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依舊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泫然欲泣地看著南葙:“你在說什麽……我隻是看到她把你叫過去,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關心一下你。”

南葙冷眼看著她,如果說安朵拉在沒說那番話之前,她還會覺得洛溪的眼淚或許有幾分真心,但如今看到她地眼淚,自己隻覺得十分惡心,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地眼睛都會被刺到一樣。

“我一開始以為你在車上幫我是真的出於善良,現在想想,也許當時地你已經在布一出棋局,而我隻是你地其中一個棋子,等我被你地善良所吸引,然後逐漸靠近你之後,你就按照你的計劃把我給毀掉是嗎?”南葙一邊說著,一邊頭腦越來越清晰。

是了,當初安朵拉問自己跟洛溪熟不熟,估計意思就是覺得她不熟也對自己這麽好,估計人品不會差到哪裏去。

洛溪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拿捏好,等著著自己往下跳。

洛溪緊咬著下唇,雖然說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看到一個小時前還親密地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好友,在自己麵前與自己反目成仇,她不知為何,心裏也有些難受。

其實她確實有猶豫過,要不要對南葙下手的,曾經的她也勸自己是否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可是在聽到徐晨曦已經走了的消息之後,她突然就湧現出想要報複這個社會的心態,想要去看到別人的落魄來讓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所以她才會在那一刹那決定跟安朵拉說自己的那一番話,而現在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她眼角看到南葙身後的帳篷那裏,安朵拉正在走出來,她上前想去拉南葙的手:“不是這樣的……”

南葙隻覺得現在她碰自己一下,都非常惡心,感覺到她拉自己的手的觸覺,她隻覺得手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即猛地一甩手。她麵前的洛溪腳下趔趄了幾分,居然被她這一甩手給推倒在地上。

南葙眉頭豎起望著她,自己雖然是下意識的反應,但力氣肯定也達不到將她推倒在地的程度,她正有些懷疑,想伸出手拉洛溪的時候,聽到身後安朵拉的聲音響起,含著極大的怒氣:“南葙!你在做什麽?!”

南葙在那一刹那就懂了,她冷笑了幾聲,頓住了想要去拉洛溪的動作,側過身子,看著安朵拉急急忙忙地走過來,然後拉起洛溪將她護在身後,仿佛自己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壞人一樣:“是你自己要走的,你不能把這個怒氣給發泄在她身上。”

洛溪雖然在哈哈大笑,但她覺得自己的眼眶濕潤了,要不是自己抑製住的話,她的淚珠早已滑落在麵龐上:“洛溪,你送給我的最後一個禮物,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你厲害,你肯定會紅的,因為你為了紅會不擇手段。”

說完她再也沒有看洛溪以及安朵拉一眼,直接回到自己的帳篷,拿起背包就往營地外麵走了出去。

身後的沈城連忙追了上來:“現在大清早的,你要怎麽回市區?這裏沒有車!”

南葙默不作聲地低頭走著,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直到沈城伸手拽住她,將她拉到自己胸前:“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

他的怒火發泄到一半,突然怔住了,因為眼前的南葙眼眶裏泛滿了熱淚,在沈城的拉扯之下,眼裏的淚珠因為搖晃而落了下來,劃在她的麵龐之上,顯得她有幾分楚楚可憐。

“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就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這裏很容易出危險……”看到南葙似乎打開了水龍頭一樣,臉上的淚珠不斷的往下滑,他變得更加驚慌失措,“好啦好啦,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南葙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看著他:“需要道歉的,不應該是你。”

沈城居然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歎了一口氣說道:“有的時候你確實等不到真相的時候,你就隻能相信自己,即便所有的人都覺得你是這樣子的,你隻要知道自己不是這樣就行了。因為真相有時候真的會缺席……”

南葙怔了怔,眼裏閃過一絲恍惚,她掙脫掉沈城拉著她的手,自己一個人在馬路上走著,心裏其實在思考著沈城剛才說的話。

其實沈城知道一切,可是他卻不會站出來為自己講話。但她應該責怪沈城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沈城沒有這個義務出來為她講話或解釋什麽。

她突然有些恨這樣個性的自己,很多人都跟她說過,她個性不分明,並且有些軟弱,遇到事情就會躲,很容易被人欺負,今天她總算知道,自己的這個個性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帶來的就是別人欺負自己之後,所有人都向著人緣好的那一個人。

她要像洛溪那樣改變自己嗎?

