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狐巧沒想到楚雲怡居然真能把她給賣了,陰柔郷眼下人就站在她麵前問話,她也不能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她隻能乖乖站起來,一隻手擰著自己的衣角,偽裝成在太尉府裏頭那種柔弱的樣子喊了陰柔郷一聲:“大姐姐。”
陰柔郷愣了一下,她雖然總覺得眼前這個人看著稍微有點眼熟,但是因為楚雲怡就在他身邊,她大部分注意力的集中在楚雲怡身上,還真的沒想起來這人究竟是誰。
眼下被她這樣一喊,她頓時就驚住了,愣在原地仔細地打量著麵前這人:“你……”
陰狐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沒把自己給認出來,她心裏頭挺不耐煩,但是麵上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開心的模樣。
“大姐姐,是我啊,我是四妹陰狐巧。”她憋了幾口氣,愣是把自己的臉頰給憋紅了:“沒想到在這裏也能見到大姐姐,我好開心。”
陰柔郷臉上的笑容蒙上了一層陰影,要不是因為她的意誌力過人,恐怕現在神情早就已經崩壞了。
她身體極度僵硬,看著陰狐巧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怎麽可能?這個人居然會是太尉府裏麵那個毫無存在感的陰狐巧?
她明明記得陰狐巧在太尉府裏麵永遠是副膽小怕事,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的樣子,她是什麽時候學了這樣厲害的調香本事?
這會兒神情古怪的人也不僅僅隻有陰柔郷一個而已,周邊的人同樣神色十分複雜,但他們卻不是衝著陰狐巧去的,而是衝著陰柔郷本人。
不是說陰柔郷是京城第一才女嗎?怎麽現在她連一個沒有名頭的妹妹都不如,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認不出來,這,這似乎跟傳言中的她不太相符啊……
每個人的心裏頭都有許多奇怪的猜測,比如什麽太尉府會不會因為陰柔郷是嫡女,就打壓下麵有能力的庶女讓她出風頭成為京城第一才女……
隨著這些陰謀詭計的聯想變得越來越多,眾人看著陰柔郷的眼神也就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陰柔郷主動站出來說一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陰柔郷即使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絕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們的身上,她要是不站出來說幾句,那她的名聲就真的別想要了。
她硬著頭皮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四妹你平日裏深居簡出的,怎麽今日突然就出來了?看來這調香大會果真是吸引人,連四妹妹都能夠吸引出來。”
她這個樣子一說,大家的目光倒是基本都集中到陰狐巧的身上了,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子啊。
他們雖然聽說過很多次陰柔郷的名氣,甚至就連陰柔郷底下的三小姐陰柔司也聽說過,見過不少次。
但是這位四小姐還當真從沒在他們麵前出現過,向來深居簡出的人,即便是家裏人也很難見上麵吧,一時間認不出來倒是情有可原的。
大概是因為周旁的人不再把那種懷疑的眼神放在她的身上,陰柔郷身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接下來隻需要澄清自己不如陰狐巧這件事情就可以了。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若是早些知道四妹妹有過來,今日我便不上台獻醜了,所謂術業有專攻,跟四妹妹比起來,我那點技術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周邊頓時一片嘩然,陰柔郷這番話的潛意思,不就是陰狐巧是專門玩調香的嗎?她要是正正經經學過這一些的,那陰柔郷比不過她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剛才陰柔郷也說了,平日裏頭陰狐巧基本上都是深居簡出的,該不會她就是躲在家裏頭學習這一些吧,真看不出來這四小姐還是一個喜愛調香的人呢。
陰狐巧就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陰柔郷演戲,也沒有想要去接話的意思,隨她開心吧,她想怎麽樣都行,隻要不來煩她就好。
陰狐巧隻想順著陰柔郷的話,免得給自己帶來麻煩,但是她忽略了陰柔郷的嫉妒心有多麽重,即便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也沒有要放過她的打算。
在說完了那些話之後,陰柔郷便立刻笑著對陰狐巧說道:“對了四妹妹,既然今日你來了,那麽不知能否請你上台露一手呢?姐姐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你的調香手藝了,實在懷念得很呢。”
她這番話才剛剛說出口,周邊誇獎她的聲音又稀稀拉拉響了起來,能在這麽多人麵前當眾邀請一個能力比她高強的人上台表演,這位大小姐的心胸果真寬廣,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了的。
陰狐巧這會兒就感覺自己頭疼,之前隻不過就是不小心壓壞了陰柔郷的一束海棠而已,她就被罰著在大太陽底下曬了那麽長一段時間。
剛剛她調出來的香已經壓了陰柔郷一頭了,這會兒要是再上去表演的話那就是雙重刺激了,天知道回去之後陰柔郷會怎麽樣對待她。
看見陰狐巧隻是沉默的站在這裏不說話,陰柔郷的心裏頭頓時就感覺不舒服了,怎麽呢?離開了太尉府之後,她的話難不成連一個庶出的也敢不聽了嗎?
