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拉猛地轉過頭來,怒目圓瞪,看向他:“你在威脅我?”

徐晨曦迎視著她的目光,毫不避讓:“嗯,你吃不吃?”他暗想,為什麽她就不認真想想,自己這樣威脅,到底是為了誰?為了她能多吃一點東西而已。

安朵拉用力抽過他手上拿著的筷子,咬了咬牙,夾起一塊壽司,張開大嘴往裏塞,似乎要把嘴裏地壽司當做徐晨曦本人一樣怒嚼。

徐晨曦看到她遞到嘴邊地壽司,舉手攔住了她,將她的筷子轉了個方向,自己將那塊壽司咬了進去。

安朵拉:“……”徐晨曦你都已經這麽喪心病狂了嗎,病號地東西你都要搶著吃。

徐晨曦輕咳了兩聲,掩飾著臉上地尷尬,將餐盒合上,拉起她:“冰冷地東西還是不要吃太多,我們回家,我讓劉叔準備一點你適合吃的吧。”

安朵拉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腦子裏有個想法呼嘯而過,她微微結巴:“徐晨曦,我,我,我不是懷孕了吧?”

徐晨曦僵在那,緩緩扭頭看著安朵拉,一字一頓地問道:“懷,孕?”

安朵拉隻覺得自己猜對了,抽回雙手,抱住自己呈防備狀,臉部已經漲紅:“就是我們——我們回爸媽家那一次,你好像沒做措施……”

徐晨曦隻覺得太陽穴跳了跳,他沒好氣地揉了揉額頭,斥道:“你亂想什麽,你那段時間是安全期,哪有那麽容易懷上,更何況懷孕了我幹嘛不跟你說?”

安朵拉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嘴上還是駁道:“就是你做得事情很奇怪啊,又不讓我拍戲,又不讓我吃冷的,看起來就好像是我——”

徐晨曦笑了笑,看著她聲調慢慢降低,挑了挑眉:“像是你什麽,看起來你似乎很期待?”

安朵拉猛地掀開被子,一邊穿鞋一邊說:“我才沒有!你別亂說,我們回家!我要吃三碗飯!”

徐晨曦跟在她後麵,看著她怒氣衝衝惱羞成怒的樣子,拿起她的手提袋,心想,可是自己剛才,剛聽到她說懷孕的時候,竟然有一絲歡喜。

徐晨曦忙了一天一夜,忙著安撫安朵拉上躥下跳的情緒,剛把安朵拉哄著睡著了,盯住著劉叔一定要好好看著她,自己趁著這個時間回了一趟公司,打算處理一下緊急文件。

結果剛到公司沒半個小時,就接到了劉叔的電話:“少爺,夫人她剛才想要跳窗逃跑,被我們的紅外線係統感測到了,把夫人攔了下來。”

徐晨曦深吸了一口氣:“跳窗?她的房間可是在二樓!她簡直是胡鬧!”

劉叔也有些無奈:“現在夫人在一樓門口,要闖出去,嘴裏還說我們軟禁她……”

徐晨曦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你先穩著她,我現在就回去,記得,無論如何,一定不要讓她出去。”

徐晨曦在回去的路上,打了個電話個安助理,讓他訂兩張他和安朵拉今天到洛杉磯的機票,要求是最快的時間,最好是直飛,不然時間太長怕安朵拉身體受不住。返程的機票等他通知再訂。

掛了電話,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要是讓安朵拉繼續待在國內,她早晚會使計跑回劇組,自己又不能把事情鬧大,現在都是說安朵拉身體有些不舒服,經過她的同意才請假的,如果安朵拉跑回去,說她是被強迫休假的,到時候就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了。

安朵拉聽到徐晨曦說今天要出發去洛杉磯,她縮在沙發上,全身都寫著抗拒:“我不要去,去了之後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徐晨曦柔下聲音勸道:“我帶你去玩一下,你不是沒出過國嗎,我帶你去散散心。”

安朵拉猛地搖頭:“我不用散心,你隻要讓我回去劇組拍戲就行了。”

“安朵拉,我再最後跟你說一遍,如果你再繼續這麽跟我強的話,我直接打電話給秦導,你不要以為我嚇唬你。”他的聲音帶著警告和隱忍。

安朵拉沉吟了數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徐晨曦長呼了一口氣。

經過十二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徐晨曦和安朵拉兩人終於落地洛杉磯國際機場。徐晨曦望了望旁邊從出門開始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的小女人,心裏有些無奈,但他想著,怎麽樣也算把她帶出來了,接下來就等醫生那邊的進一步檢測結果,再做下一步打算。

徐晨曦推著兩個20寸的行李箱,左手還想去拉安朵拉,安朵拉餘光瞄到,一躲,然後開口道:“我要去洗手間。”

徐晨曦皺了皺眉:“剛才在飛機上怎麽不去?”

