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看起來倒是很成熟穩重。
“何方人士?何以會被流放到這裏來?”
秋望舒開口詢問,但沒有想到青梅的眼底卻閃過一抹暗淡。
她沉吟了好一會後才開口:“京城人士,之前在侯府當差,因犯了點錯被侯府夫人流放到這裏來的。”
侯府的人?
趙皓鑭家的奴婢?
有趣,自己怎麽總是和侯府的人扯上關係?
秋望舒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意來,半響後才開口道:“成,就你了。跟我走吧。”
“再選幾個……”
“這位姑娘。”
秋望舒的話突然被青梅給打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轉頭看過去,繼而便看到青梅拉住了她身旁的一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應該是這群人中最小的一個,不僅僅瘦弱,而且看起來好像還有些營養不良,麵色蠟黃,低著頭,神情有些怯懦。
青梅拉著那個女孩就跪了下去:“姑娘,奴婢對賣身契什麽的沒什麽要求,您要奴婢做什麽便做什麽,隻是奴婢獨有一個請求,那便是,姑娘要買奴婢的話,請帶上奴婢的妹妹,寒梅。”
這是她的妹妹?看起來好像跟她差距很大。
“你就倔性子吧。”一旁的掌櫃歎了一口氣。
繼而對著秋望舒開口:“這位姑娘,這青梅初來到的時候其實很是搶手的,但是每一個要買她的人都不願意帶上她這個妹妹。”
“說句實的,這個寒梅,多半是個活不長久的,這麽久以來在我這裏,可就看了不下十次病了,我可是一直在等著這青梅賣出去,然後用銀子來換藥費。”
秋望舒抬頭看過去,看到青梅緊緊的抓著那女孩子的手,那女孩也不說話,就一直低著頭,似乎是習慣了被這樣嘲諷,已經無所謂了。
而青梅眼底則是濃濃的心疼。
“成,我都帶走。”
秋望舒被青梅眼底的心疼感動了,而且帶個小女孩回去也不算什麽,就當多一個人多一副碗筷,她還是能夠養得起的。
青梅眼底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半響後喜笑顏開起來:“謝謝姑娘,奴婢日後一定好好伺候姑娘,萬死不辭!”
寒梅似乎也是有些驚訝,猛的抬頭看了起來。
秋望舒這才注意到,這女孩子臉上有一塊紅色的疤痕,估計是小時候受過什麽傷,才會變成這樣了。
也許這也是她不肯說話,以及被人看不起的原因。
看起來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啊,在現代的話,還是需要人保護的年紀……
秋望舒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起身上前,突然伸手把寒梅給扶了起來。
小女孩臉上還掛著震驚的顏色,任由秋望舒把她扶起來,半個字都沒有多說。
秋望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以後你就是我們秋家的人了,跟我走吧,姐姐不會虧待你的。”
她說的是姐姐,而不是什麽主子,不是什麽小姐。
穎兒也在一旁笑了起來,她伸手把青梅扶了起來,輕聲道:“掌櫃的人很好的,放心跟我們回秋家,掌櫃的不會虧待你們的。”
青梅眼眶突然就紅了,想要開口說話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而秋望舒則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孩子,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指頭,很緊,很緊。
她心底一酸,反手握了回去,繼而對著掌櫃的道:“這兩個人我都帶回去了。”
話音一落又看向穎兒:“穎兒你選兩個粗使婆子還有兩個小廝,也帶回去。”
她的話音一落,青梅突然開口:“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來選吧。”
她已經開始把稱呼從姑娘換成了小姐,也自覺做了貼身丫鬟應該做的事情。
秋望舒很是滿意,點頭應了下來,繼而便拉著寒梅的手走了出去。
寒梅還沒出門,頭就已經低了下來,甚至還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似乎想要掩蓋臉上的疤痕。
秋望舒眉頭一皺,知道現在也不能逼迫小孩去麵對,便隻是把人帶到了馬車上,然後笑著開口:“我讓人給你做定圍帽,以後出門的時候用,好嗎?”
寒梅抬眼看向她,眼眶逐漸泛紅,半響後,沒有開口,隻是點了一下頭。
秋望舒眼底帶著笑意,也不再多話,隻是和她一起等著穎兒和青梅出來。
與此同時,趙皓鑭正依在窗邊,闔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子,沒問出名字來,他說等你去見他,你便知道他是誰了。”九笙飛身而入,在地上跪了下來,恭聲稟告。
沒有想到趙皓鑭卻沒有理會他,依舊閉著眼睛。
他在想秋望舒。
她在他的馬車上睡著了,男女授受不親,本來不應該是他把她抱下馬車的。
但不知為何,他偏偏不想假手於人。
最終還是親自動了手,在把她抱下馬車的時候,她微微蹭了蹭他的肩膀……
趙皓鑭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有一瞬間的悸動。
“你剛才說什麽!”
