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他?”

秋望舒一怔,隨即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王雁蕊。

“你不會還對他念念不忘吧?”

王雁蕊臉頰羞紅,轉過身去,頓了頓,才扭捏著身子道:“倒也不是,隻是,這世間再沒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了,我又能怎麽辦呢?”

“怎麽沒有?趙皓瀾不比他強?”

“姐姐說的什麽話,小侯爺已經和姐姐訂婚了,妹妹又怎麽敢橫刀奪愛?”

秋望舒卻冷哼道:“訂婚也可以解除嘛,不過,這天下男子一般黑,趙皓瀾比他強也強不到哪裏去。”

兩人聊著聊著,就走進亭子坐了下來。

不遠處的幾個婆子丫鬟看到,頗引以為奇。

“六小姐素日誰都看不上,連一句話都懶與外人講的,竟跟秋小姐說說笑笑的那麽多話。”

“聽說啊,六小姐能解了這相思病,全靠那秋小姐幫忙。六小姐自然會高看她一眼。”

“是嘛!那位秋小姐果真如此厲害?怪不得人家都說她是女中侯爺,就是這女德啊沒守好。”

約摸過去了半個時辰,王雁冰的貼身丫鬟悄悄的過來朝他們使了個眼色。

王雁冰立即起身,帶著秋望舒一起,跟著那丫鬟朝她大哥的書房而去。

書房院子關著門,有人扣門,書童才將門打開,拱手拜道:“小姐。”

“進去吧。”

王雁冰朝秋望舒笑了一笑,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帶上了幾分促狹之意。

“你夫君就在裏麵。”

什麽夫君?

得知趙皓瀾在裏麵,秋望舒也顧不上王雁冰的取笑,朝她感激的點了點頭,便抱著木盒走進院子。

嫡長公子王浩丘正站在院子裏等著,見她進來,立即朝她望去。

素裙雪膚,光彩皎潔,一眼驚豔。

他早就對秋望舒有所耳聞,一直很想見識見識她到底是如何的風采,竟能憑著女子的身份,在京城掀起這麽多風浪。

隻可惜一直錯過。

今日終於得見,心中滿是讚歎。

當真是色色動人,才貌雙全。

怪不得趙皓瀾早在青州之時,就迫不及待得將她據為己有。

盡管對方已經名花有主,王浩丘還是想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便規規矩矩的作了一揖:“久聞秋小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秋望舒客氣的還禮:“多謝王公子幫忙。”

隨即瞥了眼書房的方向:“趙皓瀾……”

“趙兄正在房中,秋小姐隻管放心進去,在下的書房院落,平日不會有人打擾。在下也會幫忙在此處放風。”

“多謝了。”

其實這樣做,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和趙皓瀾不清不楚想在這裏幽會。

但沒辦法,秋望舒實在是想見他一麵,把有些話說清楚。

書房的門是扣著的,秋望舒進去之後,猶豫一瞬,還是又扣了起來。

反正在王雁冰和王浩丘的眼中,她和趙皓瀾已經是私下幽會不清不楚的關係,還在乎個門幹嘛?

“趙皓瀾?”

書房很大,還是個複式結構,一眼望去,帷幔層層疊疊,望不到盡頭,找人也找不到。

她連喊了兩聲,又掀開一重帷帳,這才看到正靠在軟塌上的趙皓瀾。

她當即埋怨出聲:“叫你怎麽不答應。”

趙皓瀾正側身靠在榻上,用手撐著頭閉目養神,聞言不禁微笑道:“不答應,你不也過來了。”

秋望舒嘁了一聲,見他懶洋洋的側躺在榻上,心中不覺來氣。

她都說要解除婚約了,這人還不當一回事。

要麽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早就想解除婚約了,要麽就是篤定她解除不了婚約。

她想單刀直入,說完就走。

剛要開口,又注意到他們這個姿勢,這個距離,就好像她低人一等似的。

往四處一看,費力的搬了把實木椅子過來。

端端正正的坐下之後,她才複看向趙皓瀾,見他仍然側躺在榻上閉著眼睛,不禁狠狠的磨了磨後槽牙。

“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清楚關於上次我要解除婚約一事。”

聞言,趙皓瀾立即睜開了眼睛。

目光很快就從她的臉上,向下移到了她膝蓋上放著的盒子身上。

隻可惜秋望舒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仍在自顧自的說著。

“我爹爹不同意我們解除婚約,我知道,婚姻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我爹爹不同意,我就無法解除。所以最後我還得嫁給你。除非,你也不願意娶我,咱們一起解除。”

趙皓瀾靜靜的聽著,沒有作聲,身子也一動不動。

“但我得提前跟你說好,我這個人隻喜歡工作,不喜歡搞什麽宅鬥宮鬥爭風吃醋,所以成親之後,我要在我住的地方做個隔斷,任何妾室不得踏入我的院子半步!”

