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自然知道。此人不就是去年的探花嗎?”

見他認識,秋望舒連忙打聽:“那他人品如何?”

王秀才當即冷嘲熱諷:“伍成春的孫子,人品能如何?自然是一丘之貉!”

“…”

這也太武斷了。

眼見王秀才恨伍成春入骨,再打聽下去,也不過是聽他講更多關於伍成春的壞話罷了,她便不再追問,轉了個話題,開始跟他談稿子的事。

王秀才倒也懂得審時度勢,見秋望舒打住話題,也配合的聊起了其他。

但兩人都各懷心事,哪裏聊的下去?

不過敷衍幾句,就找了個由頭,各自散去。

等王秀才離去,秋望舒才歎了口氣。

她跟王秀才接觸很久,知道此人的品性,寵辱不驚,窮富皆坦然處之,的確是個脫俗的良才。

他敢說出伍成春陷害秋明先生這樣的話來,那就說明他是有證據的。

將來,此案遲早推翻。

伍成春一旦獲罪,他的孫子也逃脫不了幹係,在古代,連坐之刑十分普遍。

到時,伍東亭落魄,唐莫如再想嫁他就容易的多,隻是落魄的伍東亭,還會是唐莫如所喜歡的那個翩翩佳公子嗎?

“小姐,小姐!”

正想著,穎兒忽然衝進房來,激動的粗喘著氣,說話都有些氣音。

秋望舒好笑,給她倒了碗茶道:“什麽事這麽急,慢慢說。”

“是大事!聽說振勇侯府的二公子升了官,現在振勇侯府上下都是張燈結彩,要準備擺宴席慶賀呢。老爺晚上恐怕也要去赴宴!”

“二公子?趙軒?”

回想起趙軒那尖酸刻薄的嘴臉,秋望舒眉頭緊蹙,越發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帝已經表現出了要對付趙皓瀾的架勢,怎麽還會升趙軒的官職?

莫非是想要借刀殺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更是四肢發冷。

若在振勇侯府,趙皓瀾都四處是敵,他的處境可就太危險了。

“走,去看看。”

身為振勇侯府的未過門媳婦,秋望舒自然不可能以本人的身份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過去。

這段時間,她一直以男裝的模樣出門見人,但也沒有刻意非要化作男人的模樣,隻是圖個方便。

今日她卻是反複的修改自己的妝容,把眉毛畫粗,又把臉抹得黑黃,最後又貼上寫假胡須,戴上個師爺帽子,套上寬大的袍子,這才晃晃悠悠的出門。

到了樓下,夥計看到她都吃了一驚。

這家夥是什麽時候進去上樓的?

怎麽都沒發現!

可別是個小偷。

見夥計沒認出來,秋望舒便放了心,帶著穎兒直接來到了振勇侯府附近。

果然,振勇侯府大門敞開,地上鋪著紅地毯,門口的巷子裏都掛上了一溜大紅燈籠,不少門客已經帶著賀禮在進進出出的道喜了,很是熱鬧。

眼見兩個管家模樣打扮的老頭走了過來,秋望舒立即走過去,故意走到那兩人麵前,假裝不小心撞到他們身上,哎呦叫喚一聲,跌倒在地。

那兩個管家都是代替家裏頭的老爺來送賀禮的,等到晚上,老爺還得來赴宴。

他們一看被撞倒之人雖然麵貌醜陋奇怪,但穿的衣服質料卻是不錯,恐怕也是出身不錯,擔心得罪了老爺的同僚,便忙上前去扶人。

“這位兄台,沒摔著吧?”

秋望舒起身嗬嗬一笑,粗著嗓子道:“沒事、沒事!我這替老爺來送賀禮,結果賀禮讓我不小心給搞丟了!正著急呢,不小心撞到二位,恕罪,恕罪!”

那兩人一聽,當即大驚失色:“哎呀,賀禮怎麽能丟,你快去找找吧!”

“就是找不到,我才想來問問有沒有人給送過來,二位,你們可曾聽說有人來送丟失的賀禮?”

那兩人立即搖頭,無奈道:“若真有人撿去,早就帶回家藏起來了,怎麽可能送來!兄台,你還是趕緊去找吧。”

“我已經找了好幾趟,始終沒能找到,這、這可怎生是好!看來,隻有我自己貼補,重買一份了。”

聽到這話,兩個管家也不禁暗暗歎氣。

他們都是做下人的,怎麽不知道犯下這種過錯,被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快去買吧,可千萬別誤了事。”

秋望舒點點頭,剛要走,又轉身問道:“對了,還得附上賀禮的信件,那趙二公子是封了個什麽官來著?”

“是兵部侍郎!”

“哦,多謝,多謝!”

秋望舒拱拱手,急急忙忙的沿來路回去了。

等跑出這條巷子,她才停下來,和穎兒匯合道:“走,找個地方歇息歇息。”

眼見附近有家茶館,秋望舒直接要了個廂房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平複著內心的洶湧。

竟是兵部侍郎!

