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口處的鐵皮深**入她的腿,傷口已經深可見骨……

就在她幾乎要脫力時,那椅子腿突然往外撬地方向飛了出去,幾乎削下她小腿上地一大塊肉來。

“啊!——”

伴隨她劇痛的叫聲,隻聽“哢”地一聲……鐵皮圈斷了!

倒數計時地紅色數字,顯示還有不到三十秒。

白佳趕緊起身,劇痛讓她小臉煞白,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拖著腿半跳半跑地往外逃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

轟!——

突然,她身後一聲巨響,整一間鐵皮小屋幾乎被掀飛上天。

狂暴地氣流往外席卷而來,白佳一皺眉,雙手趕緊護住頭,隻覺得背上一陣劇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氣流刮飛了出去,咚地重重落在了不知何處……

外頭,夜色正濃,身後,火光衝天。

白佳趴在地上,掙紮地往前伸了伸手,想再逃出去一點距離。

可是,眼皮好重,身上好痛,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不要……她還不想死。

……

時錦年拿著望遠鏡,看到遠處部下正對他做手勢,示意發生了人為爆炸。

時家在白石山裏,有個安保訓練基地,這也是天信的產業之一。

但這裏不僅是訓練基地,也是時家這種黑白均沾的家族為特殊情況準備的避難所,戒備自然堪比官方禁地,附近發生任何事,都在時家的監控範圍內。

時錦年很快就帶著人和搜救犬,找到了那間臨建的鐵皮屋。

此刻,火光凶猛,空氣裏是絕望的血腥味,毫無人氣。

突然,一陣狗叫聲響起,搜救犬有反應!

“有人!”

時錦年循聲走去,就看到那躺在灌木叢裏,滿身血汙雜草的女孩,蜷縮著身子,看不見臉。

但那早已被炸得破爛的學生製服……是A大的!

時錦年想到什麽,當即蹲下身去,伸手輕輕撩起那黏在臉上的黑發,看清那張蒼白的小臉時,雙目一瞠,臉色瞬間陰沉:“叫醫生!快!”

部下見他突然發起怒來,趕緊就回去叫人。

時錦年不想碰到她的傷口,本來想先查看下傷勢,但看來看去,才發現根本找不到一塊好處,登時怒上心頭,她怎麽會弄成這樣!?

他隻得盡量放輕動作,將地上的小人兒抱起,但就是這樣,還是弄疼了她。

隻見懷裏的小人兒一抖,眉頭緊蹙,痛得眼淚汗水都一通下來了。

時錦年緊張起來,趕緊快步地往回走:“柒柒,是我,你先忍忍。”

白佳強撐著抬起眼皮,無焦距的黯淡眸光晃了晃,似乎在確認些什麽。

“唔,我……還不能死,我自己……也能活下去……”

昏過去前,隻聽到這麽一句喃喃。

時錦年心頭一刺,腳下步伐更快了,眸子裏,也越發陰沉無光。

……

時家的效率很高,火很快就被撲滅了,連山林消防都沒有驚動。

秦杜趕到時,隻餘下一地燒黑的鐵皮碎片,空氣裏,硝煙的氣息與血腥味混合得刺鼻,他黑眸微微一瞠,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出去找人的部下先有一個回來報告:“先生,周圍都找過了……沒有人。”

秦杜正緩緩走向那廢墟,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麽軟綿的東西。

蹲下身,撿起來,布料被燒得焦黑,還破了好幾個口,但依稀還能看見半個校徽……是A大學生製服的外套。

柒柒今晚彩排,穿的就是製服。

秦杜低垂下頭,五指猛地一收,捏得太緊,手臂連帶著肩膀都顫抖起來。

柒柒……難道她……

不、不可能……

“繼續找!”秦杜冷聲道。

一群人重新從附近搜尋起來,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很慢,每一秒過去,秦杜都感覺心裏又更疼了一點,眼前忽暗忽明。

他的世界,正在一點點地腐朽、崩塌……

“先生!”

這時,崔九的喊聲喚醒了他。

崔九跑了上來,就道:“時家的基地好像有動靜!剛才的爆炸,基地那邊肯定聽得到,而且,這裏水汽很重,明顯是有人滅過火了,夫人會不會已經……”

秦杜終於緩緩撩起眼皮,露出那狹長的黑眸,幽暗陰冷。

放下手裏的外套,站起身來:“去基地。”

……

時錦年把白佳帶回去,醫生正給她檢查傷口,突然,外頭哐地一聲巨響。

就見一個部下幾乎是摔著跑了進來。

“時少!不好了,有、有人……”

時錦年一皺眉,走出去,拿過望遠鏡一看,遠處,基地那厚重的鋼製自動門,竟然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整個基地的安保措施都被觸發了,警報聲大作。

基地大門處,站著一抹頎長挺拔的墨色,如鬼神降臨。

那人跟前,擋著一群帶著點退卻的時家安保,雙方正僵持著。

時錦年冷哼道:“都給我上,拖住他。”

部下真快嚇跪了,少爺知道那來的是哪尊大佛麽?這是要他們去送命?

時錦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冷笑道:“誰能打中他一拳,年底獎金多加個零!”

