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並不知道馬高義和邋遢道人之間是怎麽配合的,不過這件事情已經辦成了那就皆大歡喜。
“方清國那邊沒有受刑吧?”
邋遢道人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至少表麵上沒有看出來受過刑拘。隻不過刑部那邊倒是有不少能夠打人不留傷痕的東西,這些東西是否用在方清國的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孟海又問道:“那方清國那邊如何說?他同意我的提議嗎?”
邋遢道人又點了點頭:“那姓方的說一切全聽孟大人的吩咐。”
孟海詫異地說道:“沒了?就這一句話?”
邋遢道人狠狠地白了孟海一眼。
“你知道馬高義把你大爺我安排進去送飯有多難嗎,你大爺我在方清國那邊待著的時間連三十個數都沒有。得虧方清國那邊看你送的那封信的速度夠快,看完之後他就立刻點頭同意下來了你的安排。而本大爺我就直接被官差給叫走了,還多說些話,你大爺我放個屁的時間都比在那裏待的時間長。”
孟海聽著邋遢道人,這滿口的抱怨,
他趕緊笑著解釋道:“孟某人不知老兄你如此辛苦,等到這件事解決之後,定請你大吃一頓去水流香待個三天三夜不下床……”
邋遢道人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哼”,這意思似乎在說,你記得就好。
孟海在得到了方清國確切的答複之後,就座著馬車,朝著自己的侯府趕去。
坐在馬車上,疲憊的孟海思索著今天的一天。
早上去公司上班打卡,中午處理宗人府張起先的事情,晚上又勞心費神地找邋遢道人去見方清國。
他今天一天做的事情比原先三天加起來的都要多。
難道這件事了結之後,他一定要申請老板多給他漲工資,像他這種任勞任怨為公司打拚的人,老板總不可能虧待他,要不然太讓人寒心了。
孟海揉了揉還隱隱有些作痛的腦袋,終於返回了侯府。
翌日。
完全沒有睡夠的孟大人直接被管家老李給架了起來,管家老李身旁站著的兩三個家丁,趕緊給孟海換上去參加朝會的衣服。
孟海看著蒙蒙亮的天空,閉著眼睛吃了早飯之後,閉著眼睛上了馬車,在馬車上又昏昏欲睡了一陣子,終於到了皇宮門口。
下了馬車的孟海半夢半醒地來到了金鑾殿,然後他就察覺到有不少目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
他抬起了腦袋,朝著整個金鑾殿掃視了一圈,那些原本望著他的目光似乎下意識地說了起來。
孟海滿頭霧水地撓了撓腦袋。
這是咋回事?
在金鑾殿待了片刻之後鍾聲敲響。
主持早朝的太子居中而坐,周圍的文武官員齊身下拜,進行了一係列繁複的禮節,之後開啟了今日朝會的日常話題。
在朝會開始之後,整個朝堂就冒出來了,三五個人紛紛闡述著今日要討論的國家大事。
整個朝堂上的諸多大臣看上去格外的團結。
他們就著那些文武官員提出來的問題進行討論之後,最終確定下來了如何行事。
討論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等到討論得差不多了,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殿下,微臣有事上奏!”
說話的是一個五品官員。
孟海不認識此人,隻是瞧見了他穿著五品官員的官服。
此人說道:“太子殿下,聽說您昨日抓捕流放了十名官員,下官憂心忡忡,下官相信朝堂當中諸多同僚也是心中惶恐,所以不知殿下可否解釋一下此事,也讓下官明白其中的緣由。”
昨日,張啟信在孟海的審問之下,“供述”出來了不少他的同黨,熊孩子也照著孟海提供的那個名單,前前後後抓捕了十個人,這十個人有一小半都是刑部的官員,剩下的人就散布於朝堂當中的每一股勢力。
這些官員擔心熊孩子又會肆意地抓人,所以這才推出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出來問明緣由。
趙宣早就料到今日,在朝堂當中,會有人提及此事。
就見熊孩子不慌不忙,語氣極為低沉地說道:“徐愛卿說得有理,既然諸位大臣想要知道其中的緣由,那本殿下就說給諸位大臣聽。”
“昨日,本殿下捉拿張啟信進入宗仁府,原本是想詢問關於先帝血脈之事,結果張學士並沒有回答這方麵的事情,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起了自己並不是故意冤枉方清國的。經過本殿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這才從張學士的口中得知了三十餘人的名單。隻不過本殿下的精力有限,昨天隻查了十個人。”
在下方站立的諸多大臣聽到熊孩子這話,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三十餘人?
