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吃了一驚,見徐晨曦定在那,看著地上的檢查報告,接著慢慢俯身,撿起來,聲音雖平靜,但還是帶著一絲顫抖:“擴散,的意思是?”
醫生回到位置上坐下,解釋道:“你知道,白血病是一種血液性惡性腫瘤,血液在整個身體流動,那就很容易導致癌細胞轉移到其他地地方。”
徐晨曦緊緊攥住手上地檢查報告,他的指節用力地已經發白,將手頭地紙攥得皺成一團:“那接下來要怎麽做?”
醫生叮囑道:“首先肯定工作要暫時停掉了,因為她一旦出現轉移,她地體力什麽地都會跟不上,不知道她最近有沒有出現一些易疲勞,易打瞌睡,手足無力的現象?”
徐晨曦想了想她最近說的,自己不比年青的時候,一下在片場呆五天都沒有問題,現在自己熬了一晚之後,身體就吃不消了。
他當時還不以為意,她才幾歲,就開始說自己年紀比不了以前了,自己還健碩著呢,還認為是她體能太差,打算拖著她每天晨跑的。
知道現在他才知道,那是因為她體內的癌細胞擴散了,她才會經常出現精神不振,萎靡不歡的現象。
徐晨曦點了點頭,艱難地開口:“她最近總會說自己的身體很累,但是都以為是她工作時間太長。有時候還會熬夜的原因。”
醫生嚴肅道:“她本來就比平常人體能要差很多,本來就不能高強度工作,居然還敢熬夜?命是不是不想要了?”他又朝徐晨曦斥道,“她自己不留意就算了,你每次跟她來複查,你都問得清清楚楚的,你居然都不知道提醒她注意著身體?”
徐晨曦微微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悔恨已經快要把自己淹沒,醫生罵得對,自己不關心她不止,前一陣子還拉著秦淺在她麵前演戲,就為了跟她鬥氣。
他想到前一陣子安朵拉那鬱鬱寡歡的樣子,心裏就隻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頓。
醫生見他這副悔恨的樣子,也停止了指責,開始叮囑道:“現在最好是把她手頭的工作都停了,如果沒辦法的話,那就在工作的同時,充分保證休息的時間,而不是仗著自己年輕,拚了命地去搏。”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就是,讓她保持良好的心情,不要讓她心情起伏太大,畢竟什麽病都是這樣,積極麵對才是最好的。至於其他的,要等我們進一步的化驗結果出來後再做打算,到時候再通知你來商量一下下一步是繼續做化療還是采取別的什麽措施。”
徐晨曦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輕輕地關上門,就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看著手上已經被自己攥得麵目全非的檢查報告,怔怔地失神。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之前安朵拉患白血病的時候,自己給她捐骨髓,當時隻是想著自己不能白捐,所以才處處留意著她,但是根本不會有現在這樣複雜又心痛的情緒,他不敢往深處想,不敢想安朵拉要是有什麽問題的話,他會怎麽辦。
一往深處想的時候,他就覺得有千萬根針紮在心頭,阻止他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安助理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對他說:“徐總,夫人醒了。”
他回過神來,抬起頭,往VIP病房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安朵拉有些疑惑的聲音:“程大經紀人,我怎麽會突然暈倒啊?”
程浩冷淡的聲音響起,卻帶著一絲安付之意:“我不知道,不過看你一醒來就點了幾份菜單,估計不是什麽大事情。”
安朵拉的聲音有些窘迫:“那是因為我在片場結束後就沒吃過東西嘛,我都是直接餓醒的,第一時間當然要填飽我的五髒六腑了。”
程浩輕笑了一聲,沒有繼續搭話,兩人看到徐晨曦進來,程浩輕輕挑了挑眉,示意安朵拉這裏他就交給徐晨曦了,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安朵拉看到他進來,眼睛亮了亮,掀開被子想下地走向他。他加快腳步走到床邊,製住她的動作,將她按回到**去,然後又拿起一側的被子蓋好,有些不滿:“你手上的點滴還沒打完,你能不能注意一下?這麽急著向我投懷送抱?”
安朵拉結巴道:“我我,我哪有急著跟你投懷送抱,你,你別亂說。”
徐晨曦在床邊坐下,笑了笑,沒有繼續調侃她。
安朵拉歪了歪頭,看到徐晨曦居然難得一臉的溫柔,有些猶豫:“徐晨曦,我身體沒什麽吧?”
