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舒本來就懷抱期待,按理說,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高。

可是當王秀才寫完,她看著紙上的字跡,目光竟久久不能離開。

張揚、肆意,草長鶯飛,北雁歸南。

如奔馳在荒野上的勇士,披荊斬棘,卻又帶著一股悲苦無處抒發的發泄情緒。

字如其人。

“恭喜,你通過了麵試。”

王秀才一點都不意外自己能通過,他眼中帶著點點星光笑意,人卻是**不羈的向後靠在椅子上。

“談談條件吧。”

他嘴上主動說著要談條件,但談的過程中,秋望舒卻發現,他根本就不在乎所謂的條件。

她隻是隨便給了個價碼,他就立刻同意。

反而在如何刊登,以及刊登他的什麽樣的文章這個問題上,談了很久很久。

最後,因為秋望舒表現出來了十足的誠意和尊重,合作當然是達成了。

“如果你有什麽朋友,或者你覺得不錯的才子,才女也行,歡迎向我推薦。”

“哎呀。”

王秀才起身伸了個懶腰。

“還是等我刊登幾次看看情況再說吧。”

這是要考察她了?

而且,聽他這語氣,他應該還真有幾個有真才實學的朋友。

秋望舒客氣的笑道:“好,一切聽憑你自己意願。”

送走王秀才,秋望舒便坐進書房,開始親自拿筆,撰寫關於俠客的故事。

這些故事她知道的很多,光是金庸古龍就夠她寫一輩子了,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拿來就用。

最終還是根據已經知道的故事,再通過自己的想象和潤筆,創走出了新的故事架構。

這一寫就直接寫到了傍晚,中途青梅給她送飯,她都心係稿件,沒吃幾口。

“爹爹現在已經到振勇侯府了吧。”

走出闊海書齋的時候,秋望舒看了眼天色,不由擔憂的輕歎了一聲。

雖然秋墨表現的很坦然,但他一個人麵對振勇侯府那麽大一個家族,緊張是在所難免。

更何況,他還背負著女兒的婚姻大事,可想而知今晚壓力會有多大。

青梅安慰道:“小姐放心吧,有小侯爺在呢。”

“他?”

秋望舒默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趙皓瀾。

一邊是他的未婚妻,一邊是他從小陪伴長大的家人和親戚。

換做是她,想端好這碗水也很困難。

天黑下來,夜風襲襲。

秋墨不在家,家裏沒有人等她吃飯,她不急著回家。

和青梅一邊閑散的溜達,一邊看著街巷兩側的商戶收拾關門的忙碌畫麵,感受一下京城的煙火氣息也不錯。

剛走到巷子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側身而立等著她。

“九笙?你怎麽在這?”

九笙手上提著個食盒,見她過來,直接遞給青梅。

“府上設宴,做了不少點心,主子讓屬下拿一些來給秋小姐嚐嚐。”

“有心了。”

給完點心,九笙連句寒暄的話也不說,徑直就走。

青梅有些感慨的目送著他離開,低聲道:“這位九笙大人未免也太冷冰冰的了。小侯爺整日的把這樣一個人帶在身邊不悶麽?”

秋望舒笑道:“小侯爺智多近妖,這樣的人很難對別人產生信任心。我想,也隻有九笙這樣的人,才能常伴他身邊吧。”

“那可不一定,小姐,您一定也能常伴小侯爺身邊。”

聽到這話,秋望舒忽然轉身看向青梅。

“你從小便在侯府,對他應該有所了解,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奴婢……奴婢不知。小姐,天都要黑透了,咱們快回家吧,不然穎兒做的飯菜都要涼透了。”

又回避這個問題。

不急。

現在青梅不說,要麽是不信任她有知道這個秘密的能力,要麽就是還不把她當自己人。

她會用時間來讓她放下防心。

吃過晚飯,秋望舒就坐在院子裏等秋墨回家。

這一等,竟等到了深夜時分。

送秋墨回來的又是九笙,他親自駕著馬車到了刺史府,又親自將醉醺醺的秋墨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我沒醉,我真的沒醉,你不用扶我!望舒,你快,給九笙大人看茶。”

“不必了,天色已完,秋大人,屬下先行告退。”

把人交給青梅青寒後,九笙忽然轉向秋望舒。

“主子讓我帶句話,答應你照顧秋大人的承諾,我做到了。”

說完,他便麵無表情的駕著馬車駛進了黑夜。

秋望舒回頭看一眼正扶著牆頭吐個沒完的秋墨,不禁好笑。

這就是他所謂的照顧?

翌日一早,秋墨還在昏睡中,青寒就不得不上前去叫人。

“老爺,得起了,早朝時間快到了。”

可秋墨才睡了一個時辰不到,正是身體醉意最濃,最疲倦的時候,哪有那麽容易醒來?

