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酥看著她,就總是想到自個二丫許翠陵,她哪忍心啊。

“你爸媽呢?”

曾有玉低下頭去:“我爸走丟了,我媽也走丟了。”

林慧蘭跟林桃酥解釋,曾有玉在出生那年她媽就受不得婆婆的毒打跑後就沒再回來,她爸後來就瘋了,經常一個人瘋瘋癲癲到處走,去年端午時候他去縣裏就沒再回來。

沒爹沒媽的,奶奶又是個瘋婆子,還好有個暖心的二嬸可以依靠,現在二嬸也走了,那她的世界確實要坍塌了。

“我跟你說清楚,四姨家也很窮,人很多,雖然沒人打你,但是可能會餓肚子,你願意跟我們回去嗎?”

曾有玉聽著林桃酥這意思是願意帶她走,淚汪汪的小眼立刻亮起了光:“四姨,我願意,我吃的很少的,我還會劈柴,會挑水,會做飯會洗衣服,我都會的。”

林桃酥摸摸她的小腦袋:“好,那我們回家。”

早上是送倆娃上學,回來就領著四個人,四丫是最高興的,看著跟她一樣大小的曾小美上前就要拉著人家的手一起玩。

曾小美膽小,隻敢繞在林慧蘭的身邊躲著藏著。

許言生聽著動靜就拄著拐杖從屋裏出來,看著家裏一下子多了四個人,他也心中有數。

林慧蘭看著許言生,怪不好意思的。

“那個言生,我跟孩子們這些天就暫時麻煩你們了。”

“不礙事,家裏這幾天正好也需要人手幫忙。”

林桃酥領著他們先到夥房去弄點吃的,早上還有剩下的高粱粥,再炒個洋芋絲,又攤幾個雞蛋餅。

兩小孩吃得津津有味,看著平時沒少餓著。

倒是曾有玉光喝高粱粥,啥也沒吃。

這孩子估計是怕惹人嫌所以沒敢動筷子,林桃酥自己夾了塊雞蛋餅放她碗裏:“吃飽,不吃飽,哪有力氣來幹活。”

吃好早飯,林桃酥領著她們到隔壁屋去繼續收拾。

許大川已經把門窗都修補好,炕也重新砌回去,草席鋪上,再添上被褥就可以睡人。

忙到中午的時候許大川從陳家村回來了,他跟陳順才一起,兩個人趕著牛車,綁著高高一車的剛竹。

牛車趕不到門口來,就在外頭卸竹子。

四丫跑進來報告:“媽媽,哥哥回來了。”

林桃酥走出去就看倆小夥吭哧吭哧地卸竹子,看著都很賣力。

“大川回來了啊,這位是順才吧?”

陳順才看起來個頭比許大川矮不少,但是看著就精悍,聽著林桃酥喊他,就抬起臉衝林桃酥笑:“姨好。”

“你好。”這性格林桃酥喜歡,比許大川招人稀罕。

林慧蘭聞聲也過來一起卸竹子,四個人,三兩下就把一車竹子齊整地碼在大門旁邊。

林桃酥拍了拍手,跟許大川介紹:“大川,這是我姐,還有她幾個小孩,她暫時跟我們住一段時間。”

許大川瞟林慧蘭一眼,隻是嗯一聲就把牛拉到田裏去。

林慧蘭看著他態度冷漠,有些擔心:“桃兒,這大川,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放心吧姐,他這人外冷內熱。”回頭看著陳順才蹲在地上歇息,就叫他到屋裏喝水。

許言生在屋裏是聽著動靜,可他想出來又找不到拐杖,隻能在屋裏喊:“四丫,四丫…”

四丫進屋去歪著小腦瓜看他:“爸,你別喊了,我媽讓我不答應你。”

這小家夥現在是什麽都聽林桃酥的。

“你把我拐杖弄哪去了?”

“我媽說你老往外跑,腳好不了,讓我給藏起來了。”說完轉身又跑了,許言生隻能繼續喊:“四丫,四丫!”

四丫拉著曾小美在院子裏和泥巴,就是不搭理他。

林慧蘭聽著喊聲推著林桃酥到屋裏看:“言生這喊著呢,你快瞧瞧去。”

林桃酥不情不願地進屋去:“咋了?”

“我要解手,你把拐杖給我。”

“我給你拿夜壺。”林桃酥要走出去,許言生又喊她:“林桃酥,你把拐杖給我。”

“四丫藏起來了,我也不知道藏在哪。”說完就走。

許言生幹坐在**,不能罵林桃酥,也不能凶自個姑娘,隻能幹坐著。

從許言生屋出來就看見陳金水推著自行車進院子來。

“陳大哥,你這段時間來我家是不是有些頻繁啊?”

熟悉陳金水的為人後,林桃酥跟他說話也沒以前這麽拘謹了。

陳金水不說話,看一眼在老宅子那收拾的林慧蘭跟曾有玉,又看跟四丫在玩泥巴的曾小美跟曾大妞,臉色很不好看。

明顯他就是衝這幾個人來的,但是他怎麽知道家裏多了人,許大川不是會幹告狀這種無聊事情的人,那剩下就是那個大嘴巴王紅霞了。

“言生呢?”

“在屋裏。”扭頭衝屋裏的許言生喊話:“許言生,你榜樣來了。”

林慧蘭遠遠看著陳金水怒氣衝衝的,擔心得不行,拽著林桃酥到邊上說話:“桃子,這是言生他大舅哥吧。”

“額,你別管,許言生會搞定他的。”

陳金水進屋就質問許言生有多少錢:“家裏那幾個娃娃不夠你養,你還外麵也弄來,我看我把老二家的也都接來你一起養好了。”

“大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都要被打死了,你也是有媳婦的人,你難道能見死不救?”

“打死,誰被打死。”這怎麽跟他聽到的不一樣,王紅霞在電話裏跟他媳婦說,林桃酥為了跟林家對峙,把她大姐一家都拉過來一起住。

“桃酥她大姐,因為沒能生出兒子,不是被打就是被罵。”

陳金水從窗戶往外看去,那兩個小女娃剃著短發,頭上還有禿塊,估計是以前頭皮受過傷導致頭發長不出來,穿得也是破破爛爛髒髒兮兮的。

再看自個小侄女,紮著兩條漂亮的小辮子,雖然穿著補丁的衣服,但是洗的幹淨,臉兒幹淨,笑容也幹淨。

都是孩子,她們又有什麽錯。

“可你這條件,她們這樣長期住著也不是辦法。”

“但是能怎麽辦,若是不反抗,一輩子都會被欺負到骨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