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怡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就不再開口了,陰狐巧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見她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她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她們兩個人要有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才對,為了戲能夠好好進行下去,她幹脆當好人解了陰柔郷的圍。

“師傅曾經說過我不是太聰明,調香這一道上若是專心努力或許能有一點小成就,隻是我眼下還未做出什麽成績來,若是大姐姐不嫌棄的話,那妹妹我就獻醜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捂了捂眼睛,看上去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樣,跟她在太尉府裏頭的表現是一模一樣的。

陰狐巧本來就是眾人關注的中心,見她開口說話了,之前那些在討伐陰柔郷的人也總算是稍微停下來了一些。

眾人的目光都在盯著她們,陰柔郷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心裏頭又氣又急但她也不敢表現出來。

這麽多人在看著,她原先就已經臉麵盡失了,若是連那點心胸都不能維持的話,隻怕她以後也不用出現在京城社交圈內了。

她強製定了定心神,裝出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笑著說道:“四妹妹願意給我們展現手藝那自然是最好的,四妹妹這邊請吧。”

她一邊說一邊笑,慢慢將陰狐巧迎到台上去,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無懈可擊,除了楚雲怡跟陰狐巧兩個人以外,完全沒人知道她心裏究竟已經惱恨到何種程度。

看著走在自己身旁的陰柔郷臉上時不時閃過的嫉恨,陰狐巧默默在心裏頭搖了搖頭,暗自感慨著楚雲怡可真是會給她找事情。

陰柔郷今天大概是徹底把他給記恨上了,估摸著以後她在太尉府裏麵的日子就會變得更加難過了吧。

不過幸好她也不打算在太尉府裏頭多呆了,隻要等楚雲怡那邊計劃成功她馬上就脫離太尉府,到時就讓陰柔郷去報複空氣去吧。

有了退路的陰狐巧完全無所畏懼,上台之後也沒有故意偽裝愚笨,而是動作嫻熟地拿起台上的香料開始調製。

她這一動手,立刻就吸引了那些原本還在討論陰柔郷的人的注意力,那些人從一臉不滿看到專心致誌,很快他們討論的對象便轉化為陰狐巧。

“這竟然也叫愚笨?淑女坊的大師傅是否對愚笨有什麽誤解?”

“這,這,這若是也叫愚笨,那隻怕在大師傅的眼裏就再沒有聰慧之人了。”

底下有人被陰狐巧那熟練的行為給震驚到了,她雖說是剛剛才開始學習,但是看著手法比那些學了十多年的也不差到哪裏去啊,甚至還比他們好更多。

她不管是對材料的比例,還是對火候的大小都把握得十分到位,一舉一動之間行雲流水,自帶一種賞心悅目的效果。

若是連她這樣的也叫愚笨。所有人的心裏頭都浮現了一個念頭,那麽隻怕他們這手藝以及腦子在淑女坊的大師傅眼裏是什麽都不是了。

怨不得淑女坊能夠做到眼下這種程度,一開店就能夠與京城最大的胭脂鋪子並駕齊驅呢,這店裏頭可真是臥虎藏龍。

隨著陰狐巧調製過半,空氣中那股香味也變得越來越明顯,這香味顯然比她之前練手的時候做的要更吸引人,還沒有完全調製好,這股味道就已經十分令人沉醉了。

台上的陰狐巧完全沒有受到台下那些人的影響,她專心致誌的完成最後一個步驟,把香放進香爐裏頭小心點燃。

嫋嫋白煙從香爐裏飄起,那股本就濃烈的香味在這一瞬間發揮到極致,香味濃鬱但是卻完全不刺鼻,讓人聞著便感覺異常舒服。

看見台下的人大部分都露出了癡迷的神色,陰狐巧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

臉上依舊是之前那一副害羞又乖巧的表情,對著台下眾人半鞠躬:“狐巧獻醜了。”

“四小姐客氣了,您這一手可是驚為天人啊,能見識四小姐調香,實在是我等的榮幸。”

“是啊是啊,四小姐實在是太過謙虛……”

誇獎陰狐巧的聲音此起彼伏,但人們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忘了楚雲怡,陰狐巧的天資再好,那不也得有個給她發揮的平台嗎。

楚雲怡實在是太強了,竟然能夠從人群中挖出這麽一個深居簡出的寶,並且讓她去學習調香,她這看人的能力實在是令人佩服。

“在這裏也要恭喜楚姑娘,噢不,是楚老板,恭喜楚老板的手下又多一員大將。”有人回過頭去看著楚雲怡,眼神裏頭充滿了感慨。

“楚姑娘你這挖寶的能力可真是絕了,我等自愧不如啊。”

