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勇看到林桃酥在跟他打招呼就沒打算再走過去,而是停在原地衝林桃酥招手示意她過去。

他看到林桃酥的家人在,家裏人肯定不願意她跟自己這種凶神惡煞的人往來,所以他還是不要出現在林桃酥家裏人麵前好。

林桃酥想到陳進勇送的草狐皮,趕緊地回屋把碗筷放下,拿著草狐皮就往外走。

“陳大哥,這個狐皮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上黑市能賣不少錢呢。”

看陳進勇穿的破破爛爛的,條件肯定也不寬裕。

陳進勇像是沒聽見一樣,從他的背簍扯過兩隻小野兔遞給林桃酥:“我早上剛抓的,已經斷奶了,能喂。”

“陳大哥,我不能收你東西,我不是嫌棄你,就是我不想收你的東西,你一直對我這樣,我有沒什麽可給你的,我心裏會有負擔的。”

“我不給你也不知道給誰,我在這世上就孤身一人,上次在局裏頭我覺得跟你有緣,我給你東西不是要圖你什麽,而是你收下我的東西讓我覺得活著還有那麽點意義。”

林桃酥聽完情緒有些複雜,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去回話,想到原來林桃酥的境遇也沒好多哪去,幸運的是她遇見的許言生。

所以陳進勇是很慶幸遇見她嗎?

看著他滿是傷痕的手,那麽粗糙,摸著小兔子時卻無比溫柔,內心應該也是個極其柔軟的人。

拒絕了草狐皮又拒絕兔子,對陳進勇來說是不是有些過於絕情了。

“陳大哥,兔子我可以收下,但是草狐皮你得拿走。”狐皮可比兔子值錢。

“你要不拿走,那我兩樣都不收,你把我當朋友給我送東西,我也把你當朋友,作為朋友我也想你日子過得更好啊,隻是我現在也沒有能幫你的能力,你自己也要幫你自己啊。”

朋友二字對陳進勇來說很沉重,卻也很暖和,至少在這人世間尋到了一絲溫暖。

“謝謝你,那狐皮我帶走,兔子你留下。”

林桃酥把狐皮遞過去,陳進勇把兔子遞過來,兩人同時接過對方手裏的東西,然後站著傻笑。

“對了,你午飯吃了嗎?要不要過去吃點,我兒媳婦給送午飯來的。”

“吃,吃過了。”其實沒吃,就是不敢出現在林桃酥家人跟前。

“那好吧,你住陳家村這麽遠,你每次來一趟不容易吧,你以後有好東西就先自己留著吧,留到你屋子裝不下你再給我送來怎麽樣?”

陳進勇隻是笑笑不回答,他其實在陳家村就一破草房,所以那個家待不待無所謂,他看這邊山林多,就在後山頭搭個草房子住著。

現在不讓用火銃,也買不到炸藥,打獵一靠水平二靠運氣,反正打到就吃,打不到就餓著。

“你忙吧,我回去咧。”

“哦,好,謝謝你的兔子陳大哥。”

陳進勇點點頭就往山上走去,不一會就消失在視野裏。

林桃酥拎著兩隻小兔子的耳朵,看著他們白乎乎的也喜歡的不得了,想著家裏幾個小的肯定也喜歡,心裏就高興。

拎著兔子走到一半想到許言生說讓她光明正大的事,林桃酥更是走得大搖大擺的。

進屋把兔子放進林秀萍的竹簍去:“秀萍,這兔子拿回去關好,再去梅花嫂子家借點草料來喂它。”

“老四,你這兔子哪來的啊?”

“有個長得不錯的男人給我送的,就是送草狐皮那個,我覺得草狐皮不合適,還給他了。”

林桃酥說這些的時候就盯著許言生看,看許言生麵色平靜,覺得有些自討無趣,她不知道許言生心裏已經酸出一瓶陳醋來。

許大川夾在中間不說話,他很清楚,這時候開口容易成為許言生的炮灰,三兩下把碗扒拉幹淨,走出去幹活。

下午也早早收工去永東村接二丫他們放學。

昨天跟因為跟曾小月聊天沒接到二丫他們,今天許大川也不敢再分心,先去學校接人。

回來的路上看見曾小月就在田邊放牛,他故意放慢腳步:“二丫,大海,你們到前麵等我,我去解個手,別跑太遠啊,就前麵一點等我就行。”

許大海害怕不敢走,被許翠陵一路拽著往前。

走了一小段路,許大海是死活不肯走了:“就在這等大川哥吧,我害怕。”

“你個男的,膽子怎麽比雞還小。”

許翠陵撒開他,站在路邊四處張望,隱約看著有個身影穿過,她認出那件破衣服,撒腿就跑過去:“叔叔,叔叔。”

直接擋著對方的去路,在看見那張臉時許翠陵還是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再確定那是傷疤不是麻風疙瘩後許翠陵才又笑起來。

“叔叔,上次謝謝你救我跟我弟弟。”走過去從兜裏掏出幾顆喜糖遞去:“這是我哥哥前幾天結婚的喜糖。”

陳進勇認出這是她昨天碰見的那小女娃,看她絲毫不膽怯地盯著自己,覺得她跟林桃酥一樣有趣:“你不怕我?”

“為什麽要怕你啊?因為臉上的疤嗎?這有什麽好怕的啊,我四姨說看不見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呢。”

陳進勇被她這話逗樂了:“我認識的一個人跟你特別像。”

好像在認識林桃酥後,運氣都變好了。

許翠陵還想跟他再聊幾句,身後傳來許大川喊話的聲音:“我哥喊我了,走了。”走之前把糖果揣在陳進勇的兜裏。

陳進勇看她往回跑時兩條辮子上下擺動著,歡快又可愛。

要是他女兒還活著也有這麽大了吧,伸手進口袋去摸摸那幾顆被她捂熱的糖果,陳進勇不知覺紅了眼眶。

許翠陵撒腿往回跑,看許大川還在跟曾小月說話。

她一路跑過去,到跟前時曾小月已經趕著牛走開了。

“那女的誰啊?”

“朋友唄,你跑哪去了,不怕麻風病人了啊?”

許翠陵還是瞪著他:“你有嫂子了還談女的朋友,我看不起你。”

“小孩子懂什麽啊。你回去別跟老四還有爸說啊,否則我以後可不接送你們上學,到時候麻風病人把你們倆抓回家去。”

許翠陵給他做個鬼臉,不搭理他,撒腿往家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