眼見不管怎麽叫秋墨都沒有動靜,青寒擔心誤了早朝,急的團團轉。

最後甚至看著桌上的涼茶,思考要不要往老爺臉上潑點涼茶水,強行把他叫起來。

“我來。”

秋望舒端著醒酒湯進來,走到床邊,蹲下身,壓低聲音喊:“爹爹,私鹽的事情又翻供了,他們派人抓你來了。”

“什麽?”

聞言,秋墨果然一個猛子就坐起了身。

意識回神,看到站在床前女兒那張惡作劇得逞的笑臉,秋墨不禁嘖了一聲。

“你這丫頭,怎麽胡說八道的。”

秋望舒笑道:“不如此,您哪兒起的來啊。”

她和青寒一邊伺候秋墨更衣,一邊忍不住抱怨。

“侯府怎麽回事,把您灌成這樣。趙皓瀾還說要照顧您,真虧他說的出口。”

秋墨聞言擺手一笑:“他已經很照顧我了,昨晚替我喝了至少十幾盞酒。再說了,也不止我喝成這樣,就是老侯爺,他也喝的當場趴在桌子上了。”

“真的?喝那麽多做什麽?”

“還不是把酒言歡,越說越高興嗎!”

把酒言歡?

跟振勇侯?

秋望舒詫異的看向秋墨,在心中打了個問號。

不過她還是好奇的問了起來:“爹爹,振勇侯此人如何?”

“如何?嗬嗬,振勇侯是個爽快人,他聲如洪鍾,性格很豪爽,而且,即便已過天命之年,也是一表人才,看的出當年的風采。”

哦?

評價這麽高。

眼見秋墨說話的時候滿臉笑意,看來,昨晚宴席過的還真不錯。

秋望舒放下了一顆心,趁著他洗漱完,趕緊端過來醒酒湯給他。

天還未亮,秋墨便出門早朝去了。

不止他要去,振勇侯、趙皓瀾,還有昨晚受邀過去赴宴的一些朝中大臣也悉數都要早早出門上早朝。

秋望舒打了個嗬欠,回臥房去補覺,臨睡之前才想起,剛才爹爹說趙皓瀾替他喝了十幾盞酒,那想必,他現在也很困倦吧?

不管怎麽樣,經過一場宴席,這婚事便算是徹底的定了下來,因為白天振勇侯又親自出手,給秋望舒補了十八抬彩禮。

似乎是為了昭告整個京城,振勇侯把場麵搞的很大,不但派了好幾輛馬車,還一路吹吹打打的,生怕別人不知道。

很快,秋望舒被振勇侯府接受,成為了振勇侯府內定少夫人的消息便傳的人盡皆知。

再加上秋望舒本身的名氣,這件事簡直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不知道那個秋望舒哪來這麽好的運氣,一來京城就跟小侯爺訂婚了。哎,京城多少閨中小姐隻怕心都要碎了!”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啊,我聽說啊,這位秋小姐貌美如花,長的跟天仙似的!還會辦報,還會造紙,她賣的肥皂我家就在用著,太好用了!”

“是呀是呀,人家郎才女貌,合該就是一對!”

脂粉鋪子裏,幾個婦人湊在一起笑嗬嗬的說起了閑話,不意外的,她們很快就扯到了現在京城最熱門的話題上。

砰!

隻是她們還未說盡興,旁邊正在挑胭脂膏的小姐便狠狠的把手中的胭脂摔在了桌子上。

那幾個婦人扭頭一看,便見那小姐正凶神惡煞的瞪著她們。

“呦,這是幹什麽呀。”

“快走快走,瞧她穿的那麽富貴,隻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別惹她。”

婦人麵麵相覷,趕緊溜出了胭脂鋪。

齊大老板站在櫃台裏麵,不由得嗬嗬一笑:“白小姐,你跟一群長舌婦置什麽氣啊,不值當的。”

“哼,走到哪裏都是秋望舒秋望舒的,煩也煩死了!我讓你安排的事呢,安排的怎麽樣了?怎麽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嘿,小姐,您別急啊,今天就有消息了,您就等好吧!”

白心語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真的?”

“哎呦,我怎麽敢騙您呢,今天您什麽都別做,就等著看秋望舒的笑話吧!”

卻說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闊海香氛鋪還真出事兒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闊海香氛鋪門口來了很多人,都說用了鋪子裏的肥皂後,臉都爛了!現在正要砸鋪子,討要說法呢!”

新一期的報紙就要出刊了,秋望舒正在書房裏緊鑼密鼓的趕稿子呢,香氛鋪的夥計忽然沒頭沒腦的衝進來,兜頭大喊出聲。

秋望舒猛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麽?臉爛了?臉怎麽會爛掉?”

她的香皂肥皂用的雖然是化學的原理,但原材料卻都是天然的植物萃取物,就連那些香料都是她精挑細選過的,絕對不會出現一點問題。

這樣的產品,用了最多效果不適合,絕對不會出現爛臉的情況!

難道是有人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