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趙皓瀾還說過他的弟弟趙軒會找她的麻煩,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碰麵了。

秋望舒神色一定,抬頭微笑道:“沒事,我不怕他。”

既要做趙皓瀾的妻子,這些事遲早要麵對。

過去長公主點過她幾次,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今天倒是可以趁機練練手。

京城名門貴族多,今日來將軍府捧場的尤其多,整個將軍府的下人都被調動了起來,還唯恐怠慢了客人。

王雁冰和秋望舒兩人一個是禮部侍郎府上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是名滿京城的振勇侯府未來少夫人,下人自然也是不敢輕慢,早有人拿著花名冊在等她們了。

一見她們來,頓時送了一顆心。

“兩位小姐這邊請。”

怕回廊上人多衝撞了她們,引路的小廝特地帶著她們走了另外一條幽靜些,人也少的路。

王雁冰和秋望舒見過幾次,又有了共同的秘密,很快就變得熟絡,一路上簡直無話不談。

“你說要辦什麽才子佳人聯誼會,我六妹妹可是回去好等,這等來等去的始終等不到,她可要怨恨你啦。”

秋望舒笑道:“我這陣子忙,是沒顧上。你回去跟她說,等給老太太過完壽宴,我馬上就開始籌備。”

“那太好了,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派人知會我。”

兩人一徑走著,及至到了內院,便見滿院芭蕉,內裏放了兩個矮胖的水缸,裏麵飄著浮萍和幾條錦鯉,煞是好看。

“兩位先在此稍候,我去通知小姐。”

這兩人平日裏與唐莫如相熟,府上也都是知道的,便安排唐莫如來招待她們。

果然,唐莫如不久就趕了過來,親熱的拉起她們的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帶著她們走進辦宴會的院子。

“這裏平日是我爹練武的地方,今日特地收拾出來招待客人,給祖母過壽宴。你們且先入座,我還要去招呼別人,一會兒再來找你們。”

“你先去忙吧。”

按理說,壽宴開始之前,應當先把人帶到廂房去坐著歇歇的,可今天來的夫人小姐實在太多,廂房早就滿了。

府上便把年少的小姐少爺們先請到宴會場來,騰出地方給夫人太太門歇息,也順便讓這些世家權貴的小姐少爺,順便結交結交。

“聽說今天將軍府豁了出去,從徐州運了不少螃蟹過來,這宴席每桌都能吃上螃蟹呢。”

秋望舒聽得有趣:“你堂堂禮部侍郎千金小姐,也饞螃蟹吃?”

“什麽千金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公五司,唯有禮部油水最少。那等貴重的螃蟹,我一年到頭也吃不到一次的。”

“是嗎?”

沒想到螃蟹這麽珍貴。

不過她很快就想通了,這京城遠在內地,距離海邊最近的城池也有很一段距離。

螃蟹易壞,現在的運輸手段又那麽少,再加上時節不對,想吃上新鮮的螃蟹,的確不容易。

“那待會兒咱們桌上這隻,便都留給你吃。”

“那怎麽好!”

秋望舒握了握她的手:“咱們姐妹相稱,一個螃蟹算什麽。再說了,我也不愛那些鮮味。”

王雁冰感激不已,握緊了她的手,正想致謝,眼神忽然一凜,悄悄道:“妹妹快看,振勇侯府的兩位小姐來了。”

說話間,便見一個丫鬟帶著兩位衣著華貴的小姐朝她和王雁冰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兩人神色都顯得相當倨傲,看人的時候恨不得鼻孔朝天。

嘴角耷拉著,活像是來討債的,哪裏有半分賀壽的意思?

“這兩位,戴金釵的是三小姐趙寶蘭,畫娥眉的是五小姐趙寶英。”

末了,又補充一句:“她們都是庶出。”

說話間,那兩位小姐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麵前,在看到秋望舒的刹那停住腳步,眼神傲慢而又輕蔑的朝她看了過來。

“呦,我當誰呢,這不是眼巴巴的擠破頭都想要嫁進振勇侯府的那個秋望舒嗎?”

“真是她!嗬,都和大哥訂婚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來參加宴會。外麵的傳言果然沒錯,真是一點都不安分。”

說完,她們便冷哼一聲,在神色尷尬不已的丫鬟的指引下,走到了她們的位子旁。

一看,她們的位子竟然還在秋望舒的下手位,頓時麵露不悅。

“這是什麽意思?我和五妹乃堂堂振勇侯府的小姐,還比不上她秋望舒一個五品刺史的女兒嗎!你們竟然讓我們坐在這種地方!”

丫鬟嚇的渾身一抖:“兩位小姐,位子是夫人親自定的,奴婢隻負責帶路,還請兩位小姐先入座,有什麽不滿意的,奴婢這就去稟報夫人。”

“哼,你們安排這種位子,不就是誠心想惡心我們?我不坐!”

