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尋常來到貢院觀光遊覽的人不同,作為來自五湖四海的考生,他們也不管周圍的人去哪,反正他們直接跑去了千舉屋。

等到魯通一行四人跑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整個千舉屋的周圍已經人滿為患。

尤其在那個告示欄的周圍,更是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性子較急的陸火直接開始扒起了前麵的人,在他身後跟著鄧千川,他的身後又跟著嚴戈,然後是害羞靦腆的魯通。

等到一行四人擠到最前方的時候,這才勉強看清告示欄上的內容。

告示欄上還是貼著一張接近兩米的米黃色紙張,在紙張上寫著的,還是一首詩。

登科後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泰京花。

孟海將長安改成了泰京,畢竟這大秦京城叫做泰京。

這是唐朝的詩人孟郊所寫,表達出了登科之後那喜悅的心情。

這首詩也是為了祝福在場的考生,祝願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考上好的成績,雖然這不現實。

不少考生喃喃自語著這首詩,念著念著,有一些人甚至都快要哭出來。

同為考生,自然能夠理會這些快哭出來的考生心中所思所想,所以在這個告示牌前,看到這一首詩的考生,既是滿麵流淚,又是心中振奮。

既是一臉的悲痛,又是滿心的鼓舞。

在這種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感染之下,有不少還不明,所有的參觀者也走向了此處。

這告示牌前,在此人滿為患。

整整一天,整個告示牌的周圍人就沒有少過。

不少人都在讚歎,議論著這首詩。

直到參觀結束。

禮部官員在清場之後便開始打掃起了貢院,緊接著就開始收拾起了被考生或者前來的遊客推翻推歪的桌椅板凳。

距離科考還有三天。

對外開放展示考場隻有兩天的時間。

所以在那兩天之後,禮部貢院一直處於封鎖的狀態。

而在這剩下的三天封閉時間裏,禮部的官員一方麵打掃整頓整個貢院裏的桌椅板凳,包括考試考官人員。

另一方,就開始核對考生信息,開始貼出人員名單,總之一大堆,既繁瑣又耗費時間的事情。

等到這些事情全部做完,已經到了三天後。

孟海從當初離開禮部貢院一直到科考開始,這段時間一直都不在京城。

他在北城外麵忙活著農業基地。

這也是他出資修建的一處集合農業,畜牧業,養殖業,總之,各種行業集合在一起的一處基地。

在秦國也有此處的農業基地,隻不過這是由皇帝親自下令操辦的更加專業具體,對人員的考核也極為嚴格。

在秦國有一處司農寺,這就是管理著農業種植等各方麵的一個部門,包括京城的糧倉以及其他糧食調動,多歸司農寺管理。

司農寺是個很大的部門,下麵還包括上林署,太倉暑,鉤盾署等……大大小小禁食約束部門。

整個司農寺的老大是司農寺卿,也是個正三品的官員。

這就和鴻臚寺卿的官職一樣。

這兩個部門的大致結構差不多,隻不過所做的事情卻大相徑庭,一個是搞農業水利的,一個是搞外交的。

孟海曾經見過鴻臚寺卿黃參,所以對這個外交部門的老大倒還是挺熟悉的。

他與司農寺卿倒是沒有見過,但是他在七八天以前則曾經拜訪過司農寺卿。

司農寺卿也不敢怠慢孟海。

隻不過在孟海說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後,司農寺卿就沒有太大興趣了。

畢竟人家也是個朝廷的三品官員,能夠接待孟海也已經算是法外開恩。

司農寺卿也是個人精,知道不能這麽隨隨便便地打發了一個名頭正盛的伯爺,於是他就將這件事交給了他的手下,司農寺少卿孟懷良。

少卿之位一共有兩個,孟懷良的是從四品的少卿之位。

這孟懷良也是個年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身高快要高過孟海一個頭,尤其是皮膚發黑,整個人的身上給人一種極為務實的感覺。

孟懷良與孟海見麵。

兩人談論了近半個下午的時間。

孟海對於這個本家,那是格外的親切,不親切也不行呀,畢竟還有求於孟懷良。

於是這兩人便合計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製定出了幾個有關農業基地的發展方案,其中有不少都需要司農寺的幫助。

孟懷良隻是個少卿,尤其還是一個從四品的輔助少卿,所以他還得要將方案拿給司農寺卿看。

司農寺卿又從百忙之中抽出了閑暇的功夫,在看完孟海與孟懷良所製定的方案之後,畫畫勾勾了幾筆,劃掉了其中的幾個,在他看來不合理的項目之後,點頭表示其他沒劃掉的,可以按照上麵所記錄的執行。