這可是正三品。

而且,兵部侍郎雖在兵部做事,但並不是負責去前線打仗的工作,而是負責管理武器、軍糧,以及負責整理前線戰報上奏朝廷,並向前線轉傳陛下旨意的工作。

可以說,非常的重要。

一般這樣的職位都是由皇帝的心腹來擔任,趙軒哪裏夠得上?

除非他最近做了什麽惹得龍顏大悅,對他信任有加,才能升官做上這個職位。

聯想到最近皇帝針對趙皓瀾,秋望舒忍不住的想,趙軒不會是出賣了趙皓瀾,賣兄求榮吧?

她越想越是冷汗涔涔。

若真是這樣,趙皓瀾的處境可以說是相當危險了。

她簡直迫不及待的想立刻見到趙皓瀾!

等到傍晚,她在家中左轉右轉,好不容易等到秋墨回家,立即迎上前去。

“快去準備衣裳,我要去振勇侯府一趟。”

秋墨也是急匆匆的,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上下打量著秋望舒,不悅的發怒:“你這是什麽打扮!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見哪個姑娘家和你這般似的,不成體統!”

說著還伸手去拽她兩腮上粘著的假胡須。

“這都是什麽東西!”

“哎,爹爹,好疼呀!這要沾水才能取下來的,不能硬拽。”

秋望舒連忙躲避,寶貝的拍了拍自己的胡須。

“我這不是也是想白日拋頭露麵的時候方便些嘛,真正見客的時候,不會這麽胡來的。”

秋墨還想斥責,但實在是時間緊迫,顧不上這許多了。

今晚振勇侯府大擺宴席,他這個未來親家不可能不去,便匆匆進屋翻找像樣的衣衫。

秋望舒朝穎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忙別的,自己跟進房中,一邊伺候秋墨更衣,一邊和他打商量:“爹爹,我能不能也跟著一起去?”

秋墨一怔,還以為她是開玩笑,但當看到她雙眸明朗,滿眼堅定的時候,就知道她是認真的了,當即怒道:“你別胡來了!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

“爹爹,趙軒這個時候升官,實在是不正常。我也想看看這到底都是怎麽回事。而且,我想見見趙皓瀾。”

“你想見他,回頭找人去給他送個信就是。你們黑燈瞎火的見得還少了?非得冒險去振勇侯府?你知道,如果你讓人認出來,你、你名聲還怎麽保得住!”

“我保證不讓人認出來,我發誓,求求你了爹爹。”

其實秋望舒想去振勇侯府,也不光是想見趙皓瀾,她還想親眼看看,拚了命的想要巴結趙軒的官員都有誰。

這些人,勢必都是趙皓瀾的敵人。

她雖然隻是一介女子,幫不上趙皓瀾許多忙,但至少不能目瞎耳聾,什麽都不知道。

知己知彼,閑來無事,她也可以幫趙皓瀾想想對策。

“不行!”

見秋墨火什麽都不答應,秋望舒不禁失望的撇了撇嘴。

秋墨換好衣裳,便帶上白日讓阿福準備好的賀禮,帶上阿福阿壽,乘著一頂小轎,快步朝振勇侯府而去。

阿福和阿壽跟在轎子兩側,秋望舒則悄悄的跟在轎子後麵。

等到秋墨來到振勇侯府門口,遞了帖子,送上賀禮,進去之後,秋望舒才匆匆跑到門口,直接往裏跑。

門口管事急忙上前攔住她:“哎,你站住!你是哪家的?怎麽說進去就進去?”

秋望舒連忙道:“我是秋大人家的小廝,要進去伺候的。”

“秋大人?”

“是啊,阿福,阿福!”

秋望舒小聲的喊了幾聲,也是阿福耳尖,一回頭看到打扮怪異的秋望舒,連忙跑了過來。

一聲“小姐”還未喊出,秋望舒已經搶先打斷了他的話茬,朝管事的道:“他是阿福,我叫阿壽,我們都是來伺候秋老爺的。”

阿福聞言直接愣住了,管事的便朝阿福問道:“你認識他?”

阿福見秋望舒投來的目光,隻能硬著頭皮道:“是,他叫阿壽,和小的一起來伺候老爺。”

“哦,那進去吧。”

整個振勇侯府沒有不知道秋墨身份的,他的人自然不敢攔。

就這麽著,秋望舒成功混進了振勇侯府。

阿福一路帶著她是膽戰心驚:“小姐,老爺不是說不讓你來嗎?”

“是呀,所以你千萬別跟爹爹說。”

阿福:“…”

“乖,你去伺候爹爹吧,別管我了。記住,別跟爹爹說!”

阿福無奈的應承一聲,眼看著她偷偷鑽進假山之中,隻能歎一口氣,找秋墨去了。

他在刺史府做事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府中大小事務,都是小姐做主,老爺隻管外麵的公事,家務事一概不聞不問。

所以,寧可得罪老爺,也不能得罪小姐啊!

而另一邊,秋望舒則是繞過假山,眼看著幾個家丁搬著賀禮朝裏麵去,猜想裏麵便是振勇侯府的內院,便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