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蘇誠的心情還沒有平複,他眺望著遠方,雙拳握得很緊,往事像是一部老舊的電影,一幕一幕地在他眼前重放。他似乎看到了楚月,楚月和林澤在一起的時候,楚河十分反對,她便跑來向自己傾訴,那個時候的蘇誠,是忍著多麽大的嫉妒與痛心聽著她述說自己的林澤之間的一點一滴,後來他們吵架了,楚月也不敢和楚河說,也是跑來找自己開解,可惡的他當時竟然還耐心地安慰她,心裏暗自想著隻要是為了楚月的幸福,自己一定無條件的支持她,如果他知道林澤會害死楚月,他當時就會堅決地和楚河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第一時間阻止他們戀愛……

今天的一切就好像是昨天一般重複上演,隻是悲劇卻一定不能再發生了……

楚河站在蘇誠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見他好久都沒有動過一下,楚河這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露台的邊緣坐了下來,蘇誠緩緩地轉過頭來,學著他的樣子,也坐在旁邊。

“洛洛的樣子,又讓我想起了楚月……”蘇誠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無窮無盡的悲傷:“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麵對她。”

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其實我心裏也不好受,楚月當年的死,我要負很大的責任,身為哥哥,我沒有及時地注意到她的反常,隻是一味粗暴地對待她,如果當年我有一點耐心,或者她不會走上那條路,我愧疚了這麽多年,相信你也是--

“我何止是愧疚?我恨不能掐死自己,為什麽要支持她和林澤在一起,為了所謂的成全,真是好笑……”蘇誠就真的笑了起來:“所以,我才會用這樣的方法及時地阻止秦洛,我不想讓她和楚月一樣,越陷越深。”

楚河看著遠方的天空,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個晚上,無論是楚月,他沒有盡好一個做哥哥的責任,給他造成了終身的遺憾,而對秦洛,他更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麵對著發了一夜燒,說了一個晚上胡話的秦洛,他既心疼又無奈。

你--是真心喜歡洛洛的嗎?楚河還是忍不住地問了蘇誠,這個問題在他的心裏壓了很久很久了,他知道當初蘇誠對楚月的用情,自己也很讚成,可惜兩個人有緣無份,而那一次蘇誠說要和自己競爭秦洛,他的心裏始終就有一個心結,蘇誠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麵,無論秦洛怎麽想,他都不希望兄弟會因此反目。

蘇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晨的空氣中有著沁涼的味道:“其實這個問題我也考慮了很久,直到蕭蕭有一天提醒我,不要把洛洛當成了楚月的影子,我這才覺得好像真的是這個樣子呢,因為心裏始終有著對楚月的遺憾,所以,才會對洛洛格外的用心,或者這並不是愛……不過,我對洛洛,可絕對是真心的,我想保護她,想看著她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這樣好像就能稍微彌補一下我對楚月的遺憾,你也知道,我第一次見到洛洛之後,就告訴過你,她很像楚月的。”

楚河微微地一笑,卻被蘇誠察覺到了,他拉下臉來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你小子可別得意,就算我不和你爭取她,洛洛也不一定會接受你。”

楚河沒有說話,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盡快打開秦洛的心結,讓她忘掉和林澤的這一段不愉快的經曆,重新回來原來的生活中去。

一連幾天,秦洛都住在楚河的房間裏,楚河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和應酬,全心全意地照顧著她,白天的時候,他做飯、喂藥,和醫生交流她的病情,承攬了所有的事情,晚上的時候,楚河就在房間的地毯上打地鋪,隻要秦洛一有動靜,他就立即起身察看,就好像一直都不曾睡過一樣。

而秦洛,一開始對這些都無知無覺,過度的心痛加上發燒高熱,讓她渾渾噩噩地在**躺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感覺到楚河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在幫自己體量溫,於是,睜開了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全身輕鬆了很多。

