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
“小人錯了!”
“小人不該輕視您,不該覺得您沒那麽神機妙算。”
“求您再給小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小人願意從此對您絕無二心!”
“因為小人現在真信了,您真的是張良諸葛轉世,隻有跟著您,才能打勝仗!”
陳野先在這時,則主動這麽哀求起章誠來。
他是真服了。
畢竟他是真沒有想到,章誠會識破他的陰謀,還知道他要來葛仙鄉。
章誠隻嗬嗬一笑,背著手轉身看向前方道:
“為時晚矣!”
“你這種降而複叛的家夥,義軍怎麽可能給你第二次機會!”
章誠則在接下來對陳野先生說:“另外,你之前可能覺得自己很忠義,但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頑固且反動的韃子走狗,我也會竭力讓天下人和後人皆隻會罵你,而不會稱頌你,不要覺得我做不到,這禮我是一定能改,進而讓這天下的是非對錯都跟著改!”
“你真該被千刀萬剮!”
陳野先一時因為章誠不肯原諒他,惱羞成怒之下,就改變了態度,而咬牙切齒地對章誠大聲喝了一句。
隨後,陳野先還對郭天敘、張天佑、邵榮等說:
“你們應該把他千刀萬剮!”
“他真要實現這個目的,你們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不會好過的!”
陳野先接著又大聲叱喝起來,呲著牙,激動的很。
郭天敘、張天佑、邵榮這些義軍將領,大多在禮法道學上認識不深,也還沒完全體驗過人上人的滋味,尤其是那種元朝包稅製模式下,作為大官僚大地主時所享受到的那種土皇帝般的感覺,所以都不是很理解,陳野先此刻為何這麽激動。
啪!
郭天敘甚至再次給了陳野先一巴掌:“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若不是章先生,咱現在早被你殺了,你讓咱怎麽可能覺得章先生該被千刀萬剮!咱現在隻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你!”
“沒錯,現在該被千刀萬剮的是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
張天佑這裏也同樣指著陳野先,眸露凶色。
“把他交給我,你們先去把第二軍帶來!”
章誠這時對郭天敘和張天佑說了一句。
郭天敘和張天佑頷首,便上馬,帶著自己的親兵衛隊離開了這裏。
邵榮兄弟因為早已把自己後軍的第四軍提前拜托給了章誠指揮,且如今已被章誠帶了來,倒也就不用離開,隻依舊陪在章誠身邊。
章誠這裏則在這時指了一下陳野先,而對邵榮時:
“我沒有提前提醒你們,陳野先其實是個十足的反動者,就是想讓你們能更加清醒地認識到,這些甘願為韃子奴才的頑固大地主的反動性,絕非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壞,而昔日《大同社》所宣教的那些內容,並不是恐嚇之言。”
邵榮很是鄭重地頷首:“章先生說的是,經過這次的事,咱的確明白了,這些反動者會有多反動。”
邵榮說著就毅然對章誠抱拳說:“章先生,咱現在認認真真地向你表示,我想申請加入大同社!”
“以後第二軍和咱自己,都願意聽大同社的,為天下百姓的富貴拚命,不再隻為自個兒!”
“若還隻為自個兒謀富貴,娘的,就怕若章先生在課上說的那樣,將來咱得了富貴,咱也會跟這些人一樣反動,結果也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好!等打下集慶後,我就介紹你加入大同社。”
章誠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欣慰邵榮這些郭氏舊部的人也願意加入大同社。
這證明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說明,義軍許多即便是地主出身的將領,也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實踐和軍事勝利中,意識到什麽是正確的道路,而願意讓自己進步,徹底放下也想成為反動大地主的私心。
陳野先這裏不禁因此兩眼一閉,微微一歎,同時也捏緊了拳頭。
他現在恨章誠入骨!卻又拿章誠沒有辦法。
章誠倒是頗為喜歡,看見陳野先這種恨透自己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感覺。
陳野先這些一心效忠元廷的大官僚大地主的確拿章誠沒有辦法。
他們不可能像章誠一樣主動去發動百姓、影響百姓、教育百姓,更不可能像章誠一樣還給義軍上課,苦心積慮地想給朱元璋、邵榮這些人開智啟蒙,讓他們深刻認識到何為真理,何為正確的道路。
因為,他們所秉信且需要宣傳的那套理論,從理論出發點開始,就得把朱元璋、邵榮這些造反的百姓視為賊寇,把他們視為破壞忠孝倫理大義的十惡不赦之人。
所以,這讓他們怎麽去好好宣教安撫和引導?
