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 白山被一聲手機提示音吵醒,天才蒙蒙亮,他抬手摸索一會兒, 抓到自己發出聲響的手機。

顯示的信息讓他立刻揉了揉眼, 又看一遍才清楚意識到自己沒有看錯。

琴酒給他發消息了。

那個他發十句消息能回一句就不錯的琴酒居然主動給他發消息了!

不會被盜號了吧?他點開後不會是個病毒程序吧?

白山抱著三分好奇、三分忐忑、四分驚悚打開了信息。

琴酒:(定位)米花酒店。

琴酒:1602

是想讓他去這個地方嗎?但為什麽不能說得再清楚點,打個字又不費什麽時間。

白山想了想, 咧開一個惡劣的笑容。

腰上搭著的手臂動了動, 毛茸茸的腦袋蹭蹭白山的脖頸, 鬆田哼唧兩聲,不太清醒的抱怨。

“怎麽睡覺連衣服都不脫......抱起來不舒服......”

“你還好意思說啊。”他不能脫衣服是因為誰啊。

白山放下手機, 輕聲問道:“陣平,你和研二今天沒課嗎?”

鬆田點點腦袋。

“我今天上午還有課, 等會給你們把早飯放在冰箱裏,起來記得吃。”

這次連腦袋都不點了。

*

米花酒店1602號房內,昨晚通宵殺了個任務目標的琴酒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走出。

在美英等地的任務告一段落, 剩下的交給其他人就好, 琴酒和伏特加接到命令,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需要在日本待著了。

桌上手機發出一聲輕響, 坐在單人沙發裏的伏特加立刻站起身來, “大哥,皮斯克匯報收尾工作完成。”

“嗯。”琴酒點了根煙,拿起手機打開白山的回複。

——血壓升高。

伏特加隻覺得琴酒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貓, 殺氣狂飆——當然他沒有貶低大哥的意思,大哥比貓厲害多了。

平時大哥身上有殺氣, 但都控製的很好。

一般能這樣不受控製狂飆殺氣的情況......好像隻有屬下任務失敗、被貝爾摩德刺激亦或者...對了!還有那個白毛!

那個要不是背景深厚, 早就死成篩子的白山清輝!

現在任務完成的很好, 貝爾摩德不在, 隻剩下這一種情況了!

可惡啊——你小子到底又給大哥發了什麽消息啊!

他好想看。

不是!他好想替大哥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子一頓!

白山:怎麽還有零有整的。

白山:銀行賬號給我,多給你轉點。

到底是什麽樣的腦子能把酒店房號當成錢看,誰家酒店兩千日元就能住的!

琴酒呼出口氣,幸好分開這五年遭受的信息轟炸比較多,他很快調整好情緒,難得多打了幾個字發給對麵。

要不是先生讓他維持和白山的友好關係,他早就把人拉黑了!

等以後不再需要和白山公司合作,他第一個手槍上膛要了白山的命。

“大哥......”要不我就先走?

伏特加想說又不敢說,在原地憋著跟尿急似的。

琴酒瞪了他一眼,“出去。”

“是,大哥!”

*

降穀、諸伏下午有課,伊達最近幾天神神秘秘、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不過他們有事正好。

白山揚起一個笑容,在下課鈴響的時候迅速收拾起書包衝了出去。

“白山同學真的好可愛啊~”

“嗯嗯,確實可愛,不過

你幹嘛突然這麽說啊?”

“我剛才看到白山同學笑起來很像偷腥的小貓。”

“阿嚏!”剛跑出教學樓的白山打了個噴嚏,拿出手機確認好友都沒發消息,這才放下心來。

不對啊!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心虛啊,他才不心虛呢。

白山放慢腳步,想了片刻先打車去拉麵小倉買了三份招牌拉麵——自從上次在萩原推薦下去了那家店,他們六個就成了那裏的常客。

真的很好吃,所以這麽好吃的拉麵他要推薦給琴酒才行。

酒店人有些少,電梯下來後,白山率先進去摁下16層的按鈕,又友善看向隨後進來的一人。

“請問你去......”他驚訝錯愕的挑了下眉,低頭看向抵在腰上的手槍。

——喂喂喂,東京的治安真的很成問題哦~

你們到底是去哪領到手槍的啊!

電梯門關閉,直直向16層升去。

頭戴兜帽的男人抬起張帶著疤痕的臉,低聲凶狠道:“老實點!不然我就開槍了。”

白山:......

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是最近電視上播出的通緝犯。

他抿了下唇,露出恐慌害怕的表情,顫聲哀求,“對不起...求求你別開槍,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真的,要多少錢都行。”

“嗬,白山清輝。”男人臉上揚起貪婪的笑,“老子知道你是什麽人,敢大喊大叫我就一槍殺了你!”

“嗚......你先冷靜點,我不會喊的,你要多少錢都可以,還有人在房間等我,你如果真的對我動手,‘她’很快就會報警的。”

“她?”男人手中的槍又抵近幾分,電梯門剛好在16樓打開。

“是、是的,我...我約了人在酒店裏。”

白山帶著對方來到1602的門前,他沒有房卡,敲了敲門後開口說道:“琴酒,我到了。”

琴酒?