徐晨曦一臉的嚴肅:“你亂說什麽?天天盼著自己身體有問題是嗎?”
安朵拉猛地搖頭,她經曆過之前的癌症,她比誰都不想自己的身體有事情。
“我隻是覺得,你今天對我說話特別地溫柔。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嗎?一旦我生病的時候,院長爺爺都會對我特別特別地好,親手喂我吃東西,還會給我講故事。”
徐晨曦戲謔道:“哦?你剛才點了什麽東西,是想我喂著你吃?還是你晚上想聽什麽故事,我可以講給你聽。”
被徐晨曦這麽一打岔,安朵拉連最開始自己問了什麽問題都不記得了,她臉頰微紅,有些扭捏:“我才不要你喂我,你不要再讓我晚上給你講安徒生童話就好了。”
徐晨曦抬頭看了看點滴,還剩一點,他又低頭摸了摸她的手,助理已經把暖水袋買來了,此刻她的手已經暖起來了,甚至手心開始冒汗,他拿起旁邊的紙巾,替她擦幹手,語氣看似商量卻又不容置疑:“《風月》劇組,我暫時幫你請了一段時間的假,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把身體調理一下。”
安朵拉一把抽回他抓著的手,滿臉都是拒絕:“為什麽?你幹嘛什麽都不說就幫我請假?”
徐晨曦將手上的紙巾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一臉的不可商量:“醫生說你最近到處跑,加上情緒波動太大,身體才吃不消暈倒的,你必須放慢腳步把身體調理好。”
安朵拉隻覺得徐晨曦很不可理喻,她深吸一口氣:“我節奏太快我可以放慢,這沒問題,但是你現在是直接讓我把腳步都停了,你知道的,我為了這個角色準備了多久,又犧牲了多少,你現在讓我專門請假來休息,你覺得我要怎麽想?”
徐晨曦打斷她:“不用想,你可以把全部事情都交給我處理,你隻需要把你的身體調理好。”
安朵拉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你幫我處理?我這麽大個人在這裏,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動,我為什麽要讓你去全權幫我處理事情?”
徐晨曦按了按床頭的按鈴,對那頭的護士說:“點滴打完了。”
接著,他緊緊盯著安朵拉,聲音低沉:“你現在說什麽都沒用,我已經這麽做了,而且,如果你的身體繼續欠佳的話,你就不光是請一段假這麽簡單了,我會直接跟導演說安朵拉請辭《風月》女主角。”
安朵拉一揚手,就想推開他,結果忘了手頭還有針頭,吃痛地‘嘶’了一聲,徐晨曦凝眉朝她手上看去,看到她手背上的針頭已經回血,忙上前按住她:“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先不聊這個問題,你先別激動。”
這時候,護士走了進來,看到裏麵劍拔弩張的氣氛,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徐晨曦臉色不豫,朝護士喊道:“她回血了,你快來看看。”
護士點了點頭,小碎步走了進來開始處理,安朵拉雖然生氣,但是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僵著一隻手在那給護士處理,眼睛一直惡狠狠地瞪著徐晨曦,隻覺得他就是個上個世紀橫行霸道的地主,根本就由著自己的內心做事,不會去考慮別人的任何想法。
這時,助理拿著安朵拉剛才醒來點的東西,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來,問道:“朵拉姐,東西買回來了,是現在吃嗎?”
安朵拉一扭頭,哼了一聲:“不吃了,沒胃口,全部扔掉吧。”
她又頓了頓,改口道:“不要扔,你吃了吧。”
助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就這麽半個小時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徐晨曦緊了緊眉頭,將她手頭的包裝盒拿了過來,揮揮手讓她出去。此時護士也已經處理好了,將她手頭貼了一塊膠布,叮囑道:“你緊緊按著,按上五分鍾,不出血了再摘掉。”
然後也快步退了出去。
徐晨曦見她直直地坐在那裏,臉上滿滿的不忿之情,伸手過去按住她貼著膠布的那隻手,安朵拉呼痛:“你小力一點,很痛。”
徐晨曦手一顫,有些無奈:“對不起,現在這個力度可以嗎?”
安朵拉沒出聲,扭頭看著旁邊,不和他對視。
徐晨曦用另外一隻手解開了包裝盒,遞給她一雙筷子:“吃吧,你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安朵拉沒接,兩個僵持在那,徐晨曦隻覺得跟安朵拉好言好語已經沒辦法交流了,加重了語氣:“還是你想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秦導,直接辭演那部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