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氣冷了下來,大家都窩在家裏貓冬,沒有這麽多人來回串門。梁銜月最近也很清閑,海島上種的作物都沒成熟,每天就變著法的在家裏鼓搗吃的。上次的酸蘿卜老鴨湯大受歡迎,讓梁銜月每每經過鴨舍,看向幾隻鴨子的眼神都格外熾熱。
有了時間以後,梁銜月也嚐試在方便製作食物的烹飪爐中解鎖新的菜譜,除了他們已經嚐試過的烤麵包、小米糕、炸魚塊以外,還試過了蝦和海鷗蛋為原材料的蝦仁焗蛋,魷魚裹上麵粉的炸魷魚圈,草菇和禽肉做的蘑菇燉雞……
梁銜月本來想嚐試更多的組合方式,可惜手裏的麵粉不夠多了,烹飪爐隻能用海島種子種出來的麵粉,一共才一百多份,卻是菜譜裏最常出現的食材,根本不夠用,梁銜月還想留著一些在不方便做飯的時候應急用,隻能先嚐試更多不需要麵粉的食物。
海島上其他的食材都不像麵粉那樣能夠均勻起到中和的作用,與絕大多數食材都能完美的結合。梁銜月就把魚和海帶一起送進了烹飪爐,結果出來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根本就不能吃,連兩種海鮮都不能隨便湊合到一起。
單一的食材往往不會出錯,就像是梁銜月最容易獲得的海鮮,她這些天就吃過了各種烤魚,烤螃蟹和烤蝦,味道很不錯,做起來也方便,帶著一身疲憊從海邊趕海回來時,隻要把食材都塞進烹飪爐裏就能吃飯了。
不過有的時候也想吃些食材豐富的菜肴,就像今天他準備做的海鮮粉絲煲。
早上出門趕海,今天的潮汐不大,收獲不算豐富,但勝在新鮮而且種類多,這才讓梁銜月起了做一道海鮮粉絲煲的想法。
海鮮粉絲煲做法很簡單,梁銜月懶得炒料,就直接切了半塊火鍋底料,他挑的是沒有辣油的火鍋底料,因為梁銜月要加甄敏自製的蒜蓉辣醬。海島的院子裏種過一批辣椒,大部分都曬幹磨碎做成了辣椒粉,也有一些被挑出來做成了辣醬。
調料在水裏化開以後梁銜月就開始往裏麵加各種配菜,洋蔥、白菜心、土豆片,梁銜月準備的幾種海鮮都很好熟,所以先加粉絲,等粉絲煮到半熟了再加蛤蜊、蝦肉和個頭不大的小鮑魚。
紅彤彤的湯汁咕嚕嚕的冒著泡,鋪在最上麵的蛤蜊很快張開嘴巴,粉絲的顏色逐漸變得透明,這一鍋海鮮粉絲煲就出鍋了!
粉絲嫩滑,鮑魚勁道,蛤蜊鮮美,這一頓奢侈的海鮮粉絲煲吃的梁銜月十分過癮,平日裏點外賣,他連多加一份蛤蜊都要猶豫,現在卻可以肆無忌憚的往裏麵添加各種新鮮的海鮮,要不是鍋子太小裝不下,她恨不得再加點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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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梁銜月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琢磨起各種美食的時候。有人上門找上她,問她有沒有興趣輔導村裏的幾個孩子,這幾個孩子的家長願意付學費。
原來是其中一個村民家長冬天在家閑來無事,想著考教一下自己孩子識字的情況。從去年冬天起,村裏的孩子就再沒上過學了。這個村民的孩子也讀到小學四年級,可是一年沒打開書本,連很多再基本不過的字都忘了。這可急壞了家長,現在這個情況,雖然不指望孩子能靠讀書出人頭地,也不能養出個文盲來。
於是就在村裏和幾個同樣家裏有孩子的村民通了氣,想給孩子找個老師,也不求學到多高深的東西,隻要認得幾個字,懂些算數就行了。幾個人一合計,梁銜月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梁銜月得知了這個消息,委婉的表示了拒絕。即使這些村民都表示不用勞煩他東奔西跑,可以讓自己的孩子過來上課。天氣雖然冷,但隻要多穿點就不要緊。要是一直把孩子拘在家裏,那才養成了溫室裏的花朵,見風就病倒了。
