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和維修工的情況已經不能在警校醫務室處理, 很快救護車過來拉走了他們。

伊達作為班長,被叫去教養部部長室講述事故經過。[1]

在醫務室重新包紮好傷口後,白山他們剛好和伊達匯合。

“傷口恢複的怎麽樣?”

去食堂的路上, 伊達拍了拍白山的腦袋,在得到已經結痂的答案後明顯輕鬆下來。

“這次陣平可能要因為違規拆卸訓練用槍受罰了。”伊達又看向鬆田, 語氣帶著擔憂和關切。

訓練場有監控,可以明顯看到鬆田拆槍的時候,鬼塚還沒有出事。

盡管伊達一再解釋如果沒有鬆田修好的那支槍,鬼塚教官很可能會沒命,但沒想到警校領導們會這麽公私分明。

鬆田不屑的切了一聲,“反正我沒錯, 我幫他們無償修槍, 他們還得感謝我呢!”

白山沒有親身參與過, 但聽萩原的講述,也覺得正如鬆田所說,領導們還得感謝他修槍救下教官才對。

“這種事應該會功過相抵吧。”他微微皺起眉, “如果鬼塚教官不幫陣平求情的話,我們就直接去找校長。”

“不!許!去!”

鬆田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號,一字一頓的拒絕掉白山的提議, 緊接著補充說, “我又不在意這個,頂多是罰跑圈或者打掃澡堂。”

他衝白山露出大咧咧的笑容,“如果是跑圈的話, 我正好陪你啊。”

白山可恥的心動了,“唔, 說得也是, 我一個人跑真的超級無聊。”

——突然就覺得罰一下也挺好的。

但這想法出現了一瞬間就被他甩掉, 他還是不希望好友因為這樣一件事情受到懲罰。

在訓練場拆槍是鬆田的不對,但前提是那把槍壞了,如果鬆田不拆的話,他就要用那把壞的槍進行日常訓練。

聽萩原說,鬆田在拆槍前還向鬼塚反應過,但鬼塚根本沒信。

反正他的好友絕對沒錯,而且永遠都不會有錯!

白山越想越生氣,隻覺得自己的好友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連帶著他都委屈起來。

“哼,一把破左輪,你想拆多少就有多少,想拆什麽就拆什麽,咱們根本就看不上訓練場那些破手槍!”

鬆田被他從後麵勾著脖子幾乎要窒息,沒辦法隻能伸手勾住腿彎把他背起來,沒好氣道:“真是的,想讓人背著就直說,你想勒死我啊!”

“我沒有......”白山委屈。

“小清輝是在自責自己當時沒在場吧。”萩原抬手摸摸白山的腦袋,笑吟吟的,“你在的話,肯定不會讓陣平受委屈對吧。”

鬆田輕哼一聲,向上顛了下白山,聲音無奈下來。

“好啦,我真的沒事,就像你說的,我根本看不上訓練場那些破槍。”

——被養刁的貓怎麽可能看得上外麵隨便一點劣質火腿腸呢。

看著鬆田得意洋洋的樣子,萩原幾人心裏突然冒出這樣奇怪的念頭。

話說回來,家裏那幾隻貓確實被養的十分挑剔,普通的貓糧聞一下就甩尾巴走貓,水得喝流動的或者桌上杯子裏的——後者的吸引力還要大於前者。

這道理放在人身上好像也管用。

*

食堂,白山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垂手去拿,卻被一隻膚色差異明顯的手先一步摸進口袋裏拿出手機。

“是目暮叔叔打的。”降穀看了白山一眼,接起電話。

短暫的交談後,他把手機重新放回白山口袋,解釋道:“那兩個被抓的人說要先和你見一麵,不然不會透露任何事情。”

“是嘛.....

.”白山歪頭咬下諸伏投喂的天婦羅,聲音也因為咀嚼變得含糊起來,“唔,那我們今晚上就去啊。”

夜間課程上到一半,鬼塚回來了。

他不是個恩怨不分的人,在醫院檢查沒事後,就力保下鬆田,功過相抵,違規拆槍的事就不再追究了。

六人到警視廳後,目暮十三將這幾天的審訊結果告訴他們。

“初步判斷,他們並沒有遭受精神方麵的洗腦或控製,一切行為是他們自願的選擇。”

他將查到的兩人資料交給白山,語氣稍有些複雜。

“不知道你對他們有沒有印象,他們兩個同樣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從福利院到社會,一切履曆都有跡可循,和日本絕大多數孤兒一樣,是很正常的履曆。”

諸伏皺起眉,“他們也和小井裏奈一樣,沒有被收養?”