昨天隻抓了十個人,也就是說,太子那邊最有可能在抓二十多個人入獄流放?
想到這裏的諸多大臣,臉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這一切全被熊孩子瞧在眼裏。
就近熊孩子隨意地揮了揮手。
“不過大家也放寬心,最開始的時候張學士並不老實,張學士居然為了給自己脫罪還四處攀咬,他居然還說這件事與兩位丞相有關,這豈不是可笑,兩位丞相,你們說呢?”
趙宣目光瞧向了左丞相和右丞相。
小壞老頭蕭生如同如夢初醒一般,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他連忙說。
“老臣為秦國盡心盡力,並不知此事,也絕無參與此事。張學士想必是急於為自己脫罪,所以才把老臣的名字說出來,隻不過老臣與張學士之間並沒有什麽瓜葛。”
一旁的笑麵虎杜鵬也是說道。
“老臣與張學士也隻是朝堂當中的同僚,私下我們也就見過幾麵,絕無可能與張學士同流合汙。想必這正如蕭丞相所說,那張學是為了給自己找個依仗,所以這才攀要出了老臣。老臣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聰明才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張學士這歹毒的用心。”
孟海在下方聽到熊孩子這話,暗暗點頭。
熊孩子的這番話,自然是孟海受益的。
他這麽做就是要在整個朝堂上直接點明兩位丞相並沒有參與此事,至於兩位丞相是否真的參與此事,那就不得而知。
但是孟海今日在朝堂上已經說明了此事,這就逼迫著兩位丞相必須要與張啟新劃清界限,要不然這反而證實了張啟信的言論,雖然不至於把兩位丞相怎麽樣,但是也會讓這兩位丞相的地位受到威脅。
這件事就這麽一帶而過,但兩位丞相的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趙宣又說道:“等到今日散朝之後,本殿下還得要去一趟宗人府,看看是否還能從張啟信的口中套出些其他有用的消息。諸位大人,請放寬心,在家裏靜候佳音即可。對了,我剛剛說過張啟信,他說他是故意栽贓陷害方清國的吧……”
下方有些官員聽到熊孩子這話,心中立刻警惕,因為太子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後麵半句話很有可能就是讓人釋放方清國。
那哪能行,絕對不能讓方清國離開行不那樣的話,他們的計劃就真正地泡湯了。
就在有些官員蠢蠢欲動的時候,熊孩子又說道。
“隻不過現在還無法確定張學士是否是真正地誣陷了方學士,這件事還得要等日後查證再做商討。所以方學士還是先暫時關押在刑部之中,但是不得對其用刑。”
下方的官員聽到這話,一個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把方清國關在刑部,他們也就放心了。
至於用不用情的,那還不是刑部的官員說了算。
而且……
就在趙宣說完那番話的時候,刑部的右侍郎站了出來。
刑部右侍郎名為朱平,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
就見此人跨出一步說道。
“啟稟太子殿下,微臣調查方清國一案,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
朱平一邊說著,一邊就從袖筒之中掏出了一張奏折。
在場的一小半官員見到朱平拿出來的那份奏折,明顯是鬆了一口氣,還有一部分人見到那份奏折心同時提了起來,當然,還有一部分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官員想從中獲利,所以一個個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朱平。
孟海在一旁瞧見這一幕,嘴角也微微勾起。
想要致方清國於死地的那些官員總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現在距離方青國被捉已經過去了三四天的時間,在這30天的時間內,這些官員不可能沒有動作。
之前一直沒有動作,可能是還在準備。
現在準備好了,所以這夥人推出一個刑部侍郎朱平出來說話。
趙宣點了點頭:“朱侍郎請講。”
朱平向前跨出了一步,說道:“在方清國被捉拿入獄日期,下關就攜刑部官員對方清國進行調查。根據調查內容,微臣在方清國的家中發現藏有大量違禁書籍的箱子,這些箱子全部藏在方清國書房的一間小密室之中。這些違禁的書籍不僅與律法有關,還有許多被我大秦公認為妖書的書籍。”