梁銜月顧慮的可不是這一點兩點,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跑到他們家來,她不僅不能時刻兼顧到海島那邊,平時開個小灶也容易被發現。再說他也並不缺村民們能給他的那點物資,怎麽看都不劃算。
村民們知道他拒絕了,雖然遺憾,但也不能強求。梁銜月看到他們失望的神情,琢磨了一會說道:“我雖然不能教孩子們,但我認識一個人,他也是大學生,也許願意接下這個活。”
村民們好奇他說的是誰,村裏的大學生說實話不多,僅有的那麽幾個還都是他們這些小孩子的家長,年紀再大的基本都沒讀過太多書了,他們在家教自己家的小孩子,都覺得費力的很,孩子的心這一年都玩野了,父母來教總是少了點味道,也不夠威嚴,總像是在玩鬧,才想著另找一個老師來上課。
“是我們家現在的鄰居,他是從外地來的,和我們家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人品很不錯。如果你們也相信他的話,我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來給孩子們上課。”
幾個家長做了一些了解以後,梁銜月又詢問了季明岑的意見,最終在中間牽線搭橋,讓季明岑家的冬日小課堂成功開課。
家長們會給他帶些自家的東西做學費,有時是一捆柴火,有時是一個南瓜,正好季明岑在家裏除了養兔子外也沒有別的事做,教幾個孩子簡單的識字算術也是一種調劑。
梁銜月收拾了家裏一些多出來的本子和簽字筆,想送到季明岑那裏給幾個孩子用。季明岑給他開門時,梁銜月走進屋裏,發現那些從初中搬回來的桌椅正好現在成了孩子們的課桌,零零散散的幾個孩子坐在小超市打通了的堂屋裏,倒也十分寬敞。
一邊的牆上掛了一塊黑板,前麵站了個人。梁銜月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楊書蘭,他手裏拿著紅色的粉筆,正在黑板上一筆一劃的畫著一枝梅花。
她畫得很慢很認真,底下的孩子也學著她描摹著梅花的輪廓。
梁銜月驚喜的說道:“阿姨的情況是不是又好轉了?”
季明岑笑了笑:“自從這些孩子來了以後,我媽確實好了很多,已經有清醒的時候,能和我說上兩句話。”
季明岑看向門外,慶幸的說道:“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冬天,怕他再想起去年冬天的事情刺激到他,加重病情。沒想到今年一直沒下雪,家裏又很熱鬧,我媽反而恢複了不少。”
梁銜月從手裏捧著的一遝本子底下翻出一遝彩紙,這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來做手工用的,結果到手以後一直丟在那裏,今天給孩子們找紙筆的時候翻了出來。
“呐,這個給你。”他把彩紙遞給季明岑,“你可以用這些彩紙折些小動物,或者做成剪紙,阿姨一定會喜歡的。”
“謝謝。”季明岑收了東西,趁著孩子們還在和楊書蘭學畫畫,拉著梁銜月到小屋裏看小兔子。
兔子本身就是膽小的動物,產仔的事後更是格外敏感,一直把小兔子藏在籠子的最裏麵。這段時間裏,除了季明岑定期來喂它東西吃,其他人都沒有踏進過這個屋子。
懷孕的母兔一共生下了六隻小兔子,母兔是個灰撲撲的大兔子,梁銜月上次見它的時候還豐滿圓潤,現在已經消瘦下去,即使季明岑已經努力為它加餐,看起來還是格外憔悴。
幾隻小兔子中黃褐色和灰色居多,長得很快,圓頭圓腦的,現在正是最可愛的時候。其中一隻顏色最漂亮,身上是一種藍灰色,配著光滑的皮毛、抖來抖去的長耳朵和包了天然眼線的黑茶色眼睛,從兄多兄弟姐妹中脫穎而出,一眼被梁銜月看到。
“這隻好漂亮!”梁銜月轉頭看季明岑,“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現在太小了,看不出來。”季明岑想把這隻小兔子拎出來給梁銜月仔細欣賞,被他製止了。
“還是不要拿出來了,萬一它嚇到病死了怎麽辦。”兔子雖然可愛,可也同樣好吃,這些可都是現在不可多得的肉類,死掉一隻都是很大的損失。
梁銜月轉頭去看房間一邊堆著的幹草,幾個星期不見,幹草少了一大垛:“兔子的食物還夠嗎?”