突然她就聽到身後傳來滴滴聲,她停住腳步,扭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沈城已經攔住了一輛從這裏經過的出租車,然後按響了司機的喇叭,看到她回頭之後,示意她上車。

南葙抿了抿唇,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不應該這樣倔強,既然沈城攔住了車,自己不用在這個馬路上孤單單地走著,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她應該去上車。

雖然腳下卻是在挪動著,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忿,鑽進車輛之後,她連招呼都沒有跟沈城打,就讓司機開車。

車子呼嘯而去的一瞬間,她還能聽到沈城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到了之後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她緊咬著牙沒有出聲,前座的司機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小兩口吵架了吧?丫頭,我看你的眼睛都紅紅的。”

南葙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發生的這種事情,她要怎麽跟外人說?

司機看到她沉默,繼續說道:“其實你男朋友也很擔心你的,我隻是路過這裏,原本是打算不接客的,但他非掏出500塊錢,讓我把你送出去。”

南葙本來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樹木,聽到這句話,身子僵了僵,才猛地通過後視鏡看向司機:“500塊……?他給你的?”

司機樂嗬嗬地笑了笑:“是啊,不然我怎麽可能會接你這樁生意,我馬上就要開始交班了。不過想著也能順便送你一程,讓你男朋友能夠安一下心。”

南葙隻覺得心裏複雜的很,剛才她還怪沈城沒有出麵為自己講話,心裏懷揣著火氣的她,甚至在沈城給自己攔下車,並且讓自己上車之後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謝謝。

可是他居然為了讓要去交班的司機能夠載自己出去,給了司機500塊錢……雖然這個錢說多也不多,但他為什麽要為一個並不熟的人做到這種地步?

她在今天見識了許多人性的不同。

她看到了洛溪裝出一副偽善的樣子,在最後挖了一個陷阱讓自己跳下去,然後所有人都相信她。但又看到沈城這個跟自己講過的話一個手指能數的過來的人,卻願意掏出500塊錢,讓司機送自己走。

她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突然覺得心有些累。

而那頭的沈城在看著計程車遠去之後,回到了營地上,安朵拉立即迎了上來:“她走了嗎?”

沈城點點頭:“我把她送上計程車了,雖然我說讓她回去之後給我打個電話,但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打。”他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把計程車電話給記下來了。”

安朵拉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剛才讓沈城追上去是自己授意的,畢竟這樣荒郊野外的,他們也是坐大巴來,南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那可怎麽辦,還好自己隻是一個眼神,沈城就立馬知道是什麽意思。

沈城左右望了一下,沒有看到洛溪,疑惑地問道:“洛溪呢?”

安朵拉揉了揉眉頭,有些煩躁:“她說南葙推她那一下,讓她的腳又崴到了,我讓人把她扶回帳篷休息去了。”

沈城嗬嗬了一聲:“她那腳是翡翠做的?怎麽一摔就容易崴到?”

安朵拉瞪了他一眼:“說話別這麽陰陽怪氣的。”

沈城抿了抿嘴:“如果我說我剛才把她們的動作一直都看在眼裏,南葙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很大,不可能讓她這樣子摔在地上,你會相信嗎?”

安朵拉盯著他的眼睛望了許久,半晌才搖搖頭。

沈城有些失望,挪開眼神,扯起嘴角笑了笑,就想離開,卻聽到安朵拉有些虛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理智告訴我,洛溪並不需要撒謊,然而我的情感告訴我,南葙也沒有做錯。”

沈城頓住了腳步,轉回身看著她,然後突然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你說你這個老板做的,被你的組員耍的團團轉,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朵拉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撥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是老板呢,注意一下你的行為!”

沈城咧嘴笑了笑,雙手插袋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