男人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想清楚了。

紅燈區的男女確實有給自己取一個藝名或小名的習慣,起個酒名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片刻後,房間門打開,裏麵拉了厚實的遮光窗簾,顯得極暗。

一眼看進去,隻能看到大床露出的邊角,旁邊衛生間內響著嘩嘩的水聲,似乎有人在裏麵洗澡。

酒店、女人、洗澡。

男人早就先入為主的下了定義,開門後看不到人的怪異也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不就是搞曖昧嘛,有錢人請的小姐就是會玩。

“快點,敢說話我就殺了你!”

白山走進門裏,閃著淚光的眸子朝虛掩的門後看了過去。

隻看一眼,就更想哭了。

他和琴酒算得上是五年沒見,沒想到再見時,對方已經比他高那麽多了!

居然和萩原差不多高。

明明私底下煙酒都來,到底怎麽長的啊!

煙酒都來的琴酒站在虛掩的門後,冰冷的綠眸瞥了白山一眼,如同黑夜捕食的獵豹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滿打滿算,他們隻相處了三年時間,從12歲到15歲,之後的五年便再沒見過。

琴酒一貫不會記得無用之人的長相姓名,但白山實在太能刷存在感了,五年間消息就沒斷過,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大的毅力。

光明似乎偏愛著對方,走廊的光越過男人的肩膀,如同頭紗般籠罩在白山身後,映得那雙眼睛裏的淚珠也如同鑽石般璀璨。

琴酒很快收回視線,在男人的腦袋出現在視野的下一瞬,幹脆利落的翻折對方拿槍的手腕,同時壓著對方的腦袋重重砸到浴室玻璃門上。

玻璃

的破碎聲驚到隔壁1601的伏特加,他迅速衝過來,腦子裏想的是日本警察怎麽突然支愣起來了。

“怎麽了大哥!”他喊完,才看清房間裏的場景。

碎了一地的玻璃,地上生死不明的陌生男人,還有靠在牆上,被人摟著腰的大哥。

對大哥耍流氓,這人不想活了吧!

伏特加再定睛一看,這才看到琴酒那件黑風衣裏露出來的白色腦袋。

哦,是白山啊,那沒事了。

“愣著做什麽,報警。”琴酒冷眼瞥了伏特加一眼,拎著白山的後衣領把人拽出來,“蠢貨,還有臉哭!”

白山吸了吸鼻子,為自己鳴不平,“他有槍嘛,我上電梯的時候還問他要去幾樓...我那麽好心,他還要殺我。”

“嗬。”琴酒冷笑一聲,回到單人沙發上坐下。

白山也冷哼一聲,看向報完警的伏特加,心情複雜,“你們報警真的沒關係嗎?”

明明是黑暗組織,就按照黑暗組織的來嘛,現在遵紀守法是不是有點怪。

伏特加理直氣壯,“這是衝你來的。”

白山一想也對,要是他們真的按照組織那樣處理,他就不好解釋了。

“算了,我買了拉麵,你們吃飯了嗎?”白山從牆上掛鉤拿下自己的三份拉麵,幸好是分裝的,不然麵早就坨了。

伏特加看了眼琴酒,回答道:“確實沒吃。”

他們上午各自補了覺,這才剛醒沒多久。

不過......大哥本來打算去中央大廈吃的,反正用的是組織經費。

伏特加看了眼興衝衝向琴酒介紹拉麵的白山,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等會警察要來,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也行。

伏特加拿過自己那份,尋思坐著開吃吧,又看到琴酒望過來的視線,頓時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大哥,我去那邊吃了。”

“不能在這吃嗎?”

白山拍了拍旁邊的沙發,但伏特加著急離開,連理都沒理他。

很快門被關上,房間裏隻剩下坐在雙人沙發上的白山和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琴酒,還有那個昏過去的男人。

白山眨巴眨巴眼,又拍拍旁邊的沙發,“哥哥,你來這裏坐啊。”

琴酒長及腰下的銀發垂墜身側,手中握著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拉麵,半點沒有搭理白山的意思。

白山在意嗎?白山完全不在意,琴酒不動,那他就靠過去嘛。

“哥哥,你這五年都在幹嘛啊?”

“你一定很想我吧,做夢有沒有夢到我?”

“我給你發消息的時候有沒有打擾到你?我都是挑著白天發的,我覺得你白天應該不忙。”

他伸手輕扯著琴酒的袖口晃了晃,在對方終於舍得抬眼看來時,露出脆弱可憐的神情。

“我錯了嘛,我承認我是故意帶他過來的,我就是想著你肯定能察覺到不對勁,你肯定會保護我嘛,我以後不這樣了......哥哥。”

琴酒瞥了眼抓著他袖子的手,想要說些什麽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您好,請問是您報的案嗎?”

警察來得好快,白山連忙起身,“是!稍等一下。”

他迅速跑過去把門打開,躺在地上的男人動了動手指悠悠醒轉過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攥緊旁邊一塊細長的玻璃。

他猛地暴起,舉起玻璃怒吼著刺向白山,“啊——我殺了你!”

在門外警察愕然的注視中,白山側頭一躲,抬手握住對方刺來的手臂,幹脆利落的來了個過肩摔。

玄關狹窄,男人被拽起的身體狠狠砸在牆上,再度陷入昏迷。

白山後退半步,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一樣轉身去找琴酒,“嗚,哥哥!”

琴酒剛才就已經站起身來,白山撲過去時他的身體甚至連晃都沒晃一下。

他低頭看向白山,白山衝他眨巴眨巴眼,可憐巴巴,“......我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