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拿去。”薑娥將自己腰上的一枚紫清玉佩遞給了方鑒,“這是我薑氏一族的信物,有了它就代表你獲得了薑姓之人的支持。”

方鑒低頭看著眼前的紫清玉佩,還不等他開口,就見薑娥直接把玉佩塞到了方鑒手中。

“議事台很快會詔你過去,有這個玉佩在,我薑氏一族的‘議事卿’會幫你說話的。”薑娥說道。

議事卿,是屬於議事台的一個職位,這個職位並不掌握實權,但是對大道庭的一切事務都有發言權和參與決策的權柄。

議事卿裏麵大多都是那些地位極高的卿貴,比如姚氏一族的族長,太始道尊次子‘姚弘’,他的身份就是議事卿。

方鑒握著手中溫潤的紫清玉佩,將口中拒絕的話咽了回去,隻得點頭道:“多謝。”

“我也有。”就在此時,一旁的妊宓也走了過來,將自己的紫清玉佩也遞到了方鑒麵前。

方鑒愣了一下,旁邊的薑娥也愣住了,她玉眉微皺,看了一眼身旁的妊宓,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方鑒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妊宓手中把她那枚紫清玉佩接了過來,畢竟已經收下了薑娥的玉佩,如果拒絕妊宓的好意,就顯得有些不太好了。

看到方鑒收下妊宓的玉佩,薑娥也沒有說什麽,畢竟現在大家都隻是朋友而已,但心中吃味是難免的。

而一旁的謙平上卿看到這一幕,直接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什麽情況啊?太一道尊的孫女和太極道尊的孫女都對一個人如此示好?還把自己的家族信物給了這個人……

謙平上卿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隨後薑娥、妊宓辭別方鑒,登上了自己的車輦,率領著三十六人的使團離開了。

看著薑娥、妊宓離去後,方鑒這才將手中的兩枚紫清玉佩拿在手中仔細看了一眼,這兩枚紫清玉佩的材質、大小、形狀都是一模一樣的,隻有上麵篆刻的符字不同,一個寫著‘薑’,一個寫著‘妊’,都用的是一種獨特的從未見過的符筆寫法。

方鑒將薑娥的玉佩係在左腰,將妊宓的玉佩係在右腰,謙平上卿看到這一幕再次無語,這東西,可不能這麽戴。

不過,他也懶得提醒方鑒,而是邁步走上前去。

“方校尉。”謙平上卿直接走了過來,“方校尉,請你把姚瑸交給我。”

方鑒道:“不行,我要把他帶回夜巡府關押。”

謙平上卿說道:“方校尉,難道你手下沒有告訴你姚瑸的來曆嗎?”

說到這裏,謙平上卿朝一旁的崆惟卿士看了過去,崆惟愣了一下,然後攤手說道:“我找到校尉的時候校尉已經快把姚瑸抓住了,那時候說什麽也沒有意義了。”

謙平上卿翻了一個翻白眼,然後朝方鑒說道:“這位姚瑸是乾兆道國的公子,也是太始道尊之孫。”

一旁的顧震清等人也來到方鑒麵前勸道:“方老弟,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為好,交給謙平上卿吧。”

謙平上卿聽到顧震清也在勸方鑒,立刻表態說道:“方校尉,隻要你把姚瑸交給我,我保證在議事台為你說項一二。”

方鑒哈哈一笑,說道:“該殺都殺了,該抓的也抓了,我方鑒要是怕得罪人,一開始就不會這麽做!”

說完,方鑒直接朝謙平上卿說道:“鴻臚台的事我已經奉命處置完畢,謙平上卿,你可以回議事台複命了。”

“夜巡府眾人聽令,回府!”方鑒大聲喝道。

“是!”伴隨著五百多名夜巡府軍士的齊喝聲,方鑒帶著夜巡府眾人直接離開了鴻臚台,沿著兩旁燈柱上被掛滿了屍體的街道一路返回鴻臚台去了。

謙平上卿看著方鑒等人離去的背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他隻能冷哼一聲,然後對顧震清道:“顧校尉,我命令你馬上帶領日巡府的人把街道上那些屍體取下來運回日巡府存放,鴻臚台這裏的防備也不可鬆懈,要是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拿你是問!”

