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杜臉色微沉,柒柒還在休息……
想著,轉身便往病房大步走去。
但還沒走到,隻聽哐地一聲,房門突然被推開。
隻見一個人衝了出來,迎麵一拳就朝著秦杜揮了過來:“你這個臭小子!”
秦杜眸光一閃,原本已經做出防備,卻在看清來人時,一愣,隨即鬆懈了,站定在了原地。
“先生!”
“老秦!”
崔九和瞿晏同時瞪大了眼,趕緊衝上來……
砰!
那一拳已經打中了秦杜的臉。
秦杜身子輕晃一下,臉微微往一邊偏去,腳下卻始終不動如山。
隨即,他沒事人似的緩緩抬手,拭去嘴角滲出地血,淡淡地看向對麵氣得臉頰抽搐地人:“舅舅。”
站在對麵的人,正是戚勻。
“別再叫我舅舅!”
戚勻怒目圓瞪,衝上來就又要揮拳頭,這下自然沒有再打中,因為瞿晏已經從後麵跑上來拉住了,崔九也擋到了秦杜地跟前。
秦杜卻一抬手,示意崔九走開,自顧自走上前,看向戚勻,正要開口。
但還沒說話,就被戚勻打斷了。
戚勻指著秦杜,怒道:“我不想再聽你地花言巧語!
“具體地情況,我已經從秦擎宇那裏聽說了!有空去救白有萱,卻連柒柒被綁架了都不知道!既然你在這兩人之間搖擺不定,那我就幫你選擇!——
“等柒柒醒了,你們倆就給我離婚!”
秦杜眉頭重重一擰,臉色就變了:“舅舅,您聽我說……”
“閉嘴!”
戚勻打斷他的話,一把推開攔著他的瞿晏,就大步走回了病房:“這幾天我會親自在這裏看著柒柒,別讓我再看見你過來!看一次我打一次!”
崔九皺眉看向秦杜,請求他的意見。
秦杜眉頭微鎖,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著病房的方向,旋即,卻擺了擺手,示意隨戚勻去吧,這才轉身,朝醫院外走去。
這事,的確是他的錯。
……
白佳這一昏迷,就足足睡了兩天。
這兩天裏,戚勻都在病房裏看護著,秦擎宇也派了人過來,不讓秦杜再進病房一次,他竟也沒有任何意見,隻二十四小時地在病房外守著。
工作倒也沒落下,都由林特助在盛臨和醫院之間兩頭跑進行交接。
林特助見秦杜眼裏都是血絲,忍不住勸道:“先生,您已經兩天沒睡了,至少在醫院裏安排間能休息的房間也好啊,再這樣下去,會熬不住的……”
秦杜沒說話,無知覺似的,隻快速地批閱。文件。
正這時,他安排的護工從病房裏跑出來:“先生,夫人她……她醒了!”
秦杜一愣,筆尖直接把紙張劃破了,刷拉站起身來,也不管文件掉了一地,上前就要進病房,卻被秦擎宇的人死守住了。
這兩天以來,秦杜終於第一次沉了臉色:“讓開!”
幾個安保有些畏懼他,但還是硬著頭皮死死守著,“抱歉,少爺,這是老爺的命令。”
秦杜拳頭已經握緊,冷聲道:“我再說一次,讓開!”
這兩天他忍著,是因為知道柒柒正在昏迷,鬧事也隻會影響她的治療和休息,但現在不一樣,他知道戚勻和秦擎宇的目的,但這是他和柒柒之間的事!
至少,他得先見上柒柒一麵!
有很多話,還沒來得及跟她解釋,沒來得及跟她說清楚。
拳頭捏得嘎吱響,那幾個安保咽了咽口水,有人已經先跑進病房去問意見了,隨即,病房裏就響起一個沙啞卻依舊軟糯的聲線——
“秦杜,你能十五分鍾後再進來麽?”
秦杜一愣,眼裏閃過一絲複雜。
她對他的稱呼……變了。
緊握著的拳頭,突然卸了力,他低聲道:“好,柒柒,我就在外頭等著。”
秦杜靠牆站著,依稀可以聽見似乎是秦擎宇和戚勻的說話聲……
他們在跟柒柒說什麽?
他思緒如麻,遏製著想要抽煙的衝動,他不想一身煙味地去見柒柒,她不喜歡……
這十五分鍾,度日如年。
終於,秦擎宇的特助從裏頭走了出來:“請進吧。”
幾個安保讓開,秦杜心頭卻是一突,竟覺得腳下有些沉重,邁步走進病房裏,一眼看見那**坐起身來的蒼秦小人兒,有點憔悴,卻是活生生的……
那種沉重感,瞬間就揮散了,他趕緊大步走了上去。
“柒柒?”
秦杜走到床邊,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白佳看了看他,幹燥的唇瓣翕動了一下,隨即,就緩緩地收回視線,手也抽了回去。
秦杜。喉頭一堵,突然有一種重要的東西正從心裏緩緩溜走的空虛感。
這時,秦擎宇道:“我和戚勻已經跟柒柒說過離婚的事了,協議也備好了。”
說著,他的特助便把兩份協議遞了過來。
秦杜感覺眼前忽地一暗,好一會兒,他突然捏緊了那協議,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隻緩緩抬眼,看向白佳:“你……同意了?”
