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口世俗濁氣
老婆婆慢慢搖著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看上去她走的比不快,但是那麽長的一段路,在她的腳下好像縮短了好幾倍一樣,隻是幾步就走完了一大段路。
“走吧。”我們對視了一眼,背包中都是鼓鼓的,裝滿了補給。這次出山路徑很明確,不用轉來轉去的尋找什麽,趙七九在前一天晚上已經大體給我們說過了從這裏出山的路徑,所以也已經不用再來回的走太多冤枉路。
越朝著山外走,人就感覺越是輕鬆。第四天,在一個山頭上遠遠眺望了一眼風樹穀他們的那個小寨子,當時我們從梧桐寨走的匆忙,沒有顧得上風樹穀跟風樹木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一行是不是已經安然回到了他們的小寨之中。說起來,我對他們心裏還存著些愧疚。要是他們在梧桐寨裏出了什麽事情,那根我們也有很大的幹係。
那個小寨子看上去依然祥和,默默祈禱了一番,我們繼續朝著山外走去。
在山裏跑了這麽久,我也已經習慣了走山路的感覺,等走出大山,呼吸道山外那略顯渾濁的空氣,重新行走在平坦道路上的時候,我還有些略顯不適應。
小丫這些天一直都在睡覺,隻是在第三天的時候她好像在睡夢中夢到了什麽,留了很長時間的眼淚。本來是很擔心這個小丫頭,但是她就算是這麽長時間不吃飯不喝水,身體的機能都一直十分正常,所以也隻能由範存虎背著這個小丫頭一直走。
範存虎說,小丫頭是進入了龜息的狀態,有些類似於醫學上所說的假死。在這其間,她身體的各項消耗都處於一種極低的狀態下,就算是這樣持續一個月的時間,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應該是老婆婆有意而為之吧!看了看依然在熟睡的小丫頭,我有些不知道等她醒了之後,該怎麽去告訴他老婆婆已經離世的消失,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她永遠都這樣睡下去別再醒來的想法,因為她醒來之後將要麵對的現實,對她幼小心靈來說實在太過殘忍。
怕什麽來什麽,才剛剛到了一個小鎮子裏麵,趴在範存虎背上的小丫頭就撲閃著自己的眼睛醒了過來。她先是抬頭看了我們一行人,又將自己的頭緊緊貼在範存虎的背上,十分沉默。
我跟鄭無邪四目相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就算是鄭無邪這個內心了十分冷漠的家夥,在這種時候目光中也流露除了很多不忍之色。麵對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小丫頭,哪怕是再冰冷再堅硬如石的心,也會很快柔軟下來吧。
“小丫知道奶奶走了,她還來夢裏小丫了呢!她讓小丫不能哭,說她一直都守在小丫的身邊看著小丫……”小丫頭仿佛是一刻水晶心,她看出了我們的為難,自己把這個很難麵對的問題提了出來,一邊說著,她的眼淚就再次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流淌。
我看的心裏不好受,想幫這個小丫頭擦掉眼淚,小丫頭卻躲開了。“小丫的眼淚要自己擦。”說著,她用自己那粉紅色的袖子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斷的擦拭。
我們出來的時候造型不是那麽合群,主要的問題出在了我跟範存虎的身上。他背著穿著粉紅色漢服的小丫頭,黑色的樸刀包裹著粗布掛在腰上,而我手裏著比我快高處了一頭的降魔杵,更是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
越靠近大山的地方,民風就越發淳樸,所以很快就有人去鎮子上的派出所中反應了我們這奇怪的一行人,於是我們就被請進局子裏麵喝茶了。
公安同誌很嚴肅,他追問我們的來曆,並且追問小丫是怎麽回事,看著我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著一群人販子。也無怪會這樣,在這個年代同樣是人販子猖獗的時候,每戶人家對自家的孩子都看得非常緊,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就再也沒能回家的案例屢見不鮮。反倒是對我帶著的八寶降魔杵,這些公安同誌並不怎麽上心,隻是隨口問了一句。
我們被分開詢問,連小丫頭跟我們隔離開了,在派出所的辦公室裏,一個女公安給小丫頭到了熱水,告訴她什麽都不用怕一切都有阿姨能給她做主,並且詢問我們跟丫頭她家裏都有些什麽人。閏土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沒有受委屈就好。把地花的力量撤回來我鬆了口氣,在渭城跟長安見了太多這局子裏的黑幕,所以總有些習慣性的不信任。
“公安同誌,我的身份證你們也看了,我就長得那麽像壞人?”迎著那兩個公安依然是懷疑跟不信任的目光,我隻能報之以苦笑。
“壞人可不會把這壞人這兩個字刻在臉上!我黨有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勸你最好老實說清楚,那個兩個小孩子究竟是為什麽跟你們在一起!”一個老公安麵容看上去和善,但是性情卻很火爆,直接就認定了我們是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我不都說了麽,兩個孩子都是山裏長輩托付的,讓帶著孩子出來生活,他們不想讓自家孩子困守在大山裏麵一輩子。”我隻能再次苦笑,這個原因已經解釋了不下五遍了。
當!老公安將手裏的搪瓷被子狠狠蹲在了桌子上,他正要開口繼續‘審問’,屋子的門卻被另一個老公安推開。他朝著問我話的老公安招了招手,把他喊了出去,隻留下那個一直都在做筆錄的年輕公安好奇的看著我。
“同誌,我看著很像壞人嗎?”左右無趣,我朝著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安問了一句,這小夥子那好奇的目光就立刻變得極其警惕。
“老實坐好,不問你別說話!”
