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通小跑到孟海近前。
“孟大人,這件事其實就是齊國商隊與秦國商隊之間的小矛盾。齊國商隊這邊從齊國帶來了不少當地的瑪瑙翡翠,還有一些竹製品,齊國不少竹製品在我大秦都是極為有名的。”
“結果我秦國商隊之前明明已經付了一半的定金,但是齊國商隊又找到了一個能賣更高價格的商隊。結果商隊打算將他們從齊國帶來的貨物賣給更高價格的商隊,所以就要與麵前這支秦國商隊商討賠償。他們自然不樂意,於是雙方就開始爭吵了起來,我大秦有律法規定,像這樣的情況,違約的一方商隊需要兩倍賠付,但是難就難在他們是齊國商隊,並不是我秦國人。”
“這倒是其次,麵前的齊國商隊和秦國商隊之間雖然也簽訂協議,但是都是私下的協議,並沒有蓋公文官印,隻有雙方的管事人的簽字。像這種情況之下,如果真的發生了矛盾,他們這種私下簽訂的協議隻能當做輔證,又因為他們是齊國人的緣故,所以這邊一直爭吵不休,我們原本已經商討好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但是突然蹦出來的幾個紈絝子弟攪亂了局麵……”
普通說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捂著屁股的侯有德與侯有義,這兩兄弟也算皮厚,雖然這兩人是戳著屁股的,但是都豎起了耳朵聽著孟海與魯通之間的交談。
不時的呲出了一對大白牙臥龍鳳雛互相對視著,似乎都在向對方表示著自己剛剛的演技。
侯有德與侯有義本身就是出身於武將世家,在家的時候肯定不缺毒打,所以這兩兄弟早就練就了一身皮厚的本事,孟海那幾棍子下去對於他們來說,頂多算是撓癢癢。
孟海聽完魯通所說的這件事的經過,他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又繞回到了臥龍鳳雛麵前,看著一字排開的臥龍鳳雛,學習委員和熊孩子,看著這四個不省心的弟子,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們知錯了嗎?”
臥龍鳳除外,帶學習委員和熊孩子四人別管是不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這個時候點頭就對了。
四個人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孟海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看著已經重新爬起身來的齊國打手,目光望向了商隊正中央的管家。
孟海為什麽一眼就辨認出此人是管家,原因還是因為此人腰間帶著的一個木牌。
木牌是烏褐色的,但是上麵甚至正反都由金漆燙著“大管家”三個字。
所以孟海一眼就判斷出了此人是整支商隊的領頭。
孟海想了想,他向前快走幾步,走到了管家麵前。
管家身旁圍著一群鼻青臉腫的打手。
孟海衝著管家拱了拱手。
“這件事是我們不對,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我讓我的那些學生們也給你賠個不是。”
孟海說話的時候看向了臥龍鳳雛、學習委員,自然的忽略了熊孩子。
趙宣人家畢竟是太子。
秦國太子去給商隊當中的普通齊國百姓賠禮道歉,之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孟海這也是對人不對事。
侯有德不情願地嘟囔道:“孟夫子,這不太合適吧?”
孟海斜了一眼臥龍說道:“所以你打人就合適了?”
臥龍一時語塞,還是一旁的鳳雛侯友義反應得快,上前說道:“就算我們打人了,也是人家有錯在先。我剛剛聽了,是因為他們與我秦國商隊做買賣不誠信,他們這是該打。更何況我可是越國公之孫,打了他們也算他們的榮幸,其他人想讓我打他們,我還不打呢。”
這明顯就是紈絝子弟的標準辯駁之詞。
孟海看著人就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臥龍鳳雛,恐怕這個時候給這兩人講道理,這兩人也不一定能夠聽得進去,於是孟夫子從地上撿起了剛剛扔掉的木棍。
臥龍鳳雛兩兄弟隻感覺屁股一緊,一臉不情願的來到了那群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的打手麵前,不情不願的彎了彎腰,揮了揮手:“對不起,我錯了……”
唐淩也隻是隨意地彎了彎腰:“我錯了,對不起!”
孟海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一種看著孩子成長的老父親的感覺。
他的目光又瞟了一眼管事:“大管事,抱歉呀,這次是我這些弟子做的不是,我向大家賠個不是。”
孟海說完,扭頭就打算離開。
大管事這個時候像是有了底氣,他攔住了,正打算離開的孟海一臉怒氣地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學生?你是教書的夫子?”