他猛的睜開自己的眼睛,把心裏那些擾亂人心的想法統統壓了下去,繼而抬眼看向九笙。
九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恭敬的把話又說了一遍。
趙皓鑭眉頭皺了起來,心想那是秋望舒說的,會對自己很重要的人,便起身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會一會到底是誰。”
人已經被九笙請回來了,正住在不遠處的別院裏。
趙皓鑭到的時候,那人正在舞“劍”,用的是一根不知道哪裏撿起來的木棍,但即使是一根木棍,也被他舞得虎虎生風,似乎帶著強勁的刀風一般。
在看清男人的臉時,趙皓鑭眼底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半響後,眼睛逐漸發亮。
木棍挾帶著強風往趙皓鑭跟前襲來,趙皓鑭猛的旋身一扭,飛身躲了過去,繼而用一把折扇就開始和顧東籬對起招數來。
一個用的是木棍一個用的是折扇,都不是趁手的兵器,所以誰也不吃虧。
一連對了一百來招,最終還是兩人打了個平手,但是顧東籬也吃了不少的暗虧。
“小侯爺武藝見長,在下可是吃了年長的福了。”
顧東籬笑聲爽朗,眼底帶笑。
趙皓鑭難得的恭敬行了一禮:“顧將軍久經戰場,武藝自然是日漸精進,承讓了。”
頓了頓,又緩聲開口:“顧將軍,別來無恙。”
二人曾在幾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當時的趙皓鑭還是一個獨自苦練武藝的小孩,得到顧東籬的指點後才有了進步,但也僅僅隻有那一麵之緣而已。
隻是顧東籬給他的指點,實在是使他受益良多。
趙皓鑭難得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隻是臉上卻沒有多表現出來。
他實在沒有想到秋望舒竟然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顧東籬,竟然是顧東籬!
“走,我們好好說說話,這麽久沒見,得好好喝一杯才行!”
趙皓鑭抬手就招呼九笙去買酒,繼而帶著顧東籬往裏屋走。
而此刻,穎兒和青梅已經帶著兩個粗使婆子和兩個小廝走出了易仁初。
秋望舒對待自己人從來都不吝嗇,她的馬車大,坐這麽多人也不擠,便讓人都上來了。
隻有兩個小廝跟在外麵走。
青梅一上馬車就自覺的把秋望舒和粗使婆子還有穎兒隔開,把秋望舒是主子的身份擺了出來。
倒是真的很聰明又機智。
秋望舒對青梅這一點很是滿意,看來自己沒有選錯人,改天最好跟趙皓鑭打聽打聽,這個人是為何被那個什麽侯府夫人趕出來的……
“爹,我們回來了。”
秋望舒直接就帶著人回了知府,她臉上帶著笑意,青梅和冬梅還有兩個粗使婆子都很識禮數,立刻就行了禮:“見過老爺。”
“這些是……”
秋墨有些驚訝。
秋望舒直接上前摟住了秋墨的胳膊:“我帶回來的人,兩個粗使婆子在家裏幫忙做活,兩個小廝日後便跟著你,還有青梅,是專門跟著我的丫鬟,至於冬梅,是我們家的小小姐。”
“小小姐?”
秋墨有些驚訝,抬頭看了過去,便看到那個小女孩往青梅身邊躲了躲。
臉上好像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瞬間了然:“是,我們家是要有一個小小姐。”
“我也不知道你要帶這般多人回來,飯也就沒有準備多少,要不然就去酒樓定一席,在外麵熱熱鬧鬧吃個飯,慶祝家裏多了人吧。”
秋墨和秋望舒一樣,都是不拘禮的人,所以也沒有真的把這些人當成下人看待。
似乎沒有想到秋墨竟然也會這般好,一時間幾個人都有些喜極而泣,青梅更是覺得自己帶著妹妹跟對了人家。
“老爺,不必了,張嬤嬤和李嬤嬤都會做飯,我們一塊去做頓好的就成了。”
秋墨答應後,親自帶著人去廚房,順帶著還介紹了家裏,秋望舒看著父親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家裏多了幾口人,也仿佛多了一點人氣。
就在她眼底帶笑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低頭一看,發現是寒梅,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了上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頭。
她心底淌過一絲暖意,被人依靠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的好,很舒服。
把家裏的事情料理好後,秋望舒便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開始寫話本。
沒錯,是話本,一個要把刺史的秘史和李成章盜取官鹽連接起來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