這會兒已經不是被不被壓一頭的事情了,陰柔郷現在更在意的是陰狐巧不給她麵子,她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聲音稍微變得冰冷了一些。
“四妹妹怎麽一直不說話?莫不是還在計較姐姐方才沒有把你認出來的事情吧?姐姐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妹妹你往日裏很少出現在府中,姐姐即便有這個懷疑也不敢確定啊。”
聽得出來陰柔郷話語裏頭的威脅,陰狐巧頓時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來不上去是不行了,要是不上去的話,這人估計能把這件事情記一輩子,並且時刻想著要找機會找補回來。
她手腳動了動,正準備答應下來呢,就聽見旁邊的楚雲怡開口說話了:“陰大小姐,我看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
楚雲怡支撐著下巴看了那麽長一段時間的戲,眼下也知道陰柔郷的弱點究竟是在什麽地方的,她笑眯眯的擺了擺手。
“狐巧不過就是個初學者而已,她的技術還是我請淑女坊的師傅教的呢,師傅前些天收她做徒弟的時候就說她是塊朽木,並不是調香的料,今日我帶她過來,不過就是為了帶她見見世麵而已。”
楚雲怡這番話不僅僅直接戳穿了之前陰柔郷那一番,陰狐巧從小學調香精於此道的言論,狠狠嘲諷了她一把,同時還把陰狐巧為什麽會調香這件事情擺到台麵上來了。
有了這個借口,陰狐巧會調香的事情就是理所應當了,不會再有人質疑她為什麽會這一些,也不會有人想著要去挖她的事情。
楚雲怡這番話瞬間就在周圍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陣動**,來參加調香大會的人現在已經不知自己究竟該信任哪一方了。
陰柔郷方才明明說陰狐巧是專門玩調香的所以她才會比不過她,可是楚雲怡這番話卻是直接把她的言論給推翻了。
陰狐巧不僅僅不是專門玩這個的,而且還才學了一小段時間隻不過就是個初學者而已……
有些心思通透的人已經明白了在太尉府裏頭,陰狐巧跟陰柔郷兩個人分別是扮演什麽樣的角色了。
他們緊閉著自己的嘴唇一語不發,生怕自己會被無辜牽扯到這兩姐妹的事情裏麵去,而另一些人則是完全不管這些,他們覺得困惑了便直接把自己的困惑說出來。
“這楚姑娘說的怎麽跟陰姑娘說的完全不一樣?陰四小姐真的還是個初學者?”
“陰大小姐方才說的全是謊話?看她說的那樣振振有詞,我還當真以為陰四小姐是在家中請過名師教導……”
想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眾人看著陰柔郷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不少比較心氣高的人看著她時眼裏都帶上了一絲隱隱的不屑。
原以為這是個好的,可誰能想得到竟然是個撒謊不眨眼慣會為自己討巧的,真是辱了京城第一才女這個名聲。
陰狐巧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楚雲怡的用意了,她默默摸了一下下巴,決心待會兒楚雲怡要是還有繼續下去的打算,那她就好好配合。
陰柔郷這會兒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她覺得自己的臉皮仿佛被人撕下來扔在地上踩一般,臉頰火辣得就像是要燒焦了。
周邊的人還不肯放過陰柔郷,今天陰柔郷的表現讓他們覺得自己過去捧著她的行為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心中堵了一口氣,他們自然而然把怒火發泄在陰柔郷的身上,過去將她捧得有多高眼下的怒氣就有多濃烈。
有些人甚至還直接把話題轉移到陰柔郷的身上,要求她給他們一個解釋:“大小姐,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不是說四小姐是專攻調香的嗎?為何楚大小姐卻說不是,她不過隻是一個初學者而已?”
陰柔郷被這些人問得冷汗連連,此刻她無比後悔自己之前為何要那樣說,可眼下補救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