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慎在醫院食堂講的那些故事,從來都不是給別人聽,而是給我聽。

給葉知州和石堅的好酒,也不是封口費,而是演出辛苦費。

這一世我再次徹底落入他編織好的牢籠,隻是和上一世不同,這一次,我甘之如飴。

老爺子應該一早就知道,江城慎娶我,是他從一開始就定好的結局,其他所有的過程,都隻是按部就班而已。

隻是老爺子和我們的認知稍有偏差,老爺子以為江城慎如此在意我,全是我勾引的結果,卻不知道先動心的,其實是江城慎。

不過我不想這麽快就簽了協議,林柔的肚子應該馬上要藏不住了,盡管她很瘦,但是現在也已經五個月,再過一陣,是個睜著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來。

就算老爺子再不喜歡我,我就不信他看到林柔已經大了肚子,還會堅持著讓她做江家的孫媳婦。

我正靠在江城慎的大老板椅上翻看手中的相冊,腦子裏思緒亂飛的時候,江城慎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我手上拿著的東西,他的臉蒙上一絲羞澀,喉結隨著吞口水的動作上下翻滾,一步一頓地走到我麵前來,伸手蓋住打開的相冊。

“你……你怎麽可以翻……”他沒有直視我,低垂著眸子,像極了一隻被嚇到又被獵人按在地上的兔子。

他這副模樣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他到底是真不想讓我知道還是裝不想讓我知道?

沒關係,你裝我也裝。

我合上相冊,按照原來的位置塞進去,假裝若無其事地看著他,“怎麽才回來?”

江城慎抿緊唇,握著我的手腕貼了上來,“老婆,你都看到了?”

我不可置否,點點頭,“看到了,看到你對我的小心思,江城慎,你是不是愛慘了我?”

我就是要把他貼戴得嚴嚴實實的偽麵具一把撕下。

江城慎一瞬間像誤入了女兒國的唐僧,慌張、閃躲、嬌羞。

完全沒有了往日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姿態。

這男人要是騷起來,真沒女人什麽事。

他越是想逃,我就越是要步步緊逼。

“江總,我說的不對嗎?為什麽不說話?”我繼續向前試探。

江城慎被我逼的靠坐在桌角,雙手向後,撐著桌麵。

我順勢把他圈在原地,歪著頭睨他。

他可真是一個尤物。

隻見江城慎眼尾染上淡淡紅色,呼出的氣息帶著絲絲紅酒的香味,光滑到沒有一絲紋路的薄唇,欲言又止。

他一改往日的冷峻,目光落在我的衣領上,言語中帶著點討好的意味,“你都知道了,想怎麽樣呢?”

感情就是這樣,誰先動心,誰就失去了主動權。

哪怕這個事實被隱藏了很多很多年。

一如現在,江城慎隻有被我扯著領帶拉到身前的份。

他沒有立場再跟我耀武揚威。

所有的遮羞布被揭下的時候,他才是那個手下敗將。

“我想要你,叫出聲來。”

緊隨我話音落下的,還有他皮帶的卡扣。

……

在我俯下身子之後,江城慎倒吸一口涼氣。

我確實聽到了他發出的聲音。

他的呼吸在我頭頂愈漸加重。

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緊咬的牙關似是在告訴我,他喜歡這樣。

那條帶著鈴鐺的頸環,戴在江城慎的脖子上,也別有一番韻味。

……

我像極了一個倚靠在床頭抽事後煙的渣男,看著圈在懷裏的男人,我問他為什麽今天這麽晚才回來。

“明知故問。”他把頭埋低,在我的腰間蹭了蹭。

不知道他曉不曉得老爺子和簡雲趁他不在的時候來找我說了些什麽,不過我有我自己的計劃,他不知曉的話,更好。

周一一早,我剛來到醫院,負責內科的分管院長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找他一趟。

“陳院長,有什麽事嗎?”我敲敲開著的門。

“夏主任,進來,把門帶上。”陳院長在桌麵上的一摞文件裏翻找著。

我走進屋裏,回手關上門,來到兩側的沙發坐了下來。

“這個,填一下,提個申請。”陳院長遞過來一張紙。

我低頭一看,正是林柔公司研究的新型藥物球囊入院申請表。

所以林柔當初找到我,根本就不是為了讓我來幫她,她就是通知我一聲罷了。

這個產品在業內廣受好評,我不可能因為個人恩怨就和院長說不提這個球囊。

但我必須試探看看。

“院長,這個產品新上線,我們是不是應該再觀察觀察再確定呢?”

陳院長渾不在意,從我手裏拿回申請表,徑直在底下簽了字,“上麵有要求,我們都奉命行事就好了,去吧,我已經簽完字了,你寫好了就直接交給采購處吧。”

這是完全沒給我商量的餘地。

我拿著申請表離開,一陣不安在心底升起。

這種明明已經預料到事情發展方向,但是自己又無力改變的感覺真難受。

和當初知道林柔一定會回來一樣。

大中午,我懷裏抱著熱水袋,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的時候,我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還是連號呢,我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五個7,砸吧砸吧嘴。

肯定不是一般人,接吧。

“你好,哪位?”我禮貌問道。

“焰焰,中午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我沒聽出對麵的男聲是誰,隻是感覺有點耳熟,應該是認識,但不常見的人。

我沉默了幾秒鍾沒回話,大概對方知道了我在顧慮什麽。

“我是江善。”

江善?我心底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有什麽事嗎?”我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午休結束還有半個小時了,我不太想出去和他吃飯。

“有點事情,關於……股份。”江善停頓了半秒,繼續說道。

江善也知道了?江家這幾個人真是,見不得別人消停。

“在哪?”我問道。

“醫院對麵的水雲軒,我五分鍾就到。”江善說了地點,就匆匆掛掉電話。

我換好衣服,下了樓。

從醫院大廳出去,過了馬路就是水雲軒。

這裏名字起得很高雅,但常在醫院附近活動的人都知道,醫院附近多是些小館子,而且大多都帶有配送服務。

水雲軒聽起來很大,但實際就是個家常菜館。

我進去的時候,江善已經到了。

我跟著服務生的指引,來到一個小包房門口,推開門,江善高大的身子擠在小桌子前,看起來有點不自在。

“焰焰你來了。”江善想站起身,但是努力了半天,仍舊磕磕絆絆地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