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牛大叔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不抓緊時間修繕,遲早還得出事。”
夏曉夢沒說話。看著散落滿地的土疙瘩,隨手撿起一塊用力掰成兩半兒。驚奇地說道,“田隊長,這是黃土?”
田滿倉白了她一眼,這孩子咋大驚小怪的。“黃土就黃土唄,那破玩意兒種地一點勁兒都沒有,有啥稀奇的,下坡子那塊一大堆呢。”
夏曉夢這才想起來,往槐花大隊去的路上,有一個很大的下坡路,路兩側就是一大片黃土地,麵積非常大。
黃土土質黏膩,不愛長莊稼,卻是蓋房子的好材料。誰家要是想蓋房子就來這挖土。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大坑。
除了蓋房,黃土還有一個很大的用途,隻是很多人都不知道。
夏曉夢拿著土塊,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開口道,“田隊長,下坡路上那一大塊黃土地,歸咱們大隊還是槐花大隊啊?”
田滿倉奇怪的看著夏曉夢,“那塊地有一大半在咱們大隊,隻有一小塊歸槐花大隊那邊。你咋突然想起問這個?”
夏曉夢眨巴眨巴眼睛,“田大叔,我有個想法。我想辦一個磚廠。”
“你可拉倒吧。”田滿倉噗了噗了褲子上的灰,站了起來。“你這孩子一天天的,尋思一出是一出。咋,山貨加工廠和木炭廠不夠你忙活了?
還想辦磚廠,你以為磚廠那麽好辦呢。那得上邊審批,等審批下來了還得蓋磚窯,還得有材料,等你把磚廠支吧起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不行不行,這事我不同意。”
田滿倉說著就要走,夏曉夢就跟在他屁股後邊一直叨叨個不停。
“田大叔,我知道要辦磚廠不容易,可你想想,之前咱們辦山貨加工廠和木炭廠的時候,哪個容易了。到最後不也都辦成了嗎?
再說辦磚廠那可是一勞永逸的事。
咱們大隊的房子要翻新,要是還用黃土混著草根建房,用不了幾年肯定還得重新弄。
所以我就想,幹脆直接建個磚廠,讓大家都住上磚瓦房。而且燒好的紅磚還能拿來賣錢,多好的事。”
田滿倉停下腳步,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我當然知道磚瓦房好,可磚廠不是說蓋就蓋的。再說了,你就敢保證燒出來的磚一定能賣出去嗎?
你看看周圍十裏八村,不都是老土坯房嗎?能買得起紅磚蓋房子的有幾家?
你費勁巴拉把磚廠建起來了。結果紅磚賣不出去,那不就砸手裏了嗎?”
兩人來到大隊部,田滿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白了夏曉夢一眼。
劉會計一臉蒙圈地看著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曉夢給田滿倉倒了杯茶,在他對麵坐下。
“田大叔,你記不記得咱們木炭廠剛開始擴建的時候,段丞想買點紅磚,可他把整個東陵縣跑了個遍,也沒買著,後來實在沒辦法,拉了一車石頭回來。”
田滿倉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可那又怎麽樣,縣裏沒有紅磚,他們就得開個磚廠?
真要這麽說,縣裏沒有的東西可多了去了,他們還能每一樣都開個廠子?
夏曉夢不理會田滿倉的白眼,繼續說道,“東陵縣沒有磚廠。如果咱們蓮花大隊把磚廠建起來,那就是獨一份兒。
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搞基建,紅磚的需求量一定會非常巨大。咱的磚廠一旦建成,肯定不愁賣。
再說農村,農民手裏現在是沒錢,可隨著人們生活水平越來越高,土坯房早晚會被磚瓦房所取代。到時候,您還愁紅磚賣不出去嗎?”
田滿倉喝了口茶,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要辦磚廠,我問你,你懂燒磚嗎?你知道燒磚需要用啥嗎?沒有材料,你使啥燒?”
夏曉夢笑得一臉得意。她“我雖然不會燒磚,但我知道紅磚的主要材料是黃土。最好是又黏又膩的黃土,就像下坡那裏的一樣。
田大叔,那麽一大片黃土地,在您眼裏可能是種不出糧食的廢物,可在我眼裏,那就是一大片黃燦燦的金子啊。
與其讓它在那兒礙眼,為啥不把它燒成紅磚變成錢呢?那不香嗎?”
此話一出,田滿倉還是不做聲,一旁的劉會計卻來了勁。
“曉夢同誌,我支持你辦磚廠。
我省城有個親戚,前幾年就在磚廠工作。那時候去他們磚廠買磚的人老鼻子了。拉磚的四輪車二十四小時就沒停過。
可惜這幾年黃土越挖越少,燒不出那麽多磚了。
咱大隊要是能建個磚廠,肯定能賺錢。”
田滿倉眼珠子一瞪,“肯定?你啃誰的腚?人家省城那麽大個磚廠都快黃了,你拿啥肯定咱們能賺錢?
辦磚廠那得要奪大的本錢,你們知道嗎?
好不容易攢了點老本,非要搞什麽磚廠,萬一賠進去再想翻身可就難了。”
夏曉夢這才明白,原來田隊長這是舍不得錢啊。“田大叔,您想什麽呢。辦磚廠這麽大的事當然不用咱們出錢。那得靠上邊撥款才行。”
“啥?靠上邊撥款?田滿倉一聽更來勁了。“那就更完犢子了。”
“你知道秦主任有個外號叫啥嗎?秦小摳。隻要進他手裏的錢,就是他親兒子都不一定要的出來。不信你去問問秦林,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夏曉夢卻不以為意,“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您放心,隻要您點頭,撥款的事我去跟秦主任說。”
田滿倉一聽不用隊裏出錢,想法一下就改變了。
他不是摳,是窮怕了。好不容易積攢點家業,他怕自己做錯決定,把大夥給連累了。
現在不用自己掏錢,他自然也就不攔著了。
不過,以他對秦主任的了解,這筆撥款怕是沒那麽容易要。
得到田滿倉的許可,夏曉夢並沒有著急去找秦主任。而是研究起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