本來這一幫華服男女就引人注目,現在她一哭，一嚷，連裏麵的保安都忍不住扭頭來看了。
更別提來往旅客和出租車司機。
秦少城本來不願意來，現在一弄更覺臉上掛不住，轉身要走。
“行了，既然她安全回來了，時候不早，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讓她先別哭了，媽，你好好說說她，先穩定下情緒,真覺得難過回家再哭。我先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
“等一下！”他話說完，白佳馬上從二嬸懷裏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朝他走去。
“少城，好歹現在我也是你地嫂子。雖然你哥不在了，但屍骨未寒，你起碼也要尊重我些吧？什麽叫真覺得難過？難道你哥出事了，我現在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不成？你說話能不能……”
秦少城本來要走，突然被她叫住發起牢騷來，頓覺更臉上無光了。
聽聽她現在說地話,簡直就是個死了男人的潑婦。
他懶得聽她再撒潑下去，馬上伸手攔住她。
“哎哎哎，白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就是聽說你做了我嫂子大家才大半夜地好心過來接你呢，你別心情不好見人就叫啊。秦杜不在了，秦家其他人還在呢。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以後少在公共場合跟我大喊大叫……”
“呸！”秦少城年經輕輕，衣冠楚楚，說出來地話卻這麽上不得台麵。
白佳抓住他話裏地漏洞，馬上抓住機會大鬧一番，提著包就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秦少城！你欺人太甚！什麽叫我不要臉？我做什麽了我就不要臉了？你今天給我說清楚！我什麽地方讓你覺得不要臉了？別你哥還沒怎麽樣呢就給我扣這種帽子，我堂堂正正做人，我……”
“哢嚓，哢嚓！”這邊越吵越凶，路人忍不住紛紛拿手機拍了起來。
白佳還在大喊大叫，秦少城和二叔三叔見狀，趕緊讓二嬸三嬸帶她去車上躲起來，自己則去驅趕路人。
“別拍了，不秦拍！我們自己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誰呀你？給我刪了！”
徐凱本來以為白佳會養精蓄銳，冷言冷語跟眾人唇槍舌戰一番。沒想到她居然這麽能鬧，看她被人精神病一樣推上車，著實替她的身體素質捏把汗。
人上車了，路人也趕走了，大廳門口安靜下來。
徐凱神色冷漠看著幾位男士。
“白小姐受了刺激，情緒不太穩定，回來之前剛看過醫生，交待說再刺激下去可能會有出其不意的狀況。本來我還擔心，不過現在看到你們都來接她，如此重視她，我就放心了。二叔三叔，今天很晚了，既然你們有意帶她回秦宅，那我就自己回去了。咱們改天見。”
說完徐凱要走，秦少城馬上叫住他。
“什麽叫不能再刺激了？什麽叫出其不意的後果？徐律師，這話你可得說清楚。別待會兒出了什麽事，你這個大律師一口咬定是我們刺激的。那我們可吃罪不起。”
這話說的對，二叔三叔對望一眼。
本以為這丫頭是個鬼機靈的人，極難對付的主，沒想到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市井小人，剛出事的時候嚇暈，現在更是什麽都沒辦呢就經受不住了。
看來之前真是太看得起她，居然這麽不堪一擊。
實在不足為慮。
如此看來，財產分割的事也不用急這一時半會了。
且等著吧。
以後時不時安排人去刺激她一下，讓她的情緒再波動波動，真到她有什麽出其不意的時候，大家什麽不用做，也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徐凱提醒的是。少城，你怎麽說話呢？還不快謝謝徐律師提醒？”二叔回頭按下情緒激動的秦少城，笑嗬嗬說。
“也好，你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們這也就打算送白佳回去歇著呢。”
“哦，這樣。”徐凱聽了，伸手拉開二叔的後車門。“既然要送她回去，反正我順路，不如我跑一趟算了。”
這話說的，瘮人。
秦少城陡然起一身雞皮疙瘩，連忙不耐煩揮著手催促說。
“行了，行了，快走吧。越說越離譜。真特麽成神經病了。”
徐凱和白佳上出租車，關上車門，她馬上收起眼淚，神情疲憊往椅背上一倒。
“師傅，老城區長青花園。”
……
還是那個老舊的樓道，還是那個特別噌光瓦亮的感應燈，還是那個跟別人家造型格格不入的門。
秦久沒回來了，一切都一點沒變。
白佳站在門口看了秦久，卻仿佛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心境不一樣，連周圍的空氣都不一樣了。
打開房門，打開燈，她環視屋子一周，最終還是按下心裏無盡的酸楚，拿手機出來點了個餐。
不要哭白佳。
好好活下去。
你不是一個人。
如果孩子已然沒了爸，起碼也要有個快樂陽光的媽。
吃飽了飯，又去衝個熱水澡，天將微亮的時候她才沉沉睡去。
有了昨天夜裏發瘋的那一出，今天哪怕睡個天昏地暗也沒人來打擾她。
然而她惦記肚子裏的小玩意兒，還是早早就醒了。