白佳看他,秦杜卻沒等她開口,就沉了臉色:“我不同意離婚!”
秦擎宇怒道:“這事由不得你來決定!隻要柒柒同意,我就會幫她做主!”
戚勻也看向白佳:“柒柒,你和秦杜是隱婚,解除婚約對你影響不大。
“秦家會送你到國外去,你想繼續讀書,或者進演藝圈都可以,等到這場風波平息了,你還可以再回來的……”
白佳看著兩位苦口婆心的長輩,方才十五分鍾裏,她已經聽了很多了。
每個人都想要為她做決定,而且,聽著……都是些很好的決定。
如果是以前,她也許就答應了。
但現在……
“能讓我和秦杜單獨談談麽?”白佳突然道,很禮貌。
秦擎宇和戚勻同時一愣,秦杜也看她,眼裏閃過一抹深沉。
兩個長輩最終隻警告地看了秦杜一眼,還是起身出去,給了他們空間。
房內突然靜了下來,秦杜竟覺得手心微微出汗。
但他還沒開口,白佳就道:“那五千萬,你匯過去了嗎?能追回來不?”
秦杜眉頭一收,不知道她怎麽第一個問起這個。
白佳卻很認真:“我就怕錢追不回來,我就又欠你一次了。但憑你的話,應該能把這筆錢追回來吧,我也就不多操心了……”
秦杜聽到那“又欠你一次”時,眉頭就重重一擰。
這是什麽意思?
她是要跟他一分一毛都清算明白,才好心無旁騖地離開他?!
白佳繼續道:“出院後,我會把你那份聘禮都湊齊了還給你的,然後,奶奶的醫藥費,外婆葬禮的錢……我也都會湊好還給你,最後……”
說到這,秦杜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正死死地盯著她。
白佳卻仿若不知,隻頓一頓,隨即,笑得明媚燦爛:“最後,看在我受了這麽重傷的份上,其他的人情,就當我們扯平了吧?好麽?”
竟還有那麽一點耍賴皮的親近之意。
但那眼底,分明沒有一絲暖意。
秦杜盯著她,隨即,突然嗬了一聲,就緩緩低下頭,大手支住額頭,喃喃道:“你真想跟我離婚,是麽?”
白佳唇角笑意緩緩斂起,看他,不說話。
秦杜帶著一絲傷痛的視線,從撐開的修長手指間瀉。出,流到她臉上:“柒柒,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解釋,在我找到你之前,我也一直這麽想著……”
然而,在看到她受了那麽重的傷時,他突然發現,他失去了解釋的資格。
解釋,有時真的挽回不了什麽。
白佳唇瓣翕了翕,低聲道:“秦杜,我不是不想聽你解釋,我隻是累了。”
頓了頓,低下頭去,手指突然緊緊揪住被褥,眼眶止不住的發燙:“你說過會給我一個答案,那晚聽到你的電話時,我就在想,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
啪嗒!
說著,豆大的眼淚已經打到了被褥上。
秦杜心頭狠狠一抽,刺痛難忍,臉色都白了。
他當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想將她摟進懷裏,她不聽解釋,他就不說了,但他還有其他話沒跟她說清楚,他發現了,他對她……
“柒柒,我……”
“夠了!你什麽都不要說了,不要道歉,也不要解釋。”
白佳突然抬起頭來,用力掙開他的大手,濕漉漉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他,映著他麵容模糊,仿佛一陣風來,就能把他的倒影給吹散了。
秦杜黑眸微瞠,心裏竟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仿佛他正在一點點被迫撤離她的世界。
她很快就不再屬於他了……
白佳道:“秦杜,我受傷,並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作的。”
秦杜眸光微閃,就聽她道:“我跟他們說,你一定願意出這筆錢,因為我對你而言很重要。但之後……白有萱出現在你的電話裏,卻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那時,我突然意識到,依賴著你存活下去的我,真的很可笑!
“我當時想,如果沒有你的錢呢?也許,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說著,白佳深吸一口氣,一把扯過放在床頭桌上的兩份協議,拿起筆,快速簽下名字,低頭把協議推到了他眼前,就不再看他,轉身拉起被子躺了回去。
依稀,被褥裏傳出帶著哭腔的低喃:“我什麽都不要,隻要你放我走……”
她已經丟盔棄甲。
秦杜麵沉似水,捏著兩份協議,攥得太緊,指尖都在微顫。
她是他的,他怎麽可能放下她?
自那天,秦杜拿走白佳簽完名的協議走後,就一直沒再回去。
隻留下了更多護工和人手照顧她的起居,白佳的傷勢太重,尤其是腿傷,暫時也隻能無聊地癱著,所幸,期間來了不少人看望她。
小師弟們和秦芷雙是來得最早的。
幾人都有點內疚,畢竟白佳是在彩排中途出的事。
白佳倒是沒在意,自顧自跟小師弟們確認第二次彩排的時間,能去就盡量去,新年晚會也還是要參加的。
隨後,幾個小師弟就先走了,留下秦芷雙給她削了個坑坑窪窪的蘋果,白佳接過來,嗷嗚就啃了一口。
秦芷雙見她還有空想著新年晚會的事,吃也吃得吧唧香,實在不解。
白佳看出她的擔心,便道:“我沒事,越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幹坐著越容易多想,我巴不得有多點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