“是的,這也是很奇怪的一點。”

目暮十三說道:“他們和小井裏奈一樣,高中畢業離開福利院,他們找了工作,小井裏奈則通過努力考上大學,無論是工作上的同事還是以前的同學,都覺得他們是既樂觀又努力上進的人。”

鬆田:“炸彈的來源沒有調查清楚嗎?”

目暮沒說話,直接朝白山看過來,意思明顯。

白山點點頭,“如果他們願意和我說的話,我會問的。”

他原本對自己的身世興致缺缺,可以說是有線索就繼續調查,沒線索就拋擲腦後。

但如果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波及到好友,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審訊室大門打開,仰頭靠在審訊椅上的植條閉著眼睛懶洋洋強調道:“我說過了,如果不是白...”

“是我。”白山關上門,

審訊室內,隻留下一盞照在植條臉上的強瓦數燈。

隔著一張桌子,植條的身影在光下清晰可見,白山卻像是被背後的陰影吞沒了大半。

誰都沒有立刻開口,從外放的監聽器中,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降穀有些意外和欣慰,“清輝居然這麽沉得住氣。”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想哭的衝動。

伊達爽朗一笑,“別小看清輝,他好歹也—”

“我說啊,你不會看我看入迷了吧。”白山敲了敲桌子,不耐煩道:“雖然我也知道我長得好看,但你不能一直看哦~”

伊達航頓了頓,像是從土豆絲裏吃出薑絲,爽朗的笑容頓時變得苦澀,“唉,算了,沒什麽。”

“哼,我就沒對他抱過什麽期待。”鬆田叉腰得意洋洋的說著。

諸伏看他一眼,“是嘛,我剛才好像聽到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說這樣看的話,清輝還是挺唬人的。”

鬆田表情一僵,險些炸毛。

萩原則笑著道:“可能是小諸伏聽錯了吧。”

諸伏:“可能是吧。”

審訊室內,植條臉色難看,幾乎咬牙切齒的從嘴裏吐出話來。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臉了。”

白山絲毫不感到意外,也沒有任何受傷的感覺。

對方討厭他的臉,那反向思考,對方承認他的臉好看——他一向不會被這種話傷到。

“其實福利院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我那時候靠著這張臉,深得院長和老師們的喜愛吧。”

“哼,何止,如果不是院長家裏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她甚至都想收養你。”

植條閉了閉眼,突然笑起來,“福利院裏的大家都很討厭你,可惜你已經忘了。”

白山靜靜看著他,“那小井裏奈呢,她不會是最討厭我的吧?”

“哼,我們當時都最討厭你,你長得好看又會說話......所以當知道你被人

領養走的時候,所有人都很高興。”

“但有一天...應該是你離開的第四天吧,小井失魂落魄的從保育園回來,我們問她怎麽了,她說今天在保育園裏遇到的人告訴她,收養你的人很有錢,你離開,是到另一個地方過普通人都夢寐以求的生活。”

沒有人不嫉妒,大家明明都是一樣的孤兒,憑什麽他在福利院裏可以過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可以獲得院長老師的喜歡。

如果收養他的是普通家庭就算了,偏偏又是個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有錢人。

小井裏奈掃過自己玩得最好的朋友們,“今天遇到的那個人告訴我,她可以幫我們,如果我們能下定決心的話。”

植條問她,“如果我們下定決心了呢?”

“光嘴上說有什麽用。”小井白了他一眼,“我們要做出實際行動,讓她看到我們的價值!”

“那、那該怎麽做?”

“燒掉!燒掉這家不公平的福利院。”

好幾個孩子退縮了,小井惡狠狠的威脅他們,如果敢說出去,也將他們燒掉。

植條和另一個被捕的女人是主動參與的,他們按照那個人為他們提供的計劃,讓線路板短路,最後引發火災。

在大火熊熊燃燒的時候,植條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那時候他還小,隻覺得莫名開心和輕鬆,後來他知道了,那是破壞和摧毀帶來的快感。

“那個教你們放火的人是中目樹裏對吧。”

白山像是聽了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感慨道:“沒想到小井年紀輕輕,居然有那樣的魄力啊。”

“嗬,你應該知道她是父母出車禍後才來到福利院的吧。”植條冷笑一聲,“那是她爸爸和後媽的車。”

白山這次是真的有點意外。

但畢竟也算見過世麵的——比如更聰慧的工藤新一,所以他沒露出太驚訝的表情。

“咳,你不覺得你有點跑題了嗎?那些炸彈是中目樹裏交給你們的?”

“算是吧,她教我們組裝炸彈,也教我們些別的東西。”

不過都是在周末時候,他們三個會在中目家裏匯合,其餘時間都是各自正常的生活著。

“中目現在在哪?”白山又問道:“你既然能說這麽多,就證明你已經無所謂她會不會被抓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