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榮連連點頭,雙手緊緊地抓著夏曉夢的手。
“不錯。這兔子是我自己設計,自己雕刻的。而且兩隻兔子用的是同一塊玉。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會有一模一樣的。
曉夢,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你的左後肩上,是不是有一個心型的胎記?”
夏曉夢淚眼朦朧地點了點頭。
她的左後肩靠近肩胛骨的位置確實有一個胎記。
知道這件事的並不多。可李老卻清楚地說出胎記的位置。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見夏曉夢點頭,李老一下就把夏曉夢擁在懷裏。
“我的乖孫女。姥爺可把你給找到了。這麽多年,你都去哪兒了呀?
這都是姥爺不好。當年要不是我犯了錯,也不會害的你父母被下放。你就不會丟了。
孩子,這些年沒有親媽在身邊,讓你受苦了。我真是老糊塗啊。明明你跟你媽長得那麽像,我卻一直沒認出來你。我這個姥爺真是當的不稱職啊。”
李老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夏曉夢趴在姥爺懷裏,也哭成了淚人。
“姥爺,這事不能怪您。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那麽多,您當然沒法一下就認出我。
這些年,我雖然不再你們身邊,但我很幸運。我有一個非常疼愛我的養母。還有一群善解人意的兄弟姐妹。他們都對我很好。
這次能跟你們相認,多虧了我的養母。要不是她一直鼓勵我,勸導我,我還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孩子,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
提起這個,李老眼底的難過更深了。
“哪有父母會忍心丟下自己的孩子呢。當年,你們一家五口被下放到大西北。
一路上風餐露宿,又不斷有人來搶東西,你大哥還差點讓人販子給拐跑了。
你媽好不容易把你大哥給救下來,一轉頭就發現你不見了。她非常自責,當時就要跳下車去找你。
可下放的車隊根本就不給停車。好不容易說服人家把車給停了,可還是沒能把你找回來。
到了公社以後,你媽的自責越來越深,沒多久,人就瘋了。
後來你爸給我來信,說她已經不認得人了。把一個枕頭當成你,整天抱著滿村的跑。
她要是知道我把你找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出你。”
李老拿著那張全家福,長歎一口氣。
李建國抹了抹眼淚,“爸,姐最喜歡曉夢了。她要是看見曉夢,一定能認出來她。我這就去借個相機來,我們拍張照片,給我姐姐姐夫寄過去。讓他們也跟著高興高興。”
說著,李建國就推門出去了。
半晌,他真的拿個相機回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褚洪剛。
他怎麽也想不到,李建國還真是夏曉夢的舅舅。還有這個老頭,竟然是老大的姥爺。
幸好自己沒對他們怎麽樣,要不然,還不得被老大給生吞活剝了呀。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李建國和夏曉夢已經站在李明榮的身後。
“來,小子。給我們一家拍張照。”
褚洪剛點了點頭,按下快門。
照片洗出來以後,李明榮寫了封信,和照片一起放進信封,讓夏曉夢給她的父母寄過去。
夏曉夢看著信封上的地址,心裏閃過一絲狐疑。“黃土公社?這不是夏小花下鄉的那個地方嗎?”
這麽說來,她的父母和夏小花很有可能認識。
如果夏小花知道她的身世,那可就糟了。
算算時間,平反的政策應該快到下來了。到時候,她的家人就能回到帝都去。
希望這段時間,夏小花不要生出什麽事端才好。
寄完信件,夏曉夢回到蓮花大隊。
剛進大隊部,就看到秦主任又來了。然而,他卻帶來一個壞消息。
上邊同意把磚廠建在蓮花大隊。但是領導班子必須用省城磚廠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省城磚廠看上了他們這兒的黃土資源。想把自己的磚廠搬到這兒來。
那他們忙了一溜十三遭,豈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田滿倉聽完,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省城磚廠這啥意思?用咱的黃土,占咱的地。等咱把磚廠支起來了,他們過來撿現成的唄?
這群人大小也算個領導,那臉皮咋比城牆還厚呢。自己廠子幹不下去了就來搶咱的?誰給他的臉。”
省城磚廠這事辦得確實不好看。別說田滿倉了,就連夏曉夢也看不過去了。
但她不像田滿倉那麽衝動,而是仔細分析起來。
省城磚廠敢這麽幹,那肯定是有人給他們撐腰。否則,他們絕不敢這麽幹。
先不說垮地區建廠不符合規定。他們這麽做,簡直就是把東陵縣領導的麵子按在地上摩擦。
“秦主任,這事兒歐縣長知道嗎?”
秦主任點了點頭,“歐縣長這會兒正在省裏開會呢,能不知道嗎。這事兒就是他告訴我的。開會的時候,省城磚廠直接就在會上提出,要把廠子挪到蓮花大隊來。歐縣長當時也氣得夠嗆。
可他們非說這麽做是為了整合資源。上邊不但表揚了他們,還讓歐縣長好好配合。你們說氣人不氣人。”
幾人都悶聲不說話。一時間,室內的氣壓有些低沉。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田滿倉以為又是什麽不好的消息,沉著一張臉不肯接。可回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夏曉夢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起電話。沒想到電話竟是馬廠長打來的。
他還以為夏曉夢他們不知道省城磚廠的事,特地打電話又說了一遍。
“曉夢同誌,省城磚廠這事兒辦得可太狗了。你們辛辛苦苦來回跑,他們一句話,就想把你們的勞動成果都給搶了。哪有這麽辦事的。
你放心,磚廠的事兒我隻認你。他們要是真敢搶你們的廠子,我就敢不給他們供應煤炭。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他們了。”
此話一出,夏曉夢就笑了出來。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馬廠長能這麽仗義。“馬廠長,謝謝您對我的看重。可是,這樣做不太好吧。畢竟你們礦場的費煤渣,還得指著磚廠消化呢。”
馬廠長聲音高了一個度,“那些破爛玩意兒堆在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差這幾天?
大不了就是挨領導一頓罵唄。總之不管咋地,我跟省城磚廠算是杠上了。
他們隻要還惦記你們磚廠一天,我老馬就跟他們沒完。”
馬廠長哇啦哇啦表了一通決心。聽得夏曉夢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瞧瞧咱這人緣混的奪好。到哪兒都有人維護。
不過,馬廠長這一番話倒是讓她有了主意。
夏曉夢嘴角一勾,既然省城磚廠不仁在先,那就別怪她無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