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有四個人,一個是薑先生,一個是當初蔣姐逼迫老謝把我和方剛騙去時,見到的那位阿讚屈帶,還有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估計就是阿讚的徒弟了,另外在屋裏的木柱上還捆坐著一個女人,衣衫不整,頭發也很亂,嘴被東西堵著,身體不停地掙紮,雙腿亂蹬。雖然被跳動的火光晃得看不清麵目,但我還是能認出那女人居然是蔣姐。

我很奇怪,蔣姐之前就和阿讚屈帶有勾結,可現在怎麽對方翻臉了?為什麽要把她捆起來?

阿讚屈帶和薑先生說著什麽,徒弟在旁邊翻譯,因為說話聲比較小,火盆燃燒的聲音比較大,具體說的內容聽不清,等眼睛適應了光亮,看到火堆旁邊的地上放著七具嬰兒的屍體,都被用白色麻布包裹著,上麵畫了很多黑色圖案和符咒。

薑先生和徒弟走到蔣姐身旁站定,阿讚屈帶盤腿坐在一排嬰屍麵前,開始念誦經咒。我看到方剛掏出手機,悄悄按著鍵,不知道給誰打電話,過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收起來。我心想這老哥真沉得住氣,這麽關鍵的時候居然還在看手機。

阿讚屈帶念了一會兒經咒,徒弟走過來抱起一具嬰屍,打開裹屍布,將嬰屍放在鐵絲網兜上。這徒弟似乎不怕火燒,他的動作很慢,雙手捧著嬰屍朝鐵絲網裏放的時候,火苗就舔著他的身體,但他完全沒反應。

放完嬰屍,阿讚屈帶念誦經咒的速度更快,徒弟手裏拿著一個長柄的大鐵勺,伸到鐵絲網兜下麵接烤出來的屍油。嬰屍被烤得嗞嗞直響,彌漫出一股烤肉的焦臭,我連忙捂上鼻子。十幾分鍾後,阿讚屈帶抬手示意,徒弟就把鐵勺中的油倒進那個大玻璃罐中,把那嬰屍抱出來,再換另一個。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烤,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之前老謝和我說過,煉這種無法可解的降頭油,最後要用活人烤出來的屍油才能完成,那個活人從哪裏找?不會是……

想到這裏的時候,那邊已經烤完第七具嬰屍,徒弟把屍油傾倒在大玻璃罐中,阿讚屈帶把玻璃罐放到麵前,用黑色筆在罐表麵一邊寫著各種符號,一邊念誦經咒。念了幾分鍾,他抬手朝徒弟示意,徒弟起身來到木柱前,去解捆著她的繩索。蔣姐瘋狂地掙紮,連踢帶踹,薑先生過去幫忙,大聲說:“別白費力氣啦,誰讓你非要和我整他們?你自己送上門來,不能怪我!”

蔣姐在女人當中也算強壯型的,她的兩條腿都被捆著,但還是奮力同時抬起兩條腿去踢薑先生,正好踢中下身,把薑先生踢得捂著褲襠往後退,彎著腰,似乎很痛苦。阿讚屈帶的徒弟一個人更製不住她,隻好努力拉著蔣姐,等薑先生恢複過來。

忽然,阿讚屈帶把玻璃罐高高舉起,用力摔在地上,玻璃罐頓時裂成碎片,屍油淌了滿地。不光薑先生和他徒弟,連我也一驚,阿讚屈帶站起來,仰著頭,仍然在大聲念著經咒。他徒弟疑惑地走過來問了幾句,被阿讚屈帶一把抓住肩膀,揪著頭發就往火苗裏按。

他徒弟嚇得連忙掙紮,手不小心拄在火盆裏,燙得哇哇直叫,我心想剛才他都不怕燙,現在怎麽變了。掙脫的徒弟沒命地朝屋外跑去,阿讚屈帶又轉向薑先生,那邊薑先生剛把腰直起來,就被阿讚屈帶揪住頭發朝鐵盆方向拖去,薑先生也極力掙紮,但他也許是剛才*被踢中的緣故,怎麽也掙不開,被阿讚屈帶揪著頭發,用力把他的頭按進鐵盆。

“啊——”薑先生慘叫起來,這時我用餘光看到從來路的方向駛來兩輛閃著頂燈的警車,我很驚訝,這是從哪裏來的警車?