“我也不坐!”

兩位小姐把袖子一甩,轉過身去,竟然當著一眾人等的麵,直接發起了脾氣。

附近幾桌的小姐少爺見狀,都頗有興致的看了過來。

這麽多人的場合,有熱鬧看才有趣呢。

丫鬟哪裏敢得罪這兩位小姐,被她們這麽一吼,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她今天的任務就是把諸位客人帶入座並妥善安頓好,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夫人定會覺得她不堪重用。

因此她隻急的團團轉,卻不敢開口,也不敢離開。

秋望舒知道這兩個人並不是想為難小丫鬟,而是衝著自己來的,不禁冷聲一笑。

從桌上拿起個桂圓,一麵剝,一麵隨意的把果殼丟到了她們的腳下,涼涼的開口。

“振勇侯當年救駕有功,被封侯爵,地位尊崇,的確了不起。且不說我秋望舒沒有資格坐在振勇侯府上首,便是我這個禮部侍郎府的姐姐,隻怕也不夠。”

趙寶蘭和趙寶英聞言頓時得意的笑了起來。

出門之前,趙軒還對著她們千叮嚀萬囑咐,說這個秋望舒不好對付,叫她們小心行事。

現如今看來,不夠如此嘛!

她們才剛略施小計,這破落戶就慫了!

“不過,可惜啊可惜。”

秋望舒笑著搖頭。

趙寶蘭眉頭一皺,眯起眼睛不悅反問:“可惜什麽?”

秋望舒哼笑道:“可惜,你們隻是振勇侯府裏麵兩位庶出的小姐。”

“你……”

一句話,直指要害。

趙寶蘭和趙寶英臉色登時漲的通紅不已。

隻因她們雖然是庶出,可從小就被抱養到了振勇侯夫人賈氏的身邊。

為了擺脫庶出的身份,她們不惜自小就連見都不肯見生母一麵,拚命的討好賈氏。

無奈賈氏也是個冷血的,對她們的討好視而不見,隻有在利用她們的時候才會給幾分好顏色。

而這些,早在趙皓瀾提醒秋望舒要小心趙軒的時候,就被她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她同情又鄙夷的看向這兩個勢利眼的少女。

“趙寶蘭,你母親乃是勾欄院出身。趙寶英,你母親隻是振勇侯府的一個通房丫鬟。至今,在振勇侯府也隻是個賤妾。你們覺得,你們有什麽資格在將軍府老夫人的壽宴上挑三揀四?”

此話一出,非但趙寶蘭和趙寶英直接氣了個仰倒,就連王雁冰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

她悄悄地捅了捅秋望舒的胳膊:“這種話你怎好當著眾人的麵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們沒事找事在先,我要是不回敬她們,豈不是太看不起她們了?”

其實,秋望舒是故意說的這麽絕。

她若不這樣做,趙寶蘭和趙寶英還有趙軒這三個人,不知道會在今天的宴會上暗地裏對她指桑罵槐的做多少事!

她直接激怒這兩個人,羞辱他們,讓整個宴會的人都知道他們有嫌隙,他們再找秋望舒的麻煩,可就帶上了一層“報複”的色彩。

想裝無辜都裝不了了。

想全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秋望舒攤攤手:“這位子最適合兩位不過,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

被直接指出身份,趙寶蘭和趙寶英想搬出來身份壓她,都顯得像個笑話。

再加上周圍已經有不少小姐少爺對著她們指指點點的說笑話了,她們隻能忍氣吞聲,先坐了下來。

但在丫鬟離開之後,她們立即壓低聲音,狠狠地瞪向了秋望舒。

“秋望舒,你不要得意!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話音剛落,一個桂圓就砸到了她的眼皮上,嚇得她哎呦叫喚一聲。

待反應過來是秋望舒丟的,趙寶英當即氣得拍案而起:“秋望舒!”

趙寶蘭忙拉住她:“不要理她,她故意激你,想讓你出洋相呢。哼,且讓她等著,等她嫁進振勇侯府,咱們有的是機會對付她!”

“有的是機會對付我?兩位很有自知之明嘛。這是知道自己長得醜,脾氣差,整個京城的男子人見人怕,嫁不出去,想在振勇侯府賴著當蛤蟆?”

噗嗤!

王雁冰從剛才起就覺得秋望舒說的有些過頭,滿心不讚成,幾次三番的拉她的手想要阻止來的,這會兒聽到她臨時做的打油詩,也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趙寶英更是氣的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上來。

“秋望舒,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你今天說的話,回去之後,我會一字一句,原封不動的全都告訴給爹爹!我倒是要看看,一個看不起振勇侯府小姐的人,能不能嫁進來當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