“除此之外,還在方清國的密室當中發現了不少的書信,這些書信都是方清國聯絡朝堂當中的官員,這些官員與方遷國進行了金錢交換以謀得大量利益。”
“在方清國的家中,還搜到了不少的金銀財寶,共計三萬兩。這些金銀珠寶倒是其次,還在方興國家中發現了許多早就已經失傳的孤本,既包括一些書籍,也包括各種字畫,玉器,這些股本的價值,那就不計其數。現在這些東西都已經被刑部封存,這些東西全憑太子殿下發落。”
“下官還在方清國家中的火盆裏麵發現了許多未燒盡的紙張,應該是方清國府中的下人聽到了他入獄的消息倉促處理,結果沒有清理幹淨。從那些紙張當中不難看出,方清國似有意架空太子殿下,總攬翰林院的野心,並且這段時間還四處打點,已經付諸了行動……”
“這還有方清國供述自己罪行的口供,這裏還有方清國案的手印,以及他的簽字……”
朱平一條一條地說著。
其中包含被大秦違禁的書本,收受賄賂,大量金銀珠寶,以權謀私,結黨結派,心存不軌,仗勢欺人……
最厲害的是,方清國那一份自己供述自己最正的口供以及手印簽字,明顯是行動的官員模仿。昨日,張啟信發字口供儀式。
如果不知道的單看這一份奏折,絕對以為此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奸臣。
而且朱平所說這些的時候還順帶著在何處找到了這些物品,找到這些物品的時候都有什麽人在場,什麽人負責記錄,什麽人負責清點,又是什麽人辨識那些東西的真偽……
他將這一切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這就是物證。
除此之外,還有人證。
人證就是放清國府中的許多家丁。
這些家丁此時也被拉入了行部。
所以在朱平那份奏折之中,還附帶著關於方千國府中那些家丁,對於方清國一些不軌行為的供述。
人證物證,這都有了,甚至還有此人的招供書。
方清國也該定罪了。
趙宣聽著朱平絮絮叨叨地說了將近五分鍾的時間,等到朱平停嘴,熊孩子坐船喃喃自語地說道。
“這有沒有可能出現做偽證的嫌疑,就像話本當中說的,事先將東西埋藏於栽贓者的家中,然後等待我大秦的刑部官員將這些罪證一一搜尋出來,風清國的那一份認罪書也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偽造的……”
熊孩子這喃喃自語的一句話,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靠前排的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其中也包括朱平。
朱平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他以為熊孩子這是想要繼續包庇方清國,認為刑部所舉出來的這些人證物證全部都是事先做好的偽證。
雖然朱平拿出來的這些證據大多數也都是偽證,但是這個時候他還得硬氣地說上些什麽。
也就是在朱平開口正打算說話的時候,趙宣又恢複了從前的鎮定,就像是剛剛的喃喃自語不存在一般。
“本殿下相信刑部官員不會出現包庇罪犯,或者製造偽證的行為。我大秦的刑部,一貫是公正嚴明的,所以本殿下相信朱大人的調查。”
朱平聽著熊孩子之前的喃喃自語,又聽著太子殿下後一句莫名其妙的信任,就在朱平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趙宣拍了拍手。
從不遠處走來了一個太監,在太監的手裏放著一個托盤。
在托盤之中也是有厚厚的一摞,不知道寫著什麽的文書。
就聽太子說道:“正巧,在諸位大臣對方清國調查的時候,本殿下也暗中派巡禦司前去調查結果在方清國的家中就發現了這些東西……”
趙宣一邊說著,一邊就從不遠處隨意地拿出了一份文書,他翻閱了一下,撂在了地上。
“這是在方清國家中灶台下麵挖出來的黃袍的證據,這是否能夠證明方清國有著想要意圖謀反,做皇帝的打算?”
“這是在方清國的家中,他妻子的梳妝匣裏麵發現的方清國與周國皇帝書信往來的罪證。這是否能夠證明方清國與周國勾結,想要引狼入室?”
“這也是在方清國家中的一處秘密角落發現的花名冊,上麵記錄著這段時間以來,方清國購買的大量仆人。與其說是仆人,不如說是私募軍隊,因為這邊還有一封信表明,方清國已經暗暗聯絡幾家鐵匠鋪為其打造軍隊。是否能夠證明方清國意圖謀反,打算殺死本殿下這個太子?”
