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大塊石頭終於落地,在和方剛、老謝及兩位阿讚聚餐慶祝之後,我們又各奔東西,各忙各的事。我訂了兩天後回沈陽的機票,打算回家住幾天,也順便散散心,在附近的寺廟請了十來條便宜的正牌,到時候帶回去。

晚上躺在**無聊翻手機,看到之前那個問我“是否相信報應”的人已經回了短信,說對泰國佛牌不太了解,想谘詢我。

對於這類事,我一般都是比較抵觸,再加上最近薑先生和蔣姐鬧事搞得有些疲憊,所以我就沒想理,回複道:“不好意思,我很忙,你可以先去網上自己了解相關知識,再找我請牌。”

剛要睡著,手機又響了,看到還是那人發的短信,內容有不少錯別字,似乎對手機拚音打字還不熟悉。此人稱自己年紀大了,沒有年輕人那麽聰明會上網,是單位剛分配來的大學生戴著佛牌,給他講了泰國佛牌的功效,還給了他我的手機號碼,說我這個牌商比較可靠,他才發短信問我的,連發短信都是年輕人現教的。

怪不得這麽多錯字,聽到是熟客戶介紹,我隻好耐著性子問他多大年紀,怎麽稱呼,對方回複說:“我姓毛,今年五十九,你就叫我毛師傅吧,在單位大家都這麽叫。”

我一聽這年紀不是明年就要退休了嗎,這麽大了還對泰國佛牌感興趣,可以說是我兩年多牌商生涯中的第一個,可稱是破紀錄了。我的客戶中,年紀最大的應該是河北那個請了山精的趙總,還有我家樓下小賣店的錢叔,但也不到五十九歲。

“快退休了也想請佛牌?”我忍不住回複。毛師傅稱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不然也不會問我。我問他有什麽難處,是家裏有人重病沒錢治,還是出了意外要賠錢。他說都不是,但又不說原因,隻問我有沒有那種能讓人倒黴的佛牌。

我心想說了半天,原來是想給人下降。因為雅加達汪夫人和薑先生那對狗男女事件之後,我已經不再接下降頭的生意,於是就直接回複。毛師傅卻問:“什麽叫下降頭?”

看來他還真是佛牌的菜鳥,我就問毛師傅要報複誰或者想整誰,到什麽程度,想先了解一下原因再說。毛師傅說:“我不報複誰,也不整誰,就是想讓別人平時能總是倒點兒黴,讓他覺得是自己平時不積德的原因。”

這個解釋還真另類,我很欣賞。對於毛師傅的真實想法,我反倒沒那麽感興趣了,反正他也不想說,卻讓我想起之前那個半男半女的郭總來,估計可能是有人平時太囂張,毛師傅看不慣,所以想整整他。可問題是,都快六十的人了,馬上就退休,還有這麽大火氣,難道要整的人不是單位同事,而是他鄰居不成?

我問毛師傅能承受什麽價位,從兩千到一萬都有,他說:“兩千的能有啥效果?怎麽用?我不想整出大事,平時倒黴就行。”

我想起之前托老謝給北京那個姑娘小周和愛虐待動物的葉勇弄的那種陰物大全,就說:“外形就像個金屬硬幣,放在那人每天常用的東西裏就行,比如錢包或口袋。反正不會出人命,也不殘,但經常倒黴,做什麽事都不順。”

毛師傅回複:“那就好,這東西要怎麽買?我在唐山,你是在泰國嗎?”我告訴他後天我就要從泰國回沈陽老家去,毛師傅很著急,問那還來得及嗎,我讓他明天盡快付款,我後天出發的時候會把東西帶去北京,他來北京取貨就行。毛師傅同意了,要了我國內的銀行卡賬號。

第二天上午十點來鍾,毛師傅說錢已經匯到,讓我去查查。我上網查了交易信息,果然進了兩千元人民幣,就告訴老謝,讓他弄個最便宜的陰物,還按前兩次的那種金屬牌子外型做,越便宜越好。

老謝嘿嘿笑著:“沒問題,我這就去阿讚洪班那裏找找,看有什麽用得上的陰料沒,你等我啊。”老謝走了,我心想那種陰物大全還是很有效果的,導致我去北京找小周那次,莫名其妙把好幾千塊錢都給丟了,這次可得小心謹慎,到了機場最好能跟行李一起托運,可別放在身上。

中午的時候,老謝已經回來了,拿了塊黑色的麻布遞給我,上麵還用白筆畫著幾個符號。我打開麻布,裏麵仍然是那種銀色的金屬圓幣,比一塊錢大兩圈。我問這麻布是什麽意思,老謝說:“這金屬牌裏有不少陰料,像什麽橫死者的指甲蓋、頭發、碎骨頭之類的。這種東西放在身上容易倒黴,所以要用簡單的經咒鎮著。你告訴客戶,使用之前最好別把麻布扔掉,以免自己倒黴出事。”

原來還可以這樣,早知道我就不那麽擔心了。給了他兩千五百元泰銖的成本錢,我淨賺一千五人民幣,還不用多跑腿,這錢賺得快,我還是挺滿意的。隨後老謝說餓了,想吃雞米飯,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就到了樓下的餐廳。

吃飯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我說老謝,薑先生這回徹底報廢,蔣姐也要被送回國內,我也不用在孔敬租公寓了吧?這個月後,要麽你自己一個人繼續人住,要麽換租個小小點兒的便宜公寓,我呢,還是搬回表哥家住去,他那個獨樓好幾間臥室都空著,太浪費了。”

老謝連忙說:“田老弟,你可不能這麽想,咱們這不是為了緊密合作嘛,你看你現在請牌多方便?推開門就能問我,都不用發短信,也不用打電話,一個月省多少電話費啊!”

我哼了聲,說省的電話費還沒有房租的十分之一多,而且我說不定再過幾個月就得去醫院看病了,你那呼嚕比風鎬還響,臥室門根本就沒用,我天天睡眠不足。

就這樣,在老謝的多次哀求下,我搬出了公寓,回到表哥家去住。臨走的時候,老謝就像告別要上戰場送死的戰友一樣,臉上表情悲痛萬分,讓我心裏這個不舒服,心想下輩子再也不跟你合租公寓了。

次日下午我從曼穀飛到北京,登機之前給毛師傅發了短信告知行程。毛師傅也和我說了他的衣著打扮。在北京機場出了到達口,我在大廳裏四處尋找,剛要掏手機打電話,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外套的老年人站在到達口,焦急地站在大廳中,看著牆上寫的指示牌。

從打扮來看,和毛師傅對我講的很一致,我就用手機打毛師傅的號碼,看到他從兜裏掏手機去接,我就把電話掛斷,走到他前麵問是不是毛師傅。

他連忙點頭,滿臉堆笑地說:“對對對,你就是田老板是吧?”我說沒錯。在機場找了家咖啡廳,我把那個用黑色麻布包裹著的金屬圓幣放在桌上,毛師傅用粗糙又全是硬繭的大手打開布包,裏麵露出金屬幣。在他看貨的時候,我也悄悄打量著毛師傅,從他的外表能看出,是個在工廠裏辛苦勞動的人,從穿的衣服判斷,是個收入平平的普通老百姓。可這樣的人能和誰結仇?看他這身衣服總共都不會超過兩百塊錢,卻願意掏兩千塊買個陰物來讓某人倒黴?真費解。

我忍不住提出這個疑問,毛師傅支支唔唔,顯然不太願意說,我也不好再問。毛師傅問:“田老板,這東西就是泰國佛牌?為啥能讓人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