陰狐巧也得虧是遇到了楚雲怡才能夠得到這麽好的發揮,若是來到他們這些人跟前,隻怕他們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又怎麽可能讓她成為自己的助力。

看見自己的最終目的終於達到了,楚雲怡很想直接笑出聲,但她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夠出風頭了,要是還在這些人麵前炫耀的話,估摸著他們心裏頭就要有點想法了。

她抿著嘴唇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謙虛一些:“諸位過獎了,我也隻是運氣好才能夠遇到狐巧這麽討人喜歡的寶貝。”

見她明明什麽都有了,但是卻一點都不自鳴得意,眾人對她的觀感就更好了。

雖然也會為了她手底下多了一員大將而感覺到嫉妒,但她這樣謙虛,也實在是讓他們沒法把自己心裏頭的想法擺在明麵上。

陰狐巧在台上洗幹淨自己的手之後,才總算是回到下麵來,等她從陰柔郷的身旁經過時,才發現陰柔郷的臉頰已經黑得像鍋底了。

她不僅僅隻是惱恨陰狐巧,同時也在惱恨著楚雲怡,看著她們兩個人的眼神,簡直就像是要將她們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們兩個人為什麽要出現在這個調香大會上,為什麽不能老實本分的待在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裏麵?

看著周邊那些人對自己置疑的眼神,陰柔郷頓時覺得她的心髒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挖過,每一次呼吸都是對她的一種淩遲。

當陰狐巧走到陰柔郷身旁時,大部分人的視線都落在她們兩個人的身上,他們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讚賞,但是看到陰柔郷時卻完全換了一種情緒。

陰柔郷今日的表現讓他們對她平日裏的形象產生了質疑,說是京城第一才女,但是實際上卻連一個剛剛開始學習調香的妹妹都比不過。

而且在姐妹兩人剛見麵的時候,她也連自己的妹妹都認不出來,雖說四小姐可能確實平日裏總是深居簡出。

但是逢年過節以及去向長輩請安的時候,多少都會見上幾麵吧,完全認不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原先還覺得情有可原的人,在脫離了對陰柔郷原有的濾鏡,仔細思考過後對自己之前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畢竟若是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對家裏等兄弟姐妹完全無任何印象,哪怕那兄弟姐妹再怎麽不起眼也是一樣的,隻要有見過麵就多少都會留下一點記憶。

陰柔郷能夠做到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就隻能證明一件事情,她完全不把府中的庶妹放在眼裏,很可能平日裏連正眼都不瞧上一下,這才會對對方完全無任何印象的。

陰柔郷明知道這些人心裏麵在想些什麽,但是卻沒辦法開口為自己辯解,畢竟她認不出陰狐巧這個是事實,她即便再怎麽找借口,這些人也不會相信的。

陰狐巧回到楚雲怡身邊,看見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現在都集中在陰柔郷的身上,她立刻悄悄抬起手臂撞了撞楚雲怡的腰。

“好端端的,你怎麽突然想著要針對陰柔郷了?”剛才在台上調香的時候,陰狐巧腦海裏麵想的就是這件事情。

也不知道楚雲怡是不是突然接收到什麽刺激了,竟然會把目標放到陰柔郷的身上,直接動手針對她。

楚雲怡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本來我也懶得搭理她,但是誰讓她欺負你呢。”

原本聽陰狐巧說起她小時候的事情時楚雲怡就已經很憤怒了,雖然她身體裏頭是一個快四十歲的成年人的靈魂,但是陰柔郷完全不知道這麽一回事啊。

她把陰狐巧當成了小孩,就是在故意欺負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子,無論是什麽人,隻要是故意欺負小孩子那些都是人渣。

而且剛剛陰柔郷竟然還故意扯出那麽大的一片謊言,借著踩陰狐巧來提高她自己的存在感,這就更加讓楚雲怡覺得惡心了。

陰狐巧眨了眨眼睛,心裏頭感覺有點感動:“所以你剛剛是在為我出氣嗎?”

“你可別太感動了。”楚雲怡默默回過頭去看了陰狐巧一眼,生怕她做出什麽讓她起雞皮疙瘩的行為。

“我隻是覺得你得顧忌著她是你姐姐,不能做太多事情所以才會伸手幫你的,再怎麽說我也是你老板呢,我不得護著自己的員工嗎。”

陰狐巧眨了眨眼睛,好歹活了三十多快要四十年,她怎麽可能看不出楚雲怡這番話隻是為了讓她不要太過於感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