看到楚河關切的目光,他的大手輕輕地覆蓋在自己的額頭,像羽毛一樣的輕軟,秦洛的心裏突然一陣酸酸的感動。

她到底做了什麽,這兩天裏,不斷地想著林澤的那些話,不停地做著惡夢,在夢裏,林澤就好像是一團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霧,包裹著她,讓她沒有辦法說話,沒有辦法呼吸,他曾經給予自己的甜蜜回憶,在夢裏成了最甜蜜的毒,而似乎有另一個自己,冷眼旁觀著那個糊塗混沌的秦洛,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瘋瘋癲癲、死去活來,突然,楚河就出現在了她的夢裏,他是那樣的溫柔,眼睛裏像是蘊藏著漫天浩瀚的星海,他的出現,就像是一股清澈,衝散了她所有的恐懼和混沌,讓她的世界變得清明。

秦洛就這麽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眼前真實的楚河,和夢裏的那個他重疊在一起,一樣的溫暖安心,於是,她笑了起來。

你沒事吧?楚河奇怪地看著她,難道是燒糊塗了嗎?可是,明明已經退燒了呀?

秦洛好笑地看著楚河的反應,掙紮著坐了起來:“我睡了很久了嗎?”

楚河點了點頭,秦洛看了一眼周圍,又看到地上還沒有來得及鋪好的地鋪:“我怎麽睡在你的房間裏?害得你打地鋪,真是不好意思。”

楚河像是不認識她似的打量著她,剛剛失戀的人應該是這樣的反應嗎?

秦洛沒有看出他的心思,隻是眨了眨眼睛,突然可憐巴巴地拉住了他的手:“楚河,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可以嗎?”

她的聲音又軟又膩,楚河幾乎是立即地點了點頭,別說是商量一件事情,就算是十件、一百件,他都不會拒絕吧?

“其實我沒有地方可以去的,我想繼續住在你這裏,繼續做你的助理,可以嗎?”秦洛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就當我這前對你提出要搬出去的事情沒有說過好嗎?你知道啦,我的工資有限,每個月如果多出了租房的開支,剩下的就不多了。”

楚河不由地笑了,就像是雨後初霽的天空,他相信,秦洛已經沒事了。

他之前還擔心,秦洛會像楚月那樣一時想不開而做傻事,所以將她安排在自己的房間裏,就是怕她會想不開。

他就知道,秦洛是堅強的,絕對不是溫室裏的花朵,會為這樣的事情而想不開。他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下午下班後的時間,蕭蕭又跑來看秦洛,這幾天,隻要她有時間,都會來看望一下秦洛,雖然她每一次都是昏睡著,可是,蕭蕭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擔心,而這一天,看到秦洛醒來了,而且精神很好的樣子,蕭蕭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就說嘛,像林澤那樣的人怎麽值得我們親愛的洛洛為他傷心難過太久的時間呢?”蕭蕭開心極了:“這下可好了,你能夠這麽想真的是太好了,我們都為你感到開心。”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以前是自己的執念太深了,想一想,他真的沒有什麽好值得我留戀的啊……”秦洛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還真是傻--”

蕭蕭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是你自己太沒見識了好不好,身邊有那麽多好男人不知道去珍惜,偏偏想要吊死在那一棵歪脖子樹上。”

“對了,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情。”秦洛突然開口:“拜托你明天幫我去雜誌社把工作辭了,我不想再去金色香檳上班了。”

蕭蕭也讚同她的想法:“不去上班也好,以免看到林澤會尷尬,那些同事也會說三道四的,眼不見心不煩,反正你當初進雜誌社的動機就不純,何況,你現在還兼職做著楚河的助理,不如安心地替他工作好了,他身邊正好缺你這樣的好幫手!”

“我覺得也是這樣。”秦洛點了點頭:“所以,又要麻煩你啦!”

“客氣什麽啊,最重要的是,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比什麽都強。”蕭蕭突然話鋒一轉,一臉不懷好意思地看著秦洛:“這一次你生病,楚河這麽不眠不休地照顧你,難道你就不覺得應該回報他些什麽嗎?”

“回報什麽?”秦洛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你還真是笨啊!”蕭蕭打趣她道:“當然是以身相許啦,你以為人家楚河是平白無幫地想對你好嗎?還不是看上你了。”

“說什麽呀。”秦洛臉紅了,蕭蕭的聲音那麽大,如果被門外的楚河聽到,真的羞死人了,她連忙上前去捂住了蕭蕭的嘴巴:“別瞎說,人家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好不好!”

蕭蕭被秦洛捂住了嘴巴,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能在心裏暗笑,這個丫頭,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遲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