孟海點了點頭:“我的確在一家名為瀚海學堂的學堂當過教書夫子,這些也的確是我的學生。”
大管家就像是那些被猛海教訓過的人,第一次聽到孟海爆出自己夫子身份時的模樣,露出了滿臉的獰笑。
“你的學生打了我們的人,這可不能輕易離開!”
孟海皺了皺眉:“那你還想讓我怎樣?總不可能讓我賠償吧?”
還沒等管家說話,孟海下一句話隨之傳來。
“賠償,賠償是不可能的。而且這件事我還沒怪你們,你們倒是先怪起了我們。你與我大秦的商隊做買賣本身就要秉持著誠實守信,互惠互利的原則,但是你們齊國商隊先打破了這個原則,居然還驚動了我大秦的刑部官員!做買賣不收誠信,你們商隊怎麽可能還能夠做大做遠?聽說商人都是追逐利益,但是也不能像你們這樣見錢眼開。”
“也正是因為你與我親國商隊發生了衝突,那些學生這才看不過眼。從二樓跳下來,對你們一番教訓。我還沒問你們要醫藥費以及耽誤我們吃飯的費用,你倒是先問我們要起了賠償誠不避貧富,信無論大小。至誠者高尚萬人敬,棄信者卑劣千夫指。言無常信,行無常貞,惟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
孟海這邊一邊喋喋不休著,一邊背著書包的自己,那些學生打著手勢。
卓洛等人雖然不能說和孟海心有靈犀,但是畢竟也跟著孟夫子這麽久了。
他們聽著孟夫子和齊國商隊的人說閑話,但是背著手打手勢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大約明白了孟夫子的用意。
卓洛拉了拉還在前方罰站的臥龍鳳雛。
臥龍鳳雛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卓洛擼了擼嘴巴。
臥龍鳳雛看著背著手閑扯大道理的孟夫子,這兩個人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於是乎,一大幫人一點一點地向後倒退。
直到推倒的眾人的視野之卓洛,帶著眾多學生以及熊孩子等人扭頭便跑。
孟海不經意間回頭見到自己學生跑得差不多了,他做出了最後的陳詞總結。
“這件事本身就是你們不對,於情於理來說,都是你們有錯在先。關於你們和我大情商隊之間該如何談安排,就交給專業的人士,也就是我身後的刑部官員,畢竟我也不太懂我大秦的律法,與你們這種結果該怎麽判我也不太清楚,所以這一切就交給我身後的魯大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先走了……”
孟海說完轉頭麻溜就跑,在他身前是大牛開路,身後是張頂收尾。
那齊國管家看著這一幕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談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跑了?
大管家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但是等他說出來,自己這邊道理的時候,孟海早已經跑遠了。
隨之而來的是,魯通等人過來和稀泥。
齊國商隊這邊自然不能善罷甘休,畢竟商隊的打手的確是被沒來由的紈絝子弟給暴揍了一頓,齊國商人就將氣撒在了魯通的身上。
普通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軟言好語的相勸,畢竟齊國商人來自齊國,秦國與齊國現在的關係說起來也微妙,即使魯通並沒有察覺到這種微妙,但是本著不得罪外國友商的心態,他最初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與其國商隊溝通。
但是齊國商對這下算是認定了孟海等人如此粗魯的舉動,就是秦國看不上齊國,結果非要將這件事給鬧大。
到了最後,魯通也實在沒辦法,直接挑明了:“諸位都是來自異國他鄉的商人,商人以和為貴,如果你們繼續這樣鬧下去我不介意將這件事向上遞報。到時候將我刑部的主事乃至郎中引來,恐怕這件事就無法善了了。”
那管家聽到這裏還是嘴硬了一句。
“那剛剛打我的人,總不可能放過他吧!”
魯通聽到這話,不屑地瞥了撇嘴。
“剛剛出手打你的是我大秦越國公之孫,還有兵部尚書之子,如果你真的要將這件事捅大,我也不介意將這件事告知於他們,隻不過到時候你們還能否活著走出秦國就未嚐可知了。至於那夫子,也是你惹不得的人物!”
管家看著態度堅決的魯通,聽著魯通堅決的話語,他最終無奈之下,也隻得服軟。
另一邊。
孟海直接把侯有德,侯有義等的人薅到了茶館,包下了一間最為寬敞的茶房,接著就點上了十幾壺燙茶,硬生生的給好友等人灌了下去。
臥龍鳳除學習委員外加熊孩子灌了好幾口燙茶,燙得他們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額頭上更是大汗淋漓。
孟海這下子才說道:“你們現在清醒了?”
