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兆仙宮,萬年殿,看到突然出現在大殿中央的五位台輔,無論是姚氏一族族人還是前來參加姚瑸和芳玥婚禮的玉京城卿貴都愣住了。

但在短暫的發愣之後,所有人立刻躬身拜道:“拜見五位台輔。”

五位台輔麵色複雜,他們並步走到了大殿陛階之上,然後轉過身來朝下拜的眾人道:“平身。”

眾人齊聲拜謝,然後紛紛平身站直了身體。

這時姚弘再次上前拜道:“下官多謝五位台輔於百忙之中,前來參加小侄姚瑸的婚禮……”

但姚弘還未說完,太真道尊便打斷了他,“姚弘道尊,你想多了。”

“啊……”姚弘道尊愣了一下,隨後麵色一凝,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看向了五位台輔。

少時,隻見太真道尊將一道奏疏從袖中取了出來,並且語氣複雜地說道:“夜巡府方鑒校尉不辱使命,已經將雲浩世子之色調查清楚,且已將凶手全部緝拿並掌握了所有的證據。姚荇夫人,你是淨善道國的君夫人,但同時你也是雲浩世子之死的最大嫌疑人,現在你馬上跟我們去議事台受審,不得有誤。”

姚荇夫人身子劇烈一顫,差點站立不穩,身後的侍從連忙將她扶住。

姚氏一族所有人都驚呆了,除了早已知道內情的姚弘之外,其餘的姚氏一族族人都滿臉震驚地看著姚荇夫人。

既然方鑒的周報已經驚動了五位台輔,而且五位台輔親自降駕來到了天兆仙宮,這說明方鑒的證據確鑿無疑,五位台輔親自到來,不是因為姚荇夫人麵子有多大,而是為了姚氏一族背後的太始道尊的顏麵!

姚荇夫人臉色蒼白,她緩了許久才緩過來,然後看著五位台輔道:“五位台輔,可否讓我主持完婚禮再去?”

太真道尊淡淡地道:“婚禮就此暫停,今後再另擇吉日進行,你現在立刻和我們前往議事台受審!”

隨後,太真道尊直接朝大殿內所有賓客揮手道:“都退去吧。”

賓客們聞言,當即紛紛拱手拜道:“是。”隨後所有人全部退出了萬年殿。

姚弘看到這一幕,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先安排族人出去送客,並發放酬謝之禮。

雖說婚禮沒有舉辦成功,但人家總算是來參加了,無論如何也得酬謝,姚氏一族身為大族,在這個問題上不可能吝嗇的。

隨後五位台輔帶著姚弘、姚荇夫人以及姚氏一族一眾議事卿去了議事台。

這一次的議事台會議很簡要,僅僅一個時辰就出了結果,姚荇夫人被監押在了議事台中。

這是議事台第一次對姚荇夫人本人做出監押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一出,玉京城卿貴嘩然。

這一次除非太始道尊下詔,否則誰也不可能幫得了姚荇夫人,區別隻在於姚荇夫人後麵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罰。

不過,議事台關於監押姚荇夫人的法旨之中,卻並未說明姚荇夫人是否已經認罪,看來是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但是,在議事台監押姚荇夫人之後,立刻又下了一道詔書,這道詔書的主要內容是命方鑒盡快返回玉京城接受封賞,並接任執金吾一職。

這道詔書被議事台加急,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玉京城,又出了王畿,最後疾速發往淨善道國。

當方鑒收到這道詔書的時候,方鑒已經來到了青河,傳達詔書的是大道庭的四方信使,一位少卿。

方鑒看完詔書之後,當即寫了一道奏疏交給了這位信使少卿,然後讓玉涔雙給了他一千塵大勢。

信使少卿麵帶微笑的收起大勢,然後朝方鑒說道:“方校尉,姚荇夫人已被議事台監押起來,您這次在大道庭內可是廣為知名了。”

“嗬嗬,都是虛名而已,我對五位台輔詔書的回複都在這封奏疏上麵,還請少卿務必送到。”方鑒說道。

信使少卿拱手一拜,道:“方校尉請放心,這是我的職責。”

說完,信使少卿便收好奏疏,檢查奏疏封印完整,然後朝方鑒告辭並離去。

信使少卿離去後,玉涔雙朝方鑒問道:“公子,議事台的詔書裏說什麽?”