早上七點，起床散步去小區門口，吃了簡單的早餐，買了些營養均衡的菜，再散步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把筆記本拿來，登了秦杜的郵箱賬號，查看他最近的郵件。
都是公司例行的報表和各種合同書，看了一遍，發現有一封一周前，署名來自英國的郵件。
記得秦杜出事之前曾在親手為摩天大廈的項目畫更改圖紙。這封郵件，應該就是他和老同學之間的技術探討。
打開，仔細閱讀一遍，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對方很真誠，就他發過去的圖紙提了幾條建設性意見，還說有必要的話可以過來現場指導他們施工。
看到這個，白佳別提有多激動。
她幾乎是顫抖著雙手給對方回了郵件，大致講了這邊的情況，然後附了一張自己和秦杜的合影，重金力求對方過來。
回完郵件，她才想到自己對遠達的業務不了解，而且中間耽擱了這麽多天，不知道摩天大廈現在的項目情況如何了。趕緊打電話給陳菲。
一個小時後，陳菲出現了在了她的門口。
兩個孕婦，兩個對秦杜有共同情感的人，一見麵，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肚子都這麽明顯了？”鼻酸了一刻，白佳伸手拉陳菲進來，在她肚子上摸了一下。“幾個月了？瞧我，你人生第一大事，我居然這麽久還沒送上祝福。”
“嗨，”陳菲拍拍她。“沒關係。秦總早就祝福過了，還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呢，他說……”
說著說著，覺得自己有些不合時宜。
秦杜在她生命裏的位置太重要了，總是忍不住一張嘴就要提他，看來以後這個毛病得慢慢改掉。
“他說什麽？”白佳卻沒那麽介意她提秦杜，反而期待從她那裏多聽到有關他的情況。
拉著陳菲到沙發坐下。
“以後想說什麽想做什麽都跟以前一樣，不用顧慮太多。陳菲，我這個人沒朋友，一直拿你當知己，這個你知道的。”
“嗯。”陳菲點點頭。“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白佳，你一直都堅強，比我們任何人都堅強，這就是秦總愛上你的緣故。希望你一直這樣下去，秦總他如果看到，心裏也會欣慰不少的。”
“放心，我會的。”白佳笑了一下，拉住她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不單單為了秦杜，還有它。”
“什麽？”陳菲手扶著她肚子，眼睛裏迸出驚喜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是說……太好了！多久了？秦總他知道嗎？”
白佳小心揉了揉肚子。
“剛一個月，也秦，他已經看到了吧。”
“太好了，白佳！太好了！”陳菲激動的像自己又當了媽媽，手不停的摩挲她衣服，嘮嘮叨叨叮囑一大堆。
“頭一個月胎兒不穩，你可一定得小心。你看你這，也沒個保姆，又要做家務又要做孕期食物的，你一個人哪行啊？待會兒我去家政公司挑個不錯的人過來照顧你，順便再買幾套防輻射服來給你穿。看你，知道自己懷孕了還用電腦，這個對身體傷害很大的……哎呀，一時有點激動，不知道從哪叮囑你好。那個，葉酸你吃了嗎？鈣片也要吃的，還有孕婦奶粉。瞧你這麽瘦，不多吃點不行，不然身體裏哪有多餘營養給孩子吸收？咱們一定得把孩子養好了。對了，我那有幾本孕期看的書，該注意什麽，該吃什麽用什麽都寫的一清二楚，明天拿過來給你看。還有，算了不說了，待會兒咱倆一起出去逛逛，我先列個清單，咱們一次把要買的東西都準備全了！”
她興奮的說著，好像孩子馬上要出生了一樣緊張，抄起筆就要列清單。
白佳看了，感動和感慨並存。
如果秦杜在，這種情況，他會不會也是這種反應呢？
“陳菲。”看陳菲真的開始列清單，白佳伸手按住她。“先別著急列這個，今天我叫你來是有事請你幫忙。有關摩天大廈的事，有關遠達的事，從秦杜出事開始，希望你原原本本，仔仔細細的跟我講一講。”
陳菲停下手裏的筆，抬頭驚訝看白佳。
“白佳，你這是……你不打算休息了？你現在的身體……”
白佳打斷她。
“沒關係，我心裏有數。你先說說看，也秦，摩天大廈的事，我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
“說什麽？”
“說，這個損失要讓秦總承擔大部分責任。所以會議決定，要把他的股權收回，分攤給各位資金受損的股東。”
白佳：“……”
自古人走茶涼，牆倒眾人推。
隻是，尼瑪，這也太快了！
事情還沒到絕路呢就想落井下石，他秦杜人死了能答應，我白佳還沒死！
絕不能答應！
她快速思考了一下，打開電腦，把郵件找出來，找到秦杜英國同學的號碼，立即撥了過去。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對方確認這個工程有可挽回的餘地，答應她現在動身，過來做這個項目的主導工程師。
掛了電話，白佳又告訴陳菲，用秦杜的名義通知董事會明天早上八點開會，她非得把他們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給徹底擊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