當然,因為立場問題,使得他們雖然無法好好教導造反的百姓,但是可以教導未造反的百姓的,教導未造反的百姓要忠孝仁義。
可是教導未造反的百姓,就得拿出糧食或者其他資源來補貼百姓,而不能還變本加厲地剝削民眾,乃至把民眾不當人看,隨意屠掠,誣為賊,然後殺首冒功。
不然,就算是再好的道理,百姓也是不願意聽,也沒法聽的。畢竟素來隻有架起鍋子煮白米,沒有直接架起鍋子煮道理的。
所以,這些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受章誠影響的人越來越多,乃至地主階層的人都開始受其影響。
在宣傳動員士民百姓上,他們其實比在軍事上還要孱弱。
哈雅和陳本率領的元兵此時就沒有發動民眾,隻強製抓來民夫為他們運輸輜重,以助他們快速趕到板橋,也陳野先部一起合殲郭天敘、張天佑的中軍。
“快點!”
啪!
一元兵此時就正粗暴地用鞭子笞打著,因為他挑負輜重而走得比他慢了許多的民夫。
另外一邊,還有許多被捆綁著的百姓女也因為纏腳走得慢,而被一元兵粗暴地驅趕著。
“娘的,都不準哭,誰再哭,打死誰,待會滅了賊寇,讓官爺們盡了興,自會賞你們!”
而因為這些百姓女是被強抓來充為軍妓的,所以都哭個不停,也就使得驅趕他們的元兵特別惱怒,而罵起他們來。
哈雅和陳本等元兵主將倒是沒覺得這一幕幕有多麽刺眼,他們現在隻恨不得立即飛到板橋,以盡快取得大功。
但等哈雅和陳本即將到板橋時,哈雅就用從義軍俘虜裏得來的千裏眼,發現了板橋一帶已全是義軍,而陳野先和他的陳家子弟皆被捆綁了起來,並沒有出現兩軍廝殺的場麵。
“這是怎麽回事?”
哈雅不禁問了一句,且把千裏眼給了陳本:
“你看看,那是不是令兄!”
陳本接過了千裏眼,認真看了起來,且一邊看一邊說:“這妖賊的千裏眼還真是厲害,居然真的能看這麽遠。”
說著,陳本就變了臉色:“怎麽會,家兄和犬子怎麽會被賊軍綁起來了?”
哈雅這時也臉色變得陰沉,立即對參政達家奴吩咐說:“下令停止前進!”
“右丞有令,停止前進!”
“右丞有令,停止前進!”
……
頓時,整個元兵就漸漸停止了前進的步伐,而原地不動起來。
陳本這時依舊喃喃自語,一臉不可思議:
“怎麽會這樣!”
“自然是對方識破了我們的計謀,可能是我們當中的確有裏通賊寇的奸賊。”
“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戰機既已失,當準備撤回集慶城,守住集慶城要緊!”
哈雅說著就又吩咐說:“傳命,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回集慶城!”
……
“不能讓元兵回集慶城!”
義軍這邊。
章誠在郭天敘和張天佑率第二軍來後,就對郭天敘、張天佑、邵榮等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我沒有提前拆穿陳野先的陰謀,本就有將計就計好調虎離山的意思。”
“現在這批元兵既已出城,就正是我們在城外將其聚而殲之的機會。”
章誠說道。
郭天敘附和說:“章先生說的是,但現在他們看見沒有上當,隻怕會主動撤離,而不戀戰。”
章誠沉吟片刻後,說:“那我們就主動過橋,咬住他們!另外,把陳野先等叛徒,當著他們的麵活剮,激怒他們來與我們戰!同時,示之以可以戰勝我們的假象!”
“那就請章先生下命令吧。”
張天佑這時說了一句。
郭天敘也跟著點首:“沒錯,請章先生下命令吧!”
因章誠最近表現的實在是太神機妙算,所以,這些義軍將領都對章誠頗為信任,認為章誠指揮作戰應該也更厲害,而漸漸有在此刻將章誠視為主心骨的意思。
章誠也不好推辭,便認真思考起來,而在這之後就說:
“既如此,那就把馬軍全部集中起來,交給邵榮兄弟,由邵榮兄弟統領,提前過江,直趨集慶,斷其退路,使之不敢回撤!”
“同時,步卒除花雲所率虎賁火銃營外,分成兩路,各由郭平章和張左丞統領,過橋主動向元兵進擊,將他們往板橋上逼趕,而到時候花雲這邊據橋而守,以摧其勢,借江河之水吞噬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