“讓我回去受賞並接任執金吾一職。”方鑒說道。

玉涔雙聽到這話,道:“那公子你準備回去嗎?這執金吾一職雖然爵位仍為少卿,但其職責很重,平常甚至會參加議事台議事。”

“回去?我好不容易出來,憑什麽回去?”方鑒淡淡一笑,說道:“我在哪裏,夜巡府就在哪裏。”

玉涔雙愣了一下,方鑒這是準備抗旨不歸?而且還要在玉京城外執行夜巡府校尉的權柄?

這……議事台會允許嗎?但是一想到方鑒那天殺死了四個一清境大能,玉涔雙又覺得,就算議事台不允許又能怎樣?

正說著,前方的官道走到了盡頭,隨後出現了兩條岔路口,一條向東,一條向南。

“百真道國東邊是淨善道國,南邊是乾兆道國。”方鑒說著,然後下令道:“走東邊這條路。”

隨後夜巡府隊伍立刻走上了東邊的道路,在走了約一千多裏地後,一座巨大的關隘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而關隘之上旌旗展動,軍士林立,尤其是關隘城樓上方的大纛之上寫著‘淨善’二字。

此刻關隘城門緊閉,城牆上麵擺滿了各種大殺傷性的法寶,光是玉涔雙認出來的就有‘崩山弩’、‘碎星弓’。

別看‘崩山弩’的名字沒有‘碎星弓’那麽嚇人,但你要知道,這個崩山崩的可是先天無極界的山,而先天無極界是沒有周天星辰的,所以這個碎星碎的也是下界的星辰。

“下麵來的是什麽人?”看到方鑒的千人隊伍,關隘之上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很快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便來到了關隘之上朝下方喊道。

玉涔雙立刻走上前去,拱手回道:“大道庭夜巡府校尉方鑒,奉議事台法旨調查雲浩世子被害一案,今已水落石出,特將殺害雲浩世子之凶手移送淨善道國。”

聽到玉涔雙的話,關隘之上頓時陷入了一陣沉寂,隻看到那個男子和身邊的人商量了幾句,然後便再次喊道:“法旨可在?可容檢視嗎?”

“可以。”玉涔雙說著,便將議事台的法旨取了出來,然後用法力送上了關隘城樓。

為首的男子立刻將法旨攝入手中,隨後立即觀看並檢查法旨。

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城樓上傳來一聲高喝:“打開城門!”

五息之後,關隘的城門轟然開啟,隨後那個高大威武的男子便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

方鑒看到為首的男子是一位上卿,而他身後的那些人則全都是少卿。

隻見這位上卿帶著一眾少卿快步來到方鑒麵前,方鑒飛下鶴背,也帶著夜巡府一眾卿士上前。

“淨善道國右將軍,上卿蒯渝,見過方校尉。”蒯渝上卿朝方鑒稽首一禮,並將議事台法旨遞送了回來。

方鑒稽首還禮,然後將法旨收回,接著方鑒將雲浩世子被害一案的文檔遞交給了蒯渝上卿,並指著身後說道:“蒯渝上卿請看,這些朽屍族人便是那天夜裏伏殺貴國雲浩世子的凶手,置於幕後凶手……則是貴國的君夫人,這一點無論是周瑾還是這些朽屍族人都已經認罪了。”

聽到方鑒如此直言不諱的話語,蒯渝上卿麵色微凝,隨後帶著一眾少卿朝方鑒拜道:“多謝方校尉,不計辛勞,萬裏迢迢為我家世子昭雪複仇,我淨善道國上下國人感激不盡。”

方鑒笑道:“蒯渝上卿不必如此,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們還是先移交這些罪犯吧。”

蒯渝上卿立刻點了點頭,隨後兩邊開始移交三百名朽屍族罪犯。

在移交周瑾的時候,周瑾死活不去淨善道國那邊,抱著方鑒的大腿號啕大哭。

但現在哪裏由得了他,周瑾直接被方鑒封印然後移交給了淨善道國。

半個時辰後,三百多名朽屍族罪犯全部被移交給了蒯渝上卿並押入城內,蒯渝上卿先行返回城中,不久之後便返回城外,將一道符詔送到了方鑒手中。

這就是淨善道國接受罪犯的回執憑證,隨後蒯渝上卿朝方鑒拱手道:“方校尉,實在很抱歉,眼下我淨善道國馬上要與乾兆道國交戰,這青河之地不宜久留,所以我家公子說了,請你們先行離開這裏,等戰事結束後我淨善道國當以國禮盛情酬謝。”

“公子?”方鑒聽到這個稱呼,當即用神念將手中符詔一掃,隻見符詔的落款是淨善道國公子‘雲琦’。

雲琦,是淨善道國國主太虛道尊的第三子,也就是太虛道尊和姚荇夫人生的兒子。

聽起來可能很殘酷,盡管雲浩、雲丹都是姚荇夫人害死的,但雲浩、雲丹一死,雲琦肯定會成為淨善道國新的世子。

但淨善道國國內的人肯定會對雲琦有意見,這就要看這位雲琦公子能不能收服淨善道國國人之心了。

方鑒問道:“我記得淨善道國三個月前就對乾兆道國宣戰了吧?”