說完,謙平上卿直接甩袖離去,隻留下暗自咬牙切齒的顧震清。

“媽的,這些狗東西,隻知道欺負老實人。”一名日巡府的卿士說道。

另一名卿士也道:“就是,隻敢在我們這些人麵前耀武揚威,他剛才怎麽不敢去斥責方校尉。”

第三名卿士則朝顧震清問道:“校尉,那些屍體……”

顧震清硬生生把這口惡氣給咽了下去,然後回身看著坐在地上休養的那些淨善道國眾人,忽然眼睛一亮,立刻大聲道:“日巡府的人都過來,你們聽到沒有,議事台的謙平上卿讓我們去把那些屍體給取出來運走。”

聽到這話,不僅周圍日巡府的人都愣了一下,就連淨善道國眾人也都立刻反應了過來。

下一刻,淨善道國十五位少卿安排了幾個人將那幾名死掉的淨善道國國士屍體運回館驛,然後剩下的人不等傷好,便繼續開始了衝擊鴻臚台。

隨後顧震清也立刻帶著日巡府所有人上前阻攔,但這一次兩邊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衝突,簡單來說就是演戲。

淨善道國的人不想那些屍體被取下來,顧震清和日巡府的人也想讓那些屍體多掛一會兒,所以兩邊就這樣心照不宣地你來我往拉扯起來。

如此一來,日巡府的人自然‘騰不出手’去取屍體了。

就這樣,一百多具屍首掛在街道上,很快消息傳了出去,鴻臚台外的這條長街很快就成了玉京城內最知名的‘景點’。

各國卿貴、國士以及住在玉京城內的人全都過來一探究竟,再加上日巡府和淨善道國一些人的講述,乾兆道國‘百屍掛街’之事瞬間引爆了整個玉京城。

而方鑒這個夜巡府校尉的名聲,也徹底在玉京城中傳開,一時間甚至成為了玉京城之人口中最為知名的人物之一。

但是就在三個時辰後,守備衙的三虛上卿急匆匆帶著五百軍士來到了鴻臚台外,將那些屍體全部取了下來運回了守備衙存放。

可現在已經晚了,這件事已經徹底傳開,各種用法力錄製的百屍掛街的‘影幕’已經傳的到處都是,壓都壓不住。

……

議事台內,五大台輔暴跳如雷,謙平上卿滿頭大汗地立在大殿中央,他從未見到五位台輔如此憤怒過。

姚氏一族族長,議事卿姚弘更是大聲吼道:“立刻捉拿方鑒問罪!立刻!”

執掌廷律司的太章道尊站起身來說道:“我來下令,不,我親自去捉拿方鑒!”

太章道尊是一清境大能,從方鑒的一係列‘戰績’就能看出,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已經不好對付方鑒,隻有他親自出手了。

但這時太霄道尊又站了出來,說道:“且慢。”

太章道尊目光看向了太霄道尊,隻見太霄道尊說道:“讓我去帶方鑒過來吧。”

姚弘冷聲道:“太霄道尊,是你舉薦方鑒去處理鴻臚台一事,你不會是想徇私放他出城吧?”

太霄道尊淡淡地道:“方鑒的確處置了鴻臚台一事,而且幹淨利落。”

“但他殺了人!殺了一百多人!”姚弘怒道。

太霄道尊淡淡地道:“可議事台給他的符詔裏麵,並未說不能殺人,隻是限時令他平定兩國卿貴之間的混亂。五位台輔,難道不是這樣嗎?”

聽到太霄道尊的話,五位台輔微微一滯,旋即隻聽太真道尊說道:“雖然如此,但玉京城並非殺戮之地,方鑒竟敢擅殺他國國士,捉拿他國公子,這已經是僭越律令了,必須嚴懲。”

隨即,太真道尊朝太霄道尊說道:“既然是你舉薦的他,那你就帶他過來吧。”

太霄道尊拱手應道:“遵命。”

這時謙平上卿又急忙補充了一句:“五位台輔,在薑娥上卿和妊宓上卿離去之時,曾將自己的家族信物‘紫清玉佩’送給了方鑒。”

“什麽?!”

聽到這話,不僅是五位台輔,就連周圍的一眾議事卿、上卿們都滿臉愕然,太霄道尊也是麵色微訝。

“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時一名一清境的議事卿問道,太霄道尊看了一眼,正是妊宓的族叔,也是妊氏一族的族長‘妊諳’。

謙平上卿急忙回道:“回妊諳道尊,臣也不知,但薑娥上卿與妊宓上卿對那方鑒似乎……似乎……很關心……”

“這不可能!”在座的那些年輕卿貴們頓時破防了,“謙平上卿,你肯定是看錯了!”