我被噎了一下,訕訕閉嘴。人家的態度早就已經告訴了我答案,不過我寧可相信他是因為我這要比他帥了很多的容貌,所以才會用這種嚴肅的神態來發泄心中不滿的。
“叔,有發現?”老公安再次推門進來,年輕的公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公安朝著他擺了擺手,有扭頭看著我說道:“沒看出來關係還挺硬,出去吧,你的朋友在外頭等你!不過小夥子,我可告訴你,千萬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要多多考慮怎麽報效我們的祖國,將來可就指望你們了。”
這是一個對華夏這個國度無比熱忱的老人,從他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記諄諄教誨的姿態,就能看的出來。我笑著稱是,心裏卻是一團霧水,不知道這位老公安說的關係硬是什麽意思。
等我從小屋子裏麵出來的時候,範存虎鄭無邪他們已經等在了外麵,他如同是在丟一個馬上要爆炸的炸彈一樣,將八寶降魔杵迅速丟在了我的手裏。我接過它,才發現這東西變得十分不安,跟我接觸在一起的時候才忽然安寧了下來。
“怎麽回事?”鄭無邪小聲問我,“怎麽忽然就把我們放了?”
“我也不清楚。”搖了搖頭,剛剛一瞬間,我還以為是鄭無邪的手筆,現在看來卻跟我的猜想有很大的出入。“小心點,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姨再見,叔叔再見。”我們除了派出所的大門,小丫頭還很有禮貌的朝著那個剛剛詢問她的女公安跟男公安揮手作別,那兩人也笑著說了聲再見。
一個年輕的男人等在外麵,看到我們出來,他熄滅了手裏的煙頭迎了過來。鄭無邪跟這人好像認識,他指著年輕男人,好像是在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你是……?”
“無邪哥,我是雷仁輝,雷仁耀是我堂哥,我們以前見過麵。”年輕人很熱情的朝我們把煙遞了過來,“大伯跟一些長輩都在這附近,剛剛在街上看到了你們,還沒來得急打招呼你們就……嘿嘿……”
“不妨事,你把我們撈出來的?”鄭無邪擺了擺手,就著雷仁輝的火柴把煙點了起來,雷仁輝姿態做的很低,他又趕緊給我點上。
“嗨,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啊,我趕緊去告訴了我大伯,他想的辦法。”雷仁輝急忙搖頭,說道:“大伯讓我過來接你們過去,仁耀哥也在那邊。”
“走吧,把煙滅了,有孩子。”鄭無邪撚滅了手裏的煙,結果我遞給他的小丫頭抱進了車廂裏麵。把降魔杵在車廂中斜放好,我也鑽了進去。
“雷伯伯,還有那麽多的長輩,怎麽也來這裏了?外頭發生什麽事情了?”鄭無邪問雷仁輝。
雷仁輝對此好像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他的回答有些模糊,“大伯說來這邊等什麽呢,帶著很多人救過來了,我是舔著臉湊數的……”
“你比雷仁耀精明……”鄭無邪淡淡笑著,一語雙關。雷仁輝還是笑著,連道不敢。
車在小鎮街頭的一處民宅門口停了下來,外麵有好些人正在等著,而看待其中一張蒼老的麵孔,我不禁一怔。常青竹李候成,怎麽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