“這是在方請國家中搜尋到的紙人,上麵寫著本太子的生辰八字,上麵還用桃木釘紮了七七四十九針,這是否能夠證明方清國正在行巫蠱之事,打算出使本太子……不過方清國好像記性不太好,把本殿下的生辰寫錯了……”
剛剛的朱平拿著關於方清國的罪證,足足說了五分鍾,而現在的太子殿下,又從托盤上拿出一個個關於方清國的罪證,足足說了十分鍾。
而且熊孩子拿出來的這些罪證,每一個都是要讓人掉腦袋的。
在家中買有黃袍,這本身就是意圖造反的最有力的證據,有了這個證據,把腦袋砍上十次都算是輕的。
又發現方遷國與周國國主有來往,而且還私募,軍隊私買兵器,行巫蠱之事……
下方的諸多官員剛開始聽著熊孩子不僅沒有幫方清國說話,還舉出一個個罪證似乎想要置方清國於死地,但是他們聽著聽著就聽出了不同的意味。
趙宣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為方興國開罪。
畢竟之前的朝堂上也是有熊孩子朝著方清國身上潑了不少的髒水,
當時就說方青國又與刑部尚書家的孫女有染,又與刑部尚書的妻子有染,又說方清國是前朝的餘孽,甚至說他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現在又拿出了這一個個每一張都能讓人砍十次腦袋誅九族的罪名,安在方清國的頭上。
隻要是個人都不會相信。
所以問題來了,剛剛朱平說的和太子說的這些罪證加在一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朱平的嘴巴張了張。
他似乎沒有料到太子忽然又用這種方法不斷地給方清國的身上潑髒水。
朱平他準備的這些人證物證的確可以給方清國定罪,是那種誅九族的罪責。
但是熊孩子拿出的這些罪證,別說誅九族了,就算是誅九族的九族都不在話下。
那麽……
趙宣說道:“剛剛本縣下派巡禦司的人從方請國家中搜出來這麽多東西,你們刑部的官員為什麽一樣都沒有搜出來?難不成是你們刑部官員做事不夠認真仔細?”
“當然,本殿下相信方清國的膽子再大,也不會幹出私募軍隊與周國國主通信的這些行為。所以朱大人還得要再辛苦一下,瞧瞧本太子搜到的這些證據,是有人故意而為之,還是方清國真的如此膽大,包天犯下這累累的罪行。”
趙宣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衣袖。
一個太監江雄還在剛剛邊念邊扔到地上的那些文書,全部撿了起來,放在了托盤之上,隨後遞給了朱平。
這是老板給朱平又加大了工作量。
朱平心知肚明,熊孩子剛剛所說的那些東西肯定全部都是假的。
正如他所拿出來那些關於方清國的罪證,也是一大半有假。
在場的許多官員也知道太子殿下所列出的那些是真是假的太子殿下這麽做,恐怕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找到營救方清國的途徑。
即使如此,在熊孩子搬出了這種種罪證的時候,在場的這些官員也不得不配合,畢竟這是太子發話,而且太子所列出的尊重罪證,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
這如果不詳細地調查,太子的威嚴何在?
原本朱平和一些大臣商量得好好的,等到朱平將這些證據拿出來之後,他就會提議將方清國殺頭,實在不行流放也行。
到時候與他商量好的那些大臣都會站出來,紛紛支持他的提議,在這種人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之下,想要將這樁罪徹底地定死,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結果沒想到整出了這麽一出,那些原本與他商量好的文武官員,現在也沒有一個站出來的。
朱平在一瞬間就成了孤家寡人。
朱平拖著太監遞給他,裝著一厚摞罪證的托盤,朱平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終也隻得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站著。
熊孩子見到這一幕,嘴角含笑。
這些大臣也不過如此。
昨日,自家老孟讓他背的許多東西,現在都還沒有用上呢。
熊孩子的心中驚喜,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驚喜的表情,他保持著一臉威嚴地說道。
“方清國這件事就先交於刑部調查,這件事一定要調查清楚仔細,這件事涉及頗重,想必尚書大人應該心知肚明,以後再不要出現像今天這種茶的不明不白的事情了。”
刑部尚書雷天鳴趕緊點頭,應是。
趙宣說完之前那番話,這才停頓了沒兩秒鍾,又說道。
“還有關於張啟信,昨日的張啟信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又供述出了一些朝堂當中的人員名單,這些人有些參與構陷方清國,有些則是結黨營私,以權謀利……”
這位官員聽到這話,身體一抖。
他們可沒忘昨日一下午就有數十位官員,要麽被流放,要麽被關押,要麽被罰俸停職。
現在又要整這麽一出?
所以在熊孩子說出這番話之後,在場的諸多官員心中,瞬間警鈴大作,一個個麵露惶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