安朵拉又開始跳腳:“這個東西還能預約的嗎?我就是現在急,剛才不急,你有意見嗎?”

徐晨曦打斷她,語氣平靜:“沒意見,你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安朵拉隻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撒花姑娘,氣不打一處來,頭也不回地就朝一邊的洗手間走去。

徐晨曦在門口拿出手機看了看,處理了一些事情,皺了皺眉,心想安朵拉進去的是不是有些久?

他又不好意思往女廁所頻頻看去,隻能攔住一位也要進去的女士,用英語問道:“我的太太在裏邊挺久了,請問你能幫我進去看看她是否需要幫忙嗎?”

那位女士看到這麽一位英俊又有魅力的東方男士,忙不丁地點點頭,朝裏麵走去。

過了一會,她出來,有些疑惑:“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確定你太太在裏麵嗎?裏麵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

徐晨曦暗呼不妙,又聽到那位女士補了一句:“不過窗戶倒是打開的。”

徐晨曦已經大致知道安朵拉應該是趁著上廁所的借口,翻窗走了,還好這是一樓,她應該沒什麽大礙,隻是人生地不熟的,他怕她會出什麽意外。

他匆匆朝這位女士道了謝,往出口走去,希望能夠在出口處攔住她。

他在出閘處等了十五分鍾,都沒有看到安朵拉的身影,徐晨曦隻覺得自己快急瘋了,他正打算到機場的服務處求助,卻聽到了機場廣播的聲音,用英語循環地念著:“請朵拉安女士的家人,聽到廣播後,立即到機場的服務廳尋找地勤人員的幫助。請……”

徐晨曦立刻放下手頭的行李,往服務廳處飛奔而去,等到去到服務廳,急急忙忙地解釋了一番自己和安朵拉的關係,地勤人員立即跟他解釋道,剛才安朵拉走到機場超市的時候,直接暈倒在了超市的入口,路過的旅客立即報警,現在已經送往了最近的醫院,他們從安朵拉的身上發現了護照,於是廣播通知希望尋找到安朵拉的家人。

徐晨曦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不知道安朵拉是否有什麽問題,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居然沒有提高防備,明知道安朵拉不可能這麽容易妥協的,自己就這麽放心讓她進了廁所。

那頭,安朵拉被送到了醫院,在路上她已經醒過來了,左顧右盼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急診室的醫生連忙對她做了一係列檢查,一臉嚴肅地跟她說了一大堆,可惜安朵拉英語水平不太好,更何況醫生說的都是專業術語,安朵拉聽了半天,還是一臉懵逼。

醫院的醫生無奈之下,找了一位華人來做翻譯,當從那位華人女護士的嘴裏聽到自己癌細胞擴散的時候,安朵拉隻覺得天似乎下起了雨,不然自己的臉上,怎麽會帶著一絲濕意?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呈現一種保護姿勢,接下來,無論周圍的人在說什麽,她都像沒聽進去一樣,將頭放在膝蓋上,怔怔失神。

難怪徐晨曦對她的態度這麽奇怪,難怪突然全部停了她手頭的工作,難怪說她這不能吃那不能吃,自己居然還想到說是不是懷孕了?

她難道忘了,自己是從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人,舒適安逸的日子過久了,果然容易忘掉傷疤。

周圍的人見她這個樣子,搖了搖頭,示意那位女護士暫時離開,看看是否能夠找到安朵拉的家屬,再看看怎麽處理。

徐晨曦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按著護士的指示,來到了急診病房,當推開門看到安朵拉的姿勢的時候,他覺得心緊緊地揪了揪,是自己,在異國他鄉,直接弄丟了她,讓她變得這麽無助。

安朵拉感覺到身邊有人輕輕地坐下,接著,自己被攬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她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徐晨曦!我好怕啊!”

徐晨曦吻著她的頭頂,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撫道:“不怕不怕,我在這。”

安朵拉哭了一會,從他懷裏掙脫,眼睛紅腫地看著他,滿臉的淚痕,顯得有些狼狽:“等我回去,我要好好學英語。”

徐晨曦抽了一張紙巾,打算幫她擦幹淨眼淚,聽到她的話,愣在那裏:“誒?”這話題跳躍度怎麽這麽大?

安朵拉抽了抽鼻子,自己拿起袖子擦起了眼淚:“剛才她們在那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我一句都沒聽懂。”

徐晨曦長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安朵拉肯定知道自己複發的事情了,結果她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