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生搞不懂去永東村這條路到底有什麽魅力,為什麽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要去。
他知道林桃酥不高興,但就是故意去忽略她的情緒。
晚上許大川還是去養鴨場睡,睡起就回來吃早飯順便送許翠陵跟許大海上學。
以前睡醒都是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人,現在是穿戴整齊精神抖擻,看著像是去相親。
林桃酥逮著機會還是把他叫過去教訓一頓:“我知道你是假公濟私,反正我勸你悠著點,你爸那人聰明,你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的。”
“我就送二丫他們上學,老四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林桃酥給他個白眼,不與他再多說廢話,早上吃了也到養鴨場去忙活。
轉一圈也沒看見許言生的身影。
她雖然跟許言生住一起,但是這幾天她唯一能真正見到許言生麵並且能說的上話的,是在家裏的飯桌。
找不到許言生,林桃酥就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現在養鴨場已經開始砌鴨棚,就砌半牆的高度,魚塘也開始在蓄水,寒冬臘月的降雨量少水量也少,兩畝地魚塘也隻能一天流一些進去。
林桃酥把水壺放下後先拿鏟子過濾沙子。
正忙得起勁,有人推著自行車過來問路:“大姐你好,我問一下永東村怎麽走啊?”
林桃酥支起腰杆,把草帽往上抬些許,站在他前麵的是個看起來年紀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著米黃色的襯衫,軍綠色的褲子,豎著齊整的二八頭,戴一副黑框眼鏡,看著就是個文化人。
“你要去永東村啊,你走錯道了啊。”
“我是縣裏頭新安排下來的支教,主要負責鄉下的一些掃盲工作,我也是聽人指路,走著走著就到這了,這條路不能通往永東小學嗎?”
林桃酥眯著眼往北邊看了看:“能是能,就是有點繞,你個外地人估計要走迷路,這樣,我給你畫個草圖,你紙筆借我。”
小夥子從包裏利索把紙幣掏出來,就看林桃酥先是在左上角畫個指標,接著標清楚東西南北,然後開始畫線路圖。
“大姐,你這字寫得真好看,你們這的女子寫字都這麽好看嗎?”
林桃酥想到人家是來掃盲的,怕人家誤會這幾個村子人均文化水平都高,趕緊解釋道:“我就會這四個字,就是因為隻會四個,所以天天練就好看了。”
說著把本子遞給小夥子:“我畫星星的就是永東小學,你看看能看懂嘛。”
“非常簡單明了,謝謝你啊大姐,永東小學月底開夜校課程,你可以轉告一下村裏的人,想學習的都可以來,免費的。”
鄉下人種地都種不贏,誰還有那功夫去學知識。
不過看人家小夥鬥誌昂然的,也不能潑人家冷水:“行,我一定過去,再帶幾個學生去給你捧場。”
“好,那我在學校等你。”
林桃酥看他跨上自行車離開,禮貌地衝他揮手,年紀輕輕能來這樣掃盲做支教那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
看著小夥子走遠,林桃酥想拿著鏟子繼續幹活,回頭看見許言生已經把鏟子拿在手上。
“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要嚇死誰呢。”
許言生不說話,悶頭幹活,腦子裏不停地在重複剛剛那個小年輕說在學校等林桃酥的話。
“他誰啊?許言生已經很努力克製,語氣還是聽起來有些酸。
“一個問路的老師。”
林桃酥沒注意他語氣的不對勁,隻是聽他問她就回答,她不知道許言生才剛剛來,遠遠的隻聽到那小夥子說在學校等她的話。
許言生在心裏想著:“難怪你要跟大川搶著送二丫他們上學,原來學校有等你的人,今天人家沒見著你,還親自找來了。”
那個草狐皮也是這個男人送的吧,那天大川結婚偷偷來見她的也是這個男人吧。
“我之前說過的,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所以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如果你覺得需要,我們隨時可以離婚。”
林桃酥睡一覺起來本來已經不怎麽跟他慪氣,聽他突然提離婚火氣又上來了。
“我偷摸?我犯得著偷摸,不是,關鍵我跟誰偷摸我,許言生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許大川正好送二丫他們去學校後回來,被林桃酥警告後他也不敢在永東村待太久,過來就看林桃酥一副要吃了許言生的樣子。
“你們怎麽又吵架。”
“什麽叫吵架,我們這不叫吵架,我們這叫劇烈溝通。”回頭找許言生繼續‘溝通’許言生已經走到另一頭砌牆去。
林桃酥更生氣了,嚷嚷喊起來:“行,我聽你的,我以後光明正大的,到時候村裏頭說我給你戴綠帽你可別後悔。”雖然她也不知道要跟誰光明正大,但這話說出來就痛快。
許言生埋頭幹活不搭理她,激烈討論到此結束。
中午的時候林秀萍領著二丫過來給他們送午飯,小木屋裏火塘燒起來,地上鋪塊木板就可以吃飯。
林桃酥生許言生的氣,不跟他待一起,端著稀飯拿著饃饃到外麵吃。
林秀萍看許大川端著碗也要出去,抓緊機會開口:“爸,今天是回門的日子,下午我想讓大川陪我回家一趟。”
河陽縣的習俗就是嫁得越近的女子,要越晚回家,寓意婚姻長長久久,林秀萍就嫁在村子裏,回門也是選在晚上天黑之後。
“這個我知道,已經吩咐過梅花嫂子準備好回門的東西了。”
許大川不願意去,杵在邊上想反抗又不敢,還是小聲嘀咕著:“上回因為兩百塊險些打起來,還回門?爸,你是覺得我這臉要不要都無所謂,還是你覺得跟他們打起來也可以?”
“上回錢的事,是我舅媽讓我哥跟你開玩笑的,我媽能讓我來你家,說明事情已經過去了。”
“那是因為你家沒訛詐成功,覺得丟人,所以…”
“大川!”
許大川沒再說話,悶頭喝著稀飯。
在外頭啃饃饃的林桃酥也不知道屋裏的情況,就是看著有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她激動地揮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