在司農寺做事的人,都是正兒八經考上去的,所以,擁有著極為紮實的專業知識。

像這種極為專業的農業人員,鄭懷良,從其中調取了三人,這已經是他能夠調動的最多人數了,畢竟整個司農寺還要正常運行,不能抽取太多的人數。

孟海自然沒有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絲絨絲的那三位專業官員身上。

他想要做的是召集民間當中精通農業方麵的奇人,畢竟大秦人才濟濟,朝廷官場上的人才隻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才還是潛藏在民間,並沒有被開發挖掘出來的奇人。

孟海要做的就是找到民間的這些奇人,為自己所用。

所以他之前托陳大年對外發布,對外招聘精通農業方麵知識的奇人廣告這麽一出,就已經來了不下百餘個麵試的人。

孟海對於農業方麵那是一竅不通,他曾經學過的一些地理知識,用在上一世還行,用在這個連他都不知道。許多農作物的時代還是免了吧。

所以這種考核方麵的不足還得要專業的人來。

少卿孟懷良就將這件事交給了寺農寺的那三位精通農業方麵的官吏,前來報名數百個人,但是最終過關的隻有不到十個人。

這十個人裏麵有兩個是京城的,剩下的都是從周圍的郡縣趕到此處參加報名的。

之後幾天東來幾個西來幾個又來了共計百餘人報名,在司農寺的三位考官審核之下,最終過關的也就二十餘人。

孟海發布的招聘信息上麵寫得明確,隻要能夠順利通過考核,並且工作過了試用期,每個月至少能得到二兩銀子的工錢。

大量銀子對於尋常的百姓來說,那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足夠他們家頓頓吃肉吃上一個月。

對於官員來說,拿不出手的二兩銀子對於尋常百姓一家來說,已經是格外的恩賜。

所以前來招聘的人數,那是一波接一波,絡繹不絕,但是最終考核成功的也就隻有寥寥那麽幾十人。

之後就是試用階段。

試用期為一個月,如果在這一個月之內考核不通過,孟海將擁有直接開除他們的權利。

當然,這也要發放補助。

在試用期內,每幹一天,有五文錢的報酬。

幹十天被開除,就按十天的工錢來算,幹二十天,就按二十天的工錢來算。

孟海之前忙於天下賭場以及其他的事情,倒是忽略了這處農業基地的建設,現在他閑下了,時間則是全心全意地紮入到了農業基地。

孟海在這方麵完全屬於個小白。

所以他隻是把自己想怎麽做,想要做什麽以及想要做到什麽程度,全部告訴了孟懷良。

孟懷良在經過了短暫的思索之後,將孟海的各種需求總結成了他的專業知識,再形成任務分發給三個司農寺官吏,再由這三個慣例,每個人帶上二十餘人開始農業建設工作。

由於剛剛起步的原因,這中間總是磕磕絆絆。

由於剛起步的原因,這處農業基地僅僅一天的時間,花費的銀錢便已經高達五十兩。

海宣公益當初在天下賭場那裏得來的銀錢,已經所剩無幾。

孟海又一次為自己缺錢而感到發愁。

不過線下海宣司每天賺下來的錢,足夠補貼海宣公益,所以他也沒有那麽發愁。

剛開始的時候,招進農業基地的這百餘人還並不怎麽熟悉,但是在經過了一場篝火晚會,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之後,第二天互相之間彼此便熟悉了許多。

農業基地這近百餘人能夠通過孟懷良的考核,那都是有一定真本事的。

這些人有的從家裏帶來了家中世代記錄關於農業方麵的典籍,有的從家中帶來了遠比京城生長更加飽滿的稻穀,還有的則是帶來了自己家那邊的土壤,包括還有幾個人帶來了自己所發明的能夠快速耕地的器具。

在農業基地待了五六天的時間,孟海和這些人差不多,也都熟悉了。

平時在和這些大多數以世代務農的百姓交談之時,孟海最多聽到的是關於大秦之外各大郡縣的一些大事小情。

整個大秦京城可以說是整個秦國境內最為富饒的地界之一,雖然大秦境內種植著許多高產的作物,但是受到人口,環境等多重因素的製約,仍然有不少地方因為吃不飽飯或者其戰亂,瘟疫等都素而鬧饑荒。