臥龍鳳雛這個時候哪敢嘴硬,隻能不斷地點頭以示自己冤枉。
熊孩子原本還想再說什麽,但是他看著一臉嚴肅的老孟,最終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孟海看著吐著舌頭,房間裏亂蹦的熊孩子,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們知道今天錯在何處嗎?”
臥龍鳳雛和熊孩子聽到這話,瞬間安靜了,他們恭恭敬敬的站在孟海麵前,一個字也不敢說,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字錯了,作為學習委員的唐淩,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我們不應該出手打人,那些商人畢竟是齊國人,如果這影響了秦國與秦國之間的關係,可就不好了。”
孟海看著麵前站著的學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沒了?”
臥龍鳳雛聽到這話,相互對視一眼,兩人又默默地把頭低了下去,這兩人表示學習委員說的對,熊孩子那邊雖然沒說話,但是也認可了學習委員所說。
孟海聽到這裏長呼一口氣,又問了一件事:“你們應該知道火燒鴻臚寺那件事有齊國的參與吧?”
臥龍鳳雛點了點頭,他們之所以對齊國帶有這麽大的敵意,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
唐淩點了點頭,回道:“是的,我聽我爺爺多多少少地都已經提及了此事。”
孟海聽到這話鼻腔當中發出一聲“嗯”,接著說道:“既然你們長輩都已經知道齊國對我秦國謀圖不軌,那麽他們為什麽沒有動手?他們位高權重,如果他們向天子進言,所能起到的作用遠遠比你們為了一時之氣把齊國上人打一頓來得更重。”
侯有德與侯有義兩兄弟這回同時抬起了腦袋,他倆臉上也寫滿了茫然之色。
孟海歎了一口氣。
“現在的秦國與齊國之間的關係相當微妙,即使大秦朝廷已經有不少人知道齊國是鴻臚寺那件事的幕後主使,但是他們依然沒有行動,並不是因為不敢,而是為了尋找到最合適的時機,一擊即中。誰都是媽生爹養,誰的命不是命,如果大秦一怒之間與齊國開戰,我大秦自然是無敵於天下,但是也必定會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可別忘了還有個周國……”
孟海一邊說著,一邊就將秦國與齊國之間的局勢給說了出來。
在場的這些人家中,長輩要麽是朝中高官,要麽是國公王侯,他們所接觸的政治要比孟海早上許多,所以孟海所說的這些話他們都能聽得懂。
就算聽不懂的,腦海當中也已經模模糊糊地有了啟發。
“你們所得到火燒鴻臚寺是齊國所為的來源,是你們的父輩。你們父輩都還沒動手,說明有更大的謀劃,正因為有著更大的謀劃,你們瞎操什麽心。如果那群齊國商人對我大秦百姓動手,或者幹脆在我大秦坐下,作奸犯科之事,你們衝上去,我不僅不阻攔你們,還會給你們遞刀遞槍,但是你們沒看見魯通那邊都快要勸好了,這場矛盾就快要化解了,你們非要上去踩上一腳。或許你們是喝的有些高了,但是如果這件事真的影響到兩國之間的謀劃,人家才不管你們喝多還是沒喝多,之前關於謀劃的所有努力將付之一炬!”