說完,趙皓瀾還是沒有一丁點反應,秋望舒不禁皺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趙皓瀾目光本來定在那木盒上,聽到秋望舒的話,才緩緩掀起眼皮,聲音冷漠而淡然:“你去見任遠之了。”

“你怎麽知……”秋望舒問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手中的木盒,立即點頭,“是啊,他找我去的。”

“找你做什麽?”

“之前我給他的樂譜少了三頁,他想向我討回,便把我叫過去,彈琴以證。然後又給了我這個盒子,讓我交還給你。有問題嗎?”

“他彈琴給你聽?”

秋望舒一聽這話就很是不快:“趙皓瀾,你不會又想汙蔑我吧?他彈琴給我聽,是為了證明那樂譜有缺失,有沒有別的意思!”

“你聽得出來?”

“我又不懂樂理,自然是聽不懂了。但照顧他的老伯說了,他一諾千金,一言九鼎,不會騙我。”

趙皓瀾冷笑:“你既聽不出來,他又何必撫琴?”

秋望舒氣得咬牙:“這很重要嗎?那我問你,你又不是沒長手,那姑娘為何要給你斟酒布菜?”

“再說了,我可沒有因為你不給我留麵子,就去找那姑娘的麻煩。你倒好,竟找上門去給人家送這破盒子。你堂堂小侯爺,就不覺得尷尬嗎?”

“覺得。”

趙皓瀾輕歎一聲。

“隻是,我寧願尷尬,也不想失去你。”

“你少來裝深情。”秋望舒不屑的瞥他一眼,“如果是以前,也許還能騙騙我。但我親眼看到你的本性之後,你說的話,我再也不會信了。”

她不想把事情拖得太久,畢竟大白天的,在別人的府上見麵實在太不像話。

還是及早出去,免得王浩丘和王雁冰胡思亂想吧。

於是,她站起身道:“我要說的就是這兩件事。一是我跟你成親之後的事。二是任遠之讓我把這破盒子還給你。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眼見趙皓瀾不吱聲,她便隨手把那盒子丟到他身上,轉身便走。

隻是剛轉過身,榻上就傳來一疊聲的咳嗽,聽起來簡直比秋墨還嚴重。

秋望舒不禁又轉了回去,便見趙皓瀾單手浮在榻沿上,正在大聲咳嗽。

起初秋望舒還懷疑他是不是在演什麽苦肉計,可她越聽越覺得真切,直到趙皓瀾竟咳出一絲鮮血,吐在了地上,她才猛然瞪大眼睛,撲到了榻前。

“什麽情況,你生病了?癆病?”

不等她問出答案,九笙不知道從哪裏飄了出來。

一把推開秋望舒,他站到榻前,飛快的在趙皓瀾身上點了幾處穴道,又掏出一個藥瓶,把一粒藥丸放進了他的嘴裏。

趙皓瀾吞下藥丸,隨即擺手:“我沒事。你不用管我,下去。”

九笙點頭,身形一閃,便又隱匿到了暗處。

這功夫,簡直像鬼一樣。

秋望舒顧不上好奇九笙的去處,眼見趙皓瀾的胸口處浸出了大片的鮮血,一時間顧不上男女大防,幾步走到榻前,直接扒開了他胸口處的衣服。

層層衣服下,他的胸前纏滿了白色紗布,而紗布的上麵,現在已經染滿了鮮血。

怎麽會這樣?

秋望舒低頭看了眼盒子,猛然間意識到,是她剛才隨手丟的盒子,正好砸到了他的傷口上……

天,她都做了些什麽!

“你受了傷,怎麽不跟我說?”

趙皓瀾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臉色有些蒼白,聞言卻仍舊彎起了嘴角:“跟你說就能好了嗎?不過白白讓你擔心罷了。”

“那你傷的重不重?怎麽受傷了還跑出來…”

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來是她把人給叫出來的,不禁抬手就扇了自己巴掌。

“都怪我!”

“你做什麽!”

趙皓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從見到她到現在,眼神中第一次露出怒容:“若是我不想來,你叫我也沒用。是我自己想來的,與你無關。”

到了現在還在幫她開脫,秋望舒更後悔,更內疚了。

她摸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擔心的問:“剛才九笙給你的藥有用嗎?”

趙皓瀾輕笑道:“有沒有用,也隻能吃他的藥了。我這傷不能給人發現,不能找大夫來看。”

“為什麽?”

“因為,這傷是陛下的人所為,若是讓陛下知道我在於他對著幹,你猜我會如何?”

陛下?

怎麽會扯到陛下?

秋望舒便是再無知,也知道跟陛下作對,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她無法理解,趙皓瀾好端端的怎麽會跟陛下就成了仇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趙皓瀾,你不要再瞞著我了。你這傷,是昨天晚上中的是不是?”

畢竟昨天白天他還在酒樓裏喝酒。

哪知趙皓瀾卻搖頭道:“是前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