“幹草的消耗比我預料的快,想要靠之前下的幹草度過這一整個冬天很難,”季明岑沉吟道,“不過多虧了你給我找的這個新工作,家長們有時候送一些大白菜過來。我和我媽吃不完一整棵,多餘的就喂了兔子。
我也去後山挖了些裏麵有草籽的泥土來,放在另一個房間了,家裏溫度高,青草很快就會長出來,雖然不知道能幫上多大的忙,但是也應該能拖到明年春天。”
他攤了攤手:“實在沒東西喂,把兔子殺掉吃肉就行了。當時我也沒想過要養兔子,抓到這隻母兔子的時候又已經快到冬天,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
殺掉多可惜,現在正是小兔子長肉的時候,梁銜月雖然沒有當時說出來,但是在心裏決定要資助季明岑一些兔子的口糧。大白菜她家裏也囤了不少,還有海島裏滿滿的野草,大可以割一些草出來,和季明岑說是自己學他在屋裏種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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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沒下雪,讓梁銜月有些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去年放在院子裏的木刺陷阱取出來。一直沒有聽說有野獸下山的消息,再說梁銜月現在手裏有槍,自己的力量又經過海島幾次升級強化,自認也能和野獸過上兩招,就一直沒有做陷阱。
可是冬天來了兩個月,梁家村的治安倒是越來越差了。不是今天這家養在屋裏的雞被偷了,就是那家放在倉房裏的柴火不見了。還發生過幾起蒙麵搶劫,一看就是本村人怕被人認出來才做的偽裝。
甄敏說今年很多人都沒為入冬攢夠足夠的糧食和柴火,這才兩個月就堅持不下去了,就起了歪門邪道的想法。
村子裏人心惶惶。村長想發動大家找出偷盜和搶劫的人,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有效的證據。而且小偷們能清楚的知道這家人有什麽,放在哪裏,也是經過了多次踩點,多半是自己村裏人下的手。
村長叫了很多人來開會商討,誰也不想得罪人,都閉口不言,心裏隻想守好自己家,不願意再分精力去查什麽案子。
梁銜月一家人本來就很少出門,現在更是躲得遠遠的。梁銜月把去年冬天自製的陷阱都拿了出來,木刺澆上水凍在院子裏,防盜刺固定在圍牆的鐵蒺藜下麵,隻要人走過都能看到他們家嚴密的防衛,即使有點念頭也該打消了。
小黑的窩也被搬到了正屋門邊,灶台附近原本有個放柴火的空洞,現在小黑晚上就待在那,它有一身保暖的皮毛,梁銜月又給它墊了保暖的棉花墊子,即使門口溫度比屋裏其他地方的溫度低一些,小黑也一點不覺得冷。
還別說,小黑搬到門口以後,確實有幾天晚上聽到外麵的動靜發出吠叫。聽到動靜起來的梁康時打著手電出去看,門外的人立刻逃走了。還有一次小黑隻叫了幾聲,第二天起來就聽說附近一戶人家煤炭被偷的事,他家幾個人晚上睡得沉,早上起來一看煤堆被挖空一大塊,估計被人偷走了二三百斤的煤。
梁銜月猜測那人應該路過了自己家,這才引起了小黑的警覺。這麽算來,這個小偷家的方向也知道了。可是這條線索範圍太大,完全不足以揪出那天的小偷。
這個冬天留給梁銜月的印象就是灰撲撲的天空和幹冷的空氣。一連幾個月都沒什麽波瀾,連過年都冷冷清清的,村民們已經拿不出什麽好食材慶祝新年的到來。那些雞鴨都早早殺了吃掉,否則被賊惦記上了,養了幾個月的雞鴨反倒竹籃打水一場空。
漫長的冬天其實是給短短幾個月內經曆了洪水、高溫、地震的人們一段珍貴的修整的時間。可是冬天本身就是一種考驗,再加上治安的動**,大多數人都沒過得有多舒服。
不過春天還是在三月如期而至,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果樹枝頭發出新芽,地麵上長出了一層絨絨的嫩草,可人們心裏也有著迷茫。
今年會是個適合種地的好年頭嗎?還會不會像去年那樣,辛苦忙了一年,蟲災和不清楚原因的病害就能輕易的奪走他們一年的收成?
所有人心裏都藏著這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