孟海說到這裏,侯有德與侯有義兩兄弟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腦袋。
就連不遠處的卓洛等人,一個個也低著頭,如果不是卓洛的人不會武,恐怕他們也會從二樓的房間跳下來,與那群齊國商人大戰800回合。
孟海又是長長地歎息一聲:“我也知道你們都是氣血方剛的青年,但是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在做事之前要仔細地想想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又會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孟海借著今天這件事開始教育起了麵前這些學生,他本身就是夫子,所以教育起麵前這些小青年來也是合情合理。
然後熊孩子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熊孩子在孟夫子苦口婆心的喋喋不休之下,用手指了指房間當中,不少人說道。
“老孟,我們房間當中,可有不少人比你的年紀還要大,你是有多麽厚顏無恥,拿長輩的口吻……我錯了,我錯了……”
熊孩子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孟海已經抬起大巴掌,照著熊孩子的腦殼上就是一巴掌。
如果不是熊孩子說了句話,他倒還忘記了趙宣,這就像是做了壞事的小孩老是原本沒發現,結果那小孩非要拿出作案工具在老師麵前轉上一圈嘚瑟一下。
孟海拍著熊孩子的後果,臉就說道。
“還有你,你可是我大秦的太子,正是因為你的這個身份,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影響深遠。我已經告知魯通,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一旦大秦太子殿下當街暴揍齊國商隊的消息傳出去,就相當於釋放出了一個信號,大秦敵視齊國的信號。人家才不管你是有心之失,還是無心之過,到時候上到朝廷官員,下到尋常百姓都會以厭惡齊國為榮,你能想到後麵的後果嗎。”
趙宣聽到這話,有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他也知道自家老孟所說的全部都是金玉良言,但是他還是不服氣。
孟海聽到這裏,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個個的真是不讓人省心。
趙宣畢竟胡作非為慣了,如果想讓這熊孩子做事穩重些,恐怕還要經曆一些波折才行。
孟海所說的那番話,熊孩子這邊倒是抱著可有可無的,無所謂心態,但是臥龍鳳雛等人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沉思之色。
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們不同於熊孩子,熊孩子的老子就是皇帝,就算做錯了事,也有人給他擔著。
但是卓洛的人,雖然一個個都是國公官員家的子孫,但是他們上麵有父親,兄長,下麵也有弟弟妹妹,對於他們來說,如果自己犯了重大的過錯,自己家中的長輩可不一定會保他們。
孟海看著一群沉思的學生,欣慰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麽每人回去寫1000字的檢討,還有之前安陽郡臨走之前給你們布置的卷子,明日早晨送到我府裏吧。我中午起來吃飯的時候剛好給你們看看。”
孟海這最後一句話說的,房間當中的眾人,一個個臉色煞白,發出了各種各樣慘嚎的聲音。
孟海在給麵前這些弟子訓話的時候,魯通那邊也處理完了齊國的事情,他跑到了與孟海事先約好的茶樓。
魯通將如何處理齊國商隊告知了孟海,孟海對於大秦的律法倒是不太清楚,但是他聽著魯通又是舉出大秦法律條例的某一條,又是結合曆史典故,在搬出以前大清遇到此事的做法,最終為此事定義作出判決,孟海像是發現一塊寶似的。
他的雙眼烏溜溜地亂轉。
他忽然問道:“你們工作忙嗎?”
魯通對於孟海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神。
他試探性地回道:“還算可以。”
孟海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晚上有時間嗎?”
魯通皺著眉頭想了想,回道:“這兩天晚些時候要在街麵巡邏,大概要巡邏四天的時間,孟大人是有什麽事嗎?”
孟海算了算日子,點了點頭。
“好,到時候找你有大事商量……”
孟海說著便邀請魯通喝茶,魯通那邊以自己手中還有正事為由,推辭離去。
孟海也沒有挽留。
有了齊國商隊這件事,房間當中的諸多學生也沒有繼續閑逛的雅興,他們現在隻想趕緊回複寫作業。
孟海看著一群突然熱衷起學習的學生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孟海並沒有挽留。
他也是趁著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一夜無話。
第二日,他起了個大早,去皇宮金鑾殿參加朝會。
今天仍然是太子一個人主持朝會。
孟海倒是也配合太子說了幾句話,為太子打下手。
孟海下朝之後回。
他剛剛脫去身上的官服,換上常服,孟遠生和趙芳秀兩人就走了過來。
孟海看見自己父母前來,而且還是一副有事的模樣,他有些好奇地說道:“怎麽了父親母親,難不成你們兩個遇到什麽麻煩?誰那麽大膽,居然敢欺負我們?”
孟遠生和趙芳秀聽到這話,連忙擺手。
趙芳秀說道:“倒不是有人對我們怎麽樣,你這孩子怎麽老把事情朝著不好的一麵去想。”
孟海聽到這話,更加疑惑,趙芳秀想要表達什麽。
趙芳秀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的仆人家丁距離很遠之後,他這才一把將孟海拉入了臥房之中,孟遠生隨手關閉了房門。
孟海看著神秘兮兮的二老,更加好奇。
然後就聽趙芳秀說道:“原來,我們瀚海學堂斜對門有個叫孫蘭的,就是你孫嬸,你小時候還和他家娃搶烙餅的那個孫嬸,你還記得嗎?”
孟海聽著自己母親忽然提了一個與他們家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心中莫名地警惕了起來。
自己的父母不會被詐騙吧?
就是那種十幾年沒聯係的陌生人,忽然與你攀關係,攀交情,然後問你借錢……
孟海警惕地說道:“那個孫嬸是要問咱家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