所以,當農業基地這些人進入京城,看見京城那繁華場景時,一個個眼底之下湧上來的全都是羨慕之情。

孟海與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百姓說了許多,這些人也給他說了許多不一樣的故事。

直到兩天之後。

該分別了。

這並不是孟海離開,而是農業基地的人要離開。

據孟懷良所說,像他們搞農業方麵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一個實地考察,不管旁人說得再怎麽五花八門,自己見到之前都不能輕易地下判斷。

在來到農業基地這邊其中有五個人就來自同一個郡,但是不同的縣。

據他們所說,他們所在的村子裏種出來的糧食,比隔壁幾個村子裏種出來的糧食,無論是產量還是顆粒,飽滿程度都要遠勝過其他幾個村的。

由於這五個人是來自同一個郡,雖然隔著不是很遠,但是隻有他們村裏才出現這樣的情形。

為了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這就需要有人專程去那五個人的村子裏麵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往這個時候都是由司農寺卿寫好奏書之後上傳給皇帝,得到皇帝同意之後下發銀,給一些授權之類的文書,在經過一係列繁瑣的流程之後,最終讓司農寺的官吏實地考察。

孟海的農業基地準確來說是屬於海宣司的,所以他這種做法就相當於是繞過了司農寺,或者說是已經得到了司農寺卿的同意繞過了這個部門,直接派自己的人前去實地考察。

雖說出錢的是海宣司,準確地說是海宣公益,但是這兩種性質一個屬於朝廷同意,一個屬於私人出資籌辦,性質還是不同的。

但是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孟海估摸著,即使自己給皇帝上書說了這件事,皇帝也是讓他自己拿主意,這就屬於散養式的管理。

既然這樣,他還不如提前先撥些銀兩給這些人,讓他們先去水利考察,等到這幾個人離開之後,他再給皇帝上書來個先斬後奏。

無非是上書快慢而已。

孟海忍痛給這幾個人播放銀錢一百兩,由那一位司農寺的官吏為這支隊伍的隊長,他帶著十幾個農業基地的人前去查探情況。

除此之外。

在農業基地當中,還有兩個人,他們來自同一個縣,就說他們縣裏有一片荒蕪的土地,但是那裏的確能夠種植出極為高產的糧食,無論什麽樣的糧食作物放在那裏,種植都比尋常地方高三成生產。

由於那片地方太過於荒蕪,尤其還在兩個線的分界線中間管理極為困難,所以這就需要有人實地考察,在探明其中緣由之後,分派管理。

孟海又是讓第二個司農寺官吏帶著十幾個農業基地的人前去實地考察,同樣還是撥給他們一百兩銀子。

文銀百兩在京城來說,也就是灑灑水的事情,但是要拿到京城之外的郡縣,那可是一筆不菲的資產。

這兩位司農寺官吏幾乎帶走了所招進農業基地,有經驗,有能力的近三十餘人,剩下的還有六十餘人,跟著最後一位司農寺官吏在農業基地研究五湖四海的百姓帶來的一些能夠助力生產的工具。

孟海有在農業基地待了一天,估計那些外出做事的人司農寺官吏已經離開了京城的地界,他這才給皇帝寫了一封信。

等他晃晃悠悠來到京城,把這封信交給了趙宣,讓他傳遞給他父親的時候,孟海這才想起,貌似再過一天就是科舉考試的日子。

接著,他又匆匆地跑回了農業基地,交代了孟懷良一些事情後,又匆匆地跑回了言宣伯府,洗了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天光放亮,他這才爬起身來。

等他騎著小毛驢,晃晃悠悠地來到禮部貢院的時候,在貢院外麵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孟海見到這裏,部貢院的大門已經被人圍得進不去了,他又騎著小毛驢晃晃悠悠地來到小門,雖說在小門也堵著不少人,但是在幾個禮部官吏的開路之下,他這位副考官還是順順利利地進入到貢院當中。

由於已經來過一次了,所以對共院當中的路線也已經基本熟悉。

他順著前方的小路溜溜達達地來到了文禮樓。

在文禮樓的左右兩邊站了兩排官兵,看這官兵的架勢,一個個凶神惡煞,應該是上過戰場的。

兩排官兵共有五十餘人,他們堵住了進出文禮樓的所有路口,甚至連窗戶邊都站了不少人。

孟海來到此處的時候,立刻就跑過來。一位官兵查驗身份。

他被順利地放進了文禮樓。

等到他進入文禮樓,就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人是小越國公侯順,還有一人是兵部尚書之子唐刀客。