薑先生雙手扳著鐵盆,拚了命把腦袋抽出來,木炭和火星亂飛,頭發全都燒著了,就像頂了個火把。阿讚屈帶嘴裏呼呼大叫,用力兩拳打在薑先生臉上,再次把他的頭弄到火苗上燃燒,薑先生已經叫得不是人聲,我甚至聽到啪的一聲輕響(也許是心理作用),薑先生眼睛紅黑一片,看來是眼珠已經被火給燒爆了。

旁邊的蔣姐雖然手腳都被捆著,卻還能跑,她連滾帶爬地跑出竹樓,方剛示意我也撤,我倆連忙跑到竹樓後麵的灌木叢坡裏躲著,隻露出半個腦袋。隱約看到警車停在竹樓前,有警察衝進衝樓,呼喊聲夾雜一片,有人被帶出竹樓塞進警車,蔣姐也被抓走,兩輛警車先後開走,有一名警察站在竹樓窗前,邊朝外張望,邊打著手機。

等那名警察轉身走開的時候,方剛拍了我一把,我倆貓著腰溜出這裏,鑽進皮卡,方剛要發動引擎,我心跳得都快出腔子了,喘著粗氣問:“會不會被那名警察聽到聲音?”

“那警察得在屋裏檢查現場,一時不會走出屋子,屋裏有火堆,聲音也許能掩蓋引擎聲,沒別的辦法,隻有現在這個機會能走掉!”方剛打著車,慢慢倒車,再調頭駛離這裏。

不得不說方剛的經驗還是多,警察並沒看到我們的車,我和方剛順利地回到老謝的旅館。在車上,我忍不住問警察是怎麽來的,方剛隻笑不說,到了老謝和阿讚NangYa休息的那家旅館,把他從呼嚕中叫起來,方剛這才把經過和我倆說了,老謝張大嘴說不出話。

原來在我和方剛坐在餐廳監視薑先生的時候,他去衛生間給警局打了個電話,自稱是一位佛牌信徒,發現有個叫阿讚屈帶的變態瘋子正在烏汶府某處收集七個活嬰,要製作什麽降頭油。警察立刻要他提供地址,方剛卻沒直接給,而是說今晚十二點左右他會再次去確認,如果是真的,他會馬上報警,地點就在距離警局不到十公裏的某處。那警官看來也聽說過阿讚屈帶的名字,給方剛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讓方剛確認後立刻發短信給他,順便警告他,要是敢欺騙警方,後果會很嚴重。

剛才在阿讚屈帶住所外偷看的時候,我見方剛悄悄掏出手機還以是在看短信,卻原來是在發短信給警察。不得不說警察來得真巧,正好在阿讚屈帶發瘋要活活燒死薑先生的時候趕到。

我興奮地說:“那七具嬰屍就夠他們倆解釋一陣子的了,搞不好阿讚屈帶還得進一次監獄,真痛快!”

方剛嘿嘿笑著:“也算是意外收獲吧,我本來的打算是看看情況就報警走人,沒想到那個姓薑的居然能栽在阿讚屈帶手裏。”

“這就是報應,”我恨恨地說,“自己心術不正,卻非要大老遠跑到泰國來整我們,現在可好,反被那個瘋子阿讚給搞得眼珠子都烤爆了,看他以後還怎麽報複!”

老謝想了想,問:“那個蔣姐,是不是還得被放出來?”

方剛說:“阿讚屈帶發瘋,薑先生嚴重燒傷,短時間內神智也不會清醒,蔣姐肯定會稱自己是無辜的,快就會被釋放。”

我說:“希望這娘們因為這件事能得些教訓,打消和我們做對的念頭。”

為了補償阿讚洪班和阿讚NangYa施法而耗費的法力,我和方剛湊了幾萬泰銖給他們,算是這段時間休息而耽誤的生意彌補。老謝家裏窮,就沒讓他出錢。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我們幾個人也能鬆口氣了。方剛托人去警局打聽消息,果然和我們預料的一樣,蔣姐沒兩天就被釋放,由警局送去曼穀大使館,應該是要遣送回國了。阿讚屈帶還被關押,而薑先生最慘,住在醫院的重傷科,左眼被燒瞎,麵部也嚴重燒傷,別說以後再使壞,連看路都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