說罷,丟了望遠鏡,回了屋裏。

那部下愣了愣,隨即一咬牙,對著藍牙一怒吼,把這“好消息”吩咐下去。

沒一會兒,外頭便傳來殺聲震天……

裏間,還坐著個麵色凝重的人。

時錦年進到屋內,便恭敬地一頷首,隻聽那人道:“無妨,那小子是該打。”

但那群人也並沒有堅持多久,外頭便又傳來一聲巨響,時錦年隻一挑眉,並不驚訝。

屋子大門哐當被踹倒進屋來,那抹滿是煞氣的身影已經閃入屋內。

鋪天蓋地的威壓而來,醫生被來人嚇了一跳,手上力道沒把握好,不小心連著死皮扯下了一塊好皮。

白佳痛得“啊”地一聲,血瞬間染了白色的襯衣,

秦杜循聲一眼看到那趴在**,滿身血汙的小人兒,眸光一凜,寒意如有實質地射出,陰寒蝕骨,隨即,大步上前,一把扯開那嚇懵了的醫生……

隨行跟來的瞿晏趕緊去查看傷勢,很快看完,臉色便沉了下去。

“其他的都是皮外傷,最嚴重的是腿上的傷,已經傷到筋骨,而且感染了。要是不盡快處理固定好,骨頭會變形,之後這腿就算是廢了。”

秦杜皺眉:“現在可以處理?”

瞿晏搖頭:“就算是我,也得帶她回醫院,這裏沒有設備。”

秦杜麵沉似水,馬上脫下外套,輕手輕腳地將半昏迷的白佳扶起來,裹住她的身子,把她抱起來,就要往外走。

“給我住手!”

但還沒走出去,隻聽一聲怒斥,眼前就擋了一個人。

秦杜看清眼前人,黑眸微眯,閃過了一絲複雜,隨即就沉聲道:“爸,請讓開,柒柒的傷勢不能耽擱。”

眼前擋住他的,正是秦擎宇。

秦擎宇看著他懷裏的小人兒,那蒼白的小臉兒,腿上滿是血,傷口深可見骨。

他臉色越發陰沉,冷聲道:“把她放下!我的人會送柒柒去醫院,以後就用不著你了!等柒柒的傷好之後,我會給她做主,你們倆就給我離婚!”

秦杜雙目一瞠,冷聲道:“我不同意!”

秦擎宇道:“你不是想要秦氏的股份和家主的位置麽?我現在就給你!”

他的特助就在身邊,聞言,就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

打開來,上麵赫然已經簽了秦擎宇的名字,正是秦氏百分之二十股份的轉讓書,和確定家主人選的繼承文件。

秦杜眉頭一擰,就聽秦擎宇淡淡道:“隻要你答應和柒柒離婚,並且以後再也不幹涉她的生活,秦氏……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秦杜幽暗的黑眸緊緊盯著秦擎宇,神色冷淡,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

隻有抱著白佳的動作,卻是緊了緊。

“我不同意!”

秦杜突然道,一字一頓,毫不退讓。

秦擎宇雙目一瞪,難以置信:“這就是最初答應你的條件!你還想怎樣?!”

秦杜冷聲道:“我不會同意離婚,屬於我的東西,我也會全部拿回來!”

說罷,自顧自抱著白佳,大步離開。

時錦年雙手抱胸,沒事人一般地倚站在門框處,秦杜從他身旁經過時,隻留下一道危險陰冷的眸光,帶著隻有他們倆才知道的警告。

秦擎宇,就是時錦年叫來的。

也隻有時錦年知道,那個股份與家主的協議。

時錦年不緊不慢地接住他的目光,再不像以前那般退讓了:“秦杜,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麽?——你想要的太多了!

“柒柒在你身邊隻會受傷,她對你卑微得隻剩下堅持和容忍,而你讓她對你產生了依賴,卻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聞言,秦杜眉頭幾不可查地一擰,一頓,隨即,自顧自地往前大步走去。

……

白佳被送回了醫院,所幸及時,腿上的傷並沒有惡化。

瞿晏負責處理嚴重的腿傷,讓一名女醫生處理白佳身上的傷。

把衣服剪開,才可見她身上有多麽慘不忍睹,尤其是背部,爆炸時的氣流,讓許多細小的鐵皮碎紮進了她的皮膚裏。

幸虧是下了麻醉,取出的過程,白佳始終昏迷著。

秦杜站在一旁,神色淡然,一點不漏地把全程看了個清楚。

待結束了包紮,醫生離開,他緊攥的拳頭卻瞬間脫力一鬆,高大的身軀也摔坐進床邊的椅子裏,大手支著額,低頭沉默。

待瞿晏回來給白佳吊針時,他還是這個姿勢。

瞿晏不由皺了皺眉,卻什麽也沒勸,隻道:“老秦,外頭有人找你,說是……綁架柒柒的人,有線索了。”

終於,那低著頭的人動了動。

瞿晏馬上道:“這邊有我看著,你去吧。”

秦杜抬頭,看向**仿佛隻是睡著了的白佳,伸出大手捂了捂她冰涼的小臉,許久,才緩緩收回了手來:“麻煩了。”

他這才轉身出了病房,外頭,崔九正等著。

崔九一說,秦杜也知道為首的人是爛尾樓那對兄弟之一,和其中的內情了。

爆炸之後,他和時錦年都在白石山往外的幾個必經處安排了人手,但暫時還沒有攔截到行蹤可疑的人,這群人,應該還在山裏躲著。

秦杜吩咐崔九帶人繼續盯著,又安排人去爆炸現場調查。

崔九正要走,就聽病房那邊一陣吵鬧,像是瞿晏和誰在爭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