這兩人站在文禮樓的大門口,在他們兩人身後,還帶著四五位官兵。

侯順的身上穿盔戴甲,身上銀燦燦的鎧甲,罩住了全身,除了露出一個腦袋以外,就連他的雙腳也是在一種獸皮與鋼鐵製作而成的鞋子裏。

在他左邊腰間裏麵掛著一節銀光燦燦的寶劍,這倒讓侯順看上去極為英武。

一旁的唐刀客身上也是穿著一身鎧甲,但是卻是黑色的鎧甲,這身鎧甲同樣將他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包裹在其中。

在唐刀客的腰間,也掛著一把黑色的寶劍,看上去極為帥氣。

這兩人見到走進來的孟海,同時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即使是一向話嘮得侯順,在這種場合也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在文旅樓中央的大桌上,已經坐滿了人。

據中華做的是國師於文墨。

在他的左右兩側坐著兩人。

一人身穿翰林院白灰色的服飾,另一人身穿的是禮部官員的服飾。

想必這兩人,一個是翰林院學士杜定傑,另一個則是禮部右侍郎蕭雲。

在國師於文墨,翰林院學士杜定傑,禮部右侍郎蕭雲的身後,還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是刑部郎中馬高義,還有一人看打扮,應該是禮部郎中。

孟海之前並未與禮部郎中見過,隻不過看他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身上穿得倒是極為整齊,想必應該也是個比較規矩的人。

孟海到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已經全部齊刷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孟海被這麽多目光盯著,倒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還以為伯爺您不來了呢!”

說話的是國師於文墨。

孟海連忙道個歉。

“抱歉,給我通知的時間是辰時四刻,沒想到各位來得都挺早。”

於文墨笑著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那空出來的位置。

孟海麻利地做到了,那屬於他的位置上。

接著就由國師餘文墨宣布考試時候的一些考風,考績。

孟海對這種考前動員大會再熟悉不過了,隻不過以往的時候,他是以學生的身份參加,這次他是以考官的身份參加。

雖然他兩世的文化有些差異,但是大體還是差不多的。

緊接著就是按照流程,經過一係列複雜的叩拜禮節之後,三位主考官,三位副考官這才晃晃悠悠地走向千舉屋。

巳時,上午九點。

三位主考官和三位副考官並排來到了千局屋上方的高台。

三位主考官的位置已經被人收拾好了。

在千舉屋高台的正上方擺放了一張巨大的書桌,書桌上麵簡簡單單放著三本書,但是紙筆之類的東西卻是一應俱全。

在書桌後麵還放著一張鋪著野獸皮毛的太師椅,在書桌的左右,兩邊還放著幾張小桌子,桌子上麵放著茶水點心,還有正在冉冉升起地幾根熏香。

主考官的位置正對著千舉屋正中央的那幾排小木屋。

等到這幾位主考官坐下之後,孟海這三位副考官也被人領到了,他們的位置上。

這三人所處的位置是在主考官下一層的高台上。

此處高台一共有三層。

最高的那一層由三位主考官坐定,坐在這個位置看風景還行,但是看考生的腦袋,就有些看不過來了,坐在這個位置看下麵的考生,隻能看見一個拇指大小的黑點。

孟海這三位副考官安排在中間那層的高台,坐在這個位置看下麵的考生,那就合作在階梯教室最高層看下麵講課的老師一樣,大體能夠看見下麵的考生在做些什麽,都有什麽樣的小動作。

至於第三層,在那裏站立著禮部最為普通的監考官員,他們的職責就是把邏考場抓住那些舞弊之人。

孟海被人領到了中央的高台,在這裏也已經備好了三張大書桌,在左右兩邊同樣放著和茶幾一樣的木質桌子上麵,放著茶水點心。

巳時,考官已經就位。

這也是考生進場的時間。

孟海在來的時候就已經看見禮部貢院大門外那人山人海的場景,有點像是他上一次參加高考時候的場景,來到禮部貢院大門口的,除了考生以外,還有許多同行而來的家長。

一些家裏有錢的富戶還給自己孩子配備了幾個家丁,如家定陪同考生共同來考試。

當然,這些考生當中,有一部分還來自京城,所以這就讓禮部公務院大門外顯得更加混亂。

隻不過在禮部貢院之外,那好歹也站立著幾千官兵,維護著秩序。

所以總體來說,禮部貢院大門外雖然非常的混亂,但是都在可控的範圍內。

到參與科考的考生陸陸續續的進入禮部貢院的大門,那些陪同考生而來的家長們也就散去了。

這第一場考試,那是要考一天的。

陸陸續續的考生進入千舉屋,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由禮部的官員帶領,尤其對前來參與科考考生的學習物品進行嚴格的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