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陸雪華你掐我幹嘛,怪疼的。”
褚洪剛說著,摸了摸被掐疼的胳膊。
陸雪華靠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李大叔都十幾年沒見過自己的爸爸了。他心裏能不激動嗎?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坐著,別瞎出聲笑話人。”
褚洪剛聽她這麽一說,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冷笑確實有些不妥。
他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下次有話直接說,別總掐我。”
在拖拉機的轟鳴聲中,蓮花大隊到了。
剛下車,鐵蛋就帶著一群小孩子圍了上來。
夏曉夢挨個摸了摸小腦袋,給他們每人拿了一塊糖。
此時,已經是黃昏。各家的煙囪裏都冒著縷縷炊煙。橘黃色的夕陽下,整個村子透著一股祥和和安寧。
田滿倉憋了一道,此時趕緊拿出自己的煙袋鍋子,吧嗒吧嗒抽了兩大口。
“快到飯點了,你田嬸子這會兒肯定做好飯了。走吧,都上我們家吃去。”
不給幾人拒絕的機會,田滿倉帶著幾人回到自己家。
一路上,不斷有路過的村民跟他們打招呼,特別的熱情。
李建國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高興極了。
曉夢沒有騙他,這裏的人真的很善良。父親雖然被關了牛棚,但是能和這樣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
很快幾人就到了家。
田滿倉指著一間屋子說道,“建國同誌,你就睡這間房吧。咱們蓮花大隊沒有多餘的房子,希望你別嫌棄。”
李建國忙擺了擺手。對於他住慣了八人宿舍的人來說,能住上單獨的房間就算是相當不錯了。他還有啥不知足的。
正說著話,田大嬸就來喊幾人過去吃飯。
她知道幾人出門幾天,一定沒吃好,特意趕了手擀麵,又打了雞蛋毛蔥的鹵子。
上車餃子下車麵。沒有比這更用心的夥食了。
夏曉夢幾人也沒客氣,直接就在這兒吃了。
吃完飯,夏曉夢把李建國的包袱遞給他。“李大叔,今天天已經黑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帶你上山去看李爺爺。
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就放在這個包袱裏。你記得明天換上。”
李建國心裏感動地不行,“曉夢,舅舅有衣服穿,你不用給我花錢。你一個姑娘家攢點錢不容易。以後別再給舅舅買東西了。”
夏曉夢微微一笑,“您那些衣服都破了。要不是怕您不願意,我早就給您扔了。
明天去見李爺爺,你總不能穿那些破衣服去吧。您想讓李爺爺為您擔心嗎?再說了,您都說是我舅舅了,外甥女給舅舅買件衣服,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李建國心裏又溫暖又愧疚。自己這個舅舅什麽都沒給外甥女買過,反倒讓孩子給自己花錢。
真是怎麽想怎麽難受。好在曉夢已經找到了。
從今往後,他一定好好工作賺錢,把曉夢這些年缺失的溫暖全都補償回來。
第二天,夏曉夢起了個大早來到田滿倉家。一進門就看到李建國已經穿戴整齊。一身板正的中山裝顯得他格外精神。
大概是太久沒穿得這麽像樣兒,整個人有些不自在。
夏曉夢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帥,太帥了。李叔,還是這個風格適合你。以後,您就這麽穿吧。”
李建國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別忘了,我可是個曠工。穿成這樣,我還幹不幹活了。”
兩人說著話,向牛棚走去。
快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夏曉夢開口道。“李叔,關於我的身世,可以先不要告訴李爺爺嗎?”
“為什麽?曉夢,難道你不想快點弄清自己的身世,不想跟我們相認嗎?”
夏曉夢搖了搖頭。“我當然想。可是現在還不是時機。我還不確定我媽當年看到的玉兔是不是和你那塊一樣。萬一我們弄錯了,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
李爺爺年紀大了。我不想讓他老人家有了希望然後又失望。那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你放心,我已經把你的玉兔拍了照片寄給我媽了。她收到照片一定會給我打電話的。
等我這邊有了確切消息,再去跟李爺爺說也來得及。”
李建國雖然著急認回夏曉夢,可是不得不承認,曉夢考慮的不無道理。
兩人很快來到牛棚。
還沒等夏曉夢敲門,吱呀一聲,木門開了。
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人站在他麵前。赫然就是李明榮。他穿著粗布衣服,頭發也亂糟糟的。
李建國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記憶裏,父親一直是個穿著考究,愛幹淨的人。
頭發永遠都梳的一絲不苟。何曾有過這樣的模樣。
李建國鼻子一酸,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顫抖的叫了一聲爸。
此時的李明榮怔楞地站在原地,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建國?是你嗎?”他伸出枯槁的大手扶上兒子的臉。
“爸,是我。我是建國。您的不孝兒子李建國。我來看您了。”
李建國摟著父親的大腿,哭得稀裏嘩啦,像個犯了錯事等待父母原諒的孩子。
李明榮也忍不住老淚縱橫。一邊摸著兒子的頭,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夏曉夢站在一旁,也是滿眼淚花。
她悄悄退出牛棚,把屋子讓給父子二人。十幾年沒見,他們一定有好多話要說。自己還是不打擾的好。
想到回來以後,還沒跟秦主任匯報工作,夏曉夢直接來到大隊部。
一進門,就看見秦主任來了。正和田滿倉坐在一起喝茶呢。
看到夏曉夢,秦主任連連招手。“曉夢,快過來坐。田隊長剛把你這次的光榮事跡跟我說完。此次省城之行,你們不但把工程師給請回來了,還順道把燃煤的問題給解決了。
這可是給咱們磚廠開了個好頭啊。
話說回來,我這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猜猜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