“對,你肯定看錯了,不可胡言亂語,壞了薑娥上卿和妊宓上卿的清譽。”

麵對這些年輕卿貴們激動的指責,謙平上卿謹慎地選擇了沉默。

但這件事卻讓上麵那些道尊和議事卿眉頭緊皺,這時太衝道尊朝妊諳說道:“妊諳道尊,你是妊氏一族的族長,這件事你要謹慎處置。”

妊諳聞言直接說道:“太衝道尊放心,等方鑒一來,我就以族長之名將那枚紫清玉佩收回。”

這麽做是有害妊氏一族信譽的,紫清玉佩一旦送出去,至少要幫助那人一次之後才能收回玉佩,但妊諳沒辦法,這個時候他隻能這麽做了!

得到妊諳道尊的保證,太衝道尊又朝妊諳道尊身旁的一名清豔女子看去,“薑瑭道尊,你呢?”

薑瑭,太一道尊次女,薑娥的姑姑,也是玉京城內薑氏一族的族長。

但和妊諳不同,薑瑭有些猶豫,她看了周圍的人一眼,然後說道:“這個……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不敢收。”

“不敢?為什麽?”姚弘滿臉驚訝地問道。

薑瑭無奈地道:“小娥雖然是我的侄女,但別說我這個族長了,就是她親爹也不敢惹她。”

“不可能吧?!”妊諳一臉不信地說道:“哪有老子不敢惹兒女的?”

薑瑭苦笑道:“確實不敢,因為小娥有她祖父撐腰。”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太一道尊?”

“對。”薑瑭點頭道:“家尊極為疼愛薑娥,甚至賜予她隨時前往太一宮覲見的權利,我想請問諸位,你們誰有這種待遇?”

聽到薑瑭這話,所有人都麵麵相覷,就連姚弘和妊諳也閉嘴了,雖然他們是太極道尊和太始道尊的親兒子,但如果沒有太極道尊、太始道尊的宣詔,是絕不敢去太極宮或太始宮打擾的。

仔細想一想,五大攝政的所有子孫、徒弟之中,好像就隻有薑娥有這樣的特權。

想到這裏,在場所有五大攝政的血脈子孫、包括姚弘和妊諳,也不禁對薑娥產生了一絲嫉妒。

“所以……我真不敢收,要是小娥回來去老爺子那裏告一狀,我就完了。”薑瑭無奈地說道。

聽完這話,五位台輔也沒法強求,太真道尊說道:“那稍後等方鑒到了,妊諳道尊先收了妊氏一族的信物,然後……再看著辦吧。”

“好。”妊諳道尊點頭說道。

隨後太真道尊便命太霄道尊前往夜巡府,將方鑒帶到議事台大殿受審。

太霄道尊走出議事台大殿後,一步跨出便來到了夜巡府長遊殿。

太霄道尊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長遊殿內,無論是方鑒還是眾卿士都沒有絲毫察覺,等到他們用肉眼看到的時候,一個個嚇得趕緊站起身來。

“誰?!”蘇狂手持寶銃大聲喊道。

方鑒立刻起身到:“眾人勿驚,是我故人。”

眾卿士聽到這話,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方鑒起身走下陛階,朝太霄道尊稽首道:“見過太霄道尊。”

“你母親跟你說過我了?”太霄道尊看著方鑒笑問道。

方鑒點頭道:“是的,在玄鑒道國時說過了。”

太霄道尊道:“沒想到你上來的這麽快,不過你來玉京城這麽久,怎麽不來拜訪我?”

方鑒稽首道:“事務繁忙,更兼不知太霄道尊仙府所在,故而不敢冒昧打擾。”

太霄道尊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可知道你今天闖大禍了嗎?”

方鑒問道:“是關於乾兆道國眾人之事嗎?”

“對。”太霄道尊說著,目光往方鑒腰上一撇,隨後笑道:“不過你倒是很有福氣,走吧,跟我去議事台。”

方鑒並不意外,在鴻臚台開殺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去議事台跟那些卿貴們現場對線了。

於是方鑒轉身向玉涔雙和眾卿士交代了幾句,便跟著太霄道尊離去了。

隻見太霄道尊袖袍一揮,一道明光瞬間從她腳下生出,隨後一直擴散到方鑒腳下,緊接著明光一閃,二人直接消失在長遊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