蒯渝上卿點頭道:“是的,現在我們兩國已經備戰完畢,交戰隨時可能發生,所以還請方校尉你們暫時離開這裏,前往百真道國暫避。”

方鑒笑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方鑒朝淨善道國關隘城樓上看了一眼,接著便轉身下令道:“眾軍聽令,後隊改前隊,從來路撤離。”

下一刻,一千名夜巡府軍士立刻整齊劃一地轉身邁步離去,然後方鑒朝蒯渝上卿拱手一禮道:“告辭。”

蒯渝上卿也拱手道:“一路保重。”

待得方鑒一行人走遠之後,蒯渝上卿才帶著手下眾少卿返回了關隘城樓之上,並來到了門樓之內。

此時在關隘門樓之中,一個身穿錦袍的少年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蒯渝上卿立刻上前拜道:“公子。”

這錦袍少年正是雲琦,他淡淡地道:“那個方鑒已經走了?”

蒯渝上卿稟道:“臣並未請他們入城,並按公子的吩咐讓他們離開這裏了。”

“隻是……”蒯渝上卿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他們萬裏迢迢到此,將害死世子的凶手移交給我們,我們卻連絲毫表示都沒有在,這……恐怕有些不妥。”

“沒什麽不妥。”雲琦道:“我不喜歡這個方鑒。”

蒯渝上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恭聲應道:“是。”

接著蒯渝上卿問道:“公子,周瑾和那些朽屍族怎麽處置?”

雲琦眼中露出一股濃濃的厭惡之色,他對蒯渝上卿說道:“那些朽屍族全部燒死,把它們的肉身、元神全部燒成灰燼。”

“至於周瑾……”雲琦提起這個名字就無比厭惡,甚至是惡心,因為這個人是他親生母親姚荇夫人豢養的麵首,俗稱小白臉。

雲琦說道:“把周瑾送去季城,交給君父處置吧。”

周瑾是太真道尊弟子,又是他母親的小情人,他一個道國公子確實不好處置。

而太虛道尊是一國之主,道尊之位,又是最大的苦主,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從情理之上考量,都應該把周瑾送交給太虛道尊處置。

蒯渝上卿對雲琦的安排並無異議,當即躬身拜道:“是。”

……

與此同時,已經離開淨善道國關隘數十裏外的夜巡府隊伍這裏,玉涔雙仍在抱怨淨善道國的無禮。

就連蘇狂等卿士也抱怨不已,但方鑒卻笑著說道:“這座關隘之中並非那位蒯渝上卿做主,我猜他們的雲琦公子就在這關隘之中坐鎮。”

聽到這話,玉涔雙等人就更加不理解了,“既然如此,那這個雲琦公子就太傲慢了。”

蘇狂說道:“我們不辭萬裏押送害死他們國家世子的凶手並移交給他們,他不出來見我們就算了,連讓我們進去喝口水之類的話都沒說……”

法真說道:“我看這位雲琦公子心裏指不定多痛快呢,兩個哥哥都死了,世子之位板上釘釘是他的了。”

“也是。”欒笑說道:“所以他還可能對我們押送移交這些凶手感到不滿呢。”

檮昱說道:“肯定不滿,現在大半個大道庭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校尉讓姚荇夫人如此難堪,她兒子又怎麽會給我們好臉色呢。”

眾人正說著,前方的方鑒突然抬起手來,長長的隊伍立刻停止。

隨後便聽方鑒說道:“傳令,在此紮營。”

“什麽?”眾人大驚,隨後蘇狂說道:“校尉,此地可是正處於淨善道國和乾兆道國兩國前線的正中間。”

方鑒道:“對,就在這裏紮營,傳令去吧。”

眾卿士愣了片刻,最後回過神來,沒有任何質疑,立刻躬身領命道:“謹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