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托孤
肩膀上的痛處再次減輕,有一種十分奇怪的麻麻癢癢的感覺,變得有些舒服。那一處的肌肉,好像是在緊繃過一段時間之後在慢慢放鬆,我看著龍蠱的身體慢慢從我的肩膀處退了出來,而在肩膀上的那一團黑色的氤氳,此刻好像完全凝聚在了一起,變得更加深了。
那一團黑色的氤氳還在掙紮湧動,但是在龍蠱的壓製下始終難有什麽大的動作,隻能小範圍的蠕動。隨著龍蠱身體退出來的越來越多,那一團氤氳開始了抵死掙紮,我的皮膚被它頂起來了好幾次。隻是這樣依然沒用,一點用處都沒有,蠱起於苗疆,這蠱王便如同它的名字,在蠱中屬於絕對的王者,就如同老虎在大山裏的地位,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撼動。就算種在我身體裏的這個蠱蟲同樣有獅子一樣的威風,在蠱王麵前也隻有俯首稱臣的份。
“嘶~~~”正舒服著,肩膀上有突然疼了一下。我親眼看著龍蠱在我的肩膀上,拉出來了一個比它看著更加惡心一百倍的東西,就算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有了大大的提高,但是看著這樣一個東西從我的身體裏被拉扯出來,還是覺得一陣反胃,尤其是想到這玩意,竟然是從一個卵在我身體中孵化出來的時候。
這是一個癩蛤蟆,黑色的癩蛤蟆,背部長滿了疹子,有些還破了裏麵流淌著黃色的膿液。癩蛤蟆的頭跟龍蠱那尖銳的頭顱黏在一起,它似乎是被龍蠱僅僅吸著,三隻腿還在不斷的掙紮。
三隻腿?我愣了一下,不信邪的一連數了幾遍,然後我才確定自己沒錯,的確是三條腿,兩條後腿生長的位置正常,而前麵的那一條腿則是長在了中間。
哧溜!在把這一隻癩蛤蟆從我身體裏麵拉出來的一刻,龍蠱便立刻離開了我的身體懸浮在空中,它跟那個癩蛤蟆在較勁,而最終的結果,則是癩蛤蟆身上的疹子全部破了,滿身黃色的膿液都開始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生在地上的雜草迅速枯萎,三米的範圍被這一隻癩蛤蟆身上滴落下來的黃色粘稠的膿液,汙染成了一片沒有生機的死地。
稀溜溜~~~在癩蛤蟆放棄掙紮的時候,龍蠱加大了力量猛地一吸,癩蛤蟆身上那所有粘稠的黃色膿液全都被它吸進了自己的身體裏麵。從外麵能夠看到,一汪十分濃厚粘稠的膿液順著龍蠱尖銳的頭部直接進入了它的身體,膿液在殷紅的血液中被迅速分解同化,變成了鮮血的一部分,而龍蠱的屁股處則有很多的黑色小蟲子被它拉了出來,小黑蟲掉在地上,沾到地氣立刻死亡。
我這下明白,之前我們看到的巨石裏麵爬出來的那些黑色小蟲是什麽東西了,那竟然全部都是這個龍蠱的排泄物,它的學名叫做屎,我們對它有個俗稱——粑粑。
癩蛤蟆最終還是被龍蠱給吃了,被吞的連個渣滓都沒有剩下,隻有地上那一堆黑色的排泄物,能證明那個癩蛤蟆曾經的確是存在過。
老婆婆將龍蠱再次抓了過去,用一根銀針在它的身上紮開了一道口子取了它的一些血液。在那個過程中,龍蠱在痛苦的掙紮,隻是老婆婆的手上如同有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不管它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老婆婆的掌控。
小黑布耍流氓一樣的在我耳邊大吼大叫,它強烈要求要跟那個龍蠱來一次親密的接觸,我知道它想做什麽,所以再把龍蠱從老婆婆的手中接過來的手,就拿著小黑布裹在了它的身上。
龍蠱已經失去了抗爭的力量,今天這個日子本身就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又先後被鄭無邪的白色線香跟老婆婆那個古怪的大圓不斷削弱,到現在已經徹底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憑小黑布去宰割。
被小黑布包裹著,龍蠱的身體又片刻的僵硬,隨後就立刻軟化了下來。它的靈魂被小黑布卷走了,剩下的這個身體之保持著一些身體上的本能反應,比如依然能夠懸空,但是卻沒了能支配它身體的意識。
鄭無邪帶著一臉的賤笑,從我的手裏將那個龍蠱搶了過去,然後好像生怕我不願意給他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小布袋將其裝了起來。
龍蠱那麽大的,而淡黃色的小布袋卻隻是比手掌大那麽一點點,可是龍蠱就是這樣被塞進去了,小布袋看上去卻連一點點的臌脹都沒有。這讓我想起了一種理論上存在的力量,芥子納須彌。
芥子納須彌所說的是一種關於空間上的力量,跟佛家所言的一沙一世界一葉一乾坤有異曲同工之妙。芥子是無限小,而須彌是無限大,芥子納須彌便是無限小的空間之中,蘊含著一個無比巨大的世界。
同樣的,在很久以前,我對這些說法一直都心存懷疑,但是了解的越多就會發現自己以前的懷疑是多麽無知,那被認為不可能存在的空間折疊從上次去埃及,我就已經領略了它的存在,那被認為隻是神話杜撰出來的陰曹地府,半步多等地方,我也親眼的見識過了,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無數根本就無法用所謂正確的科學去解釋的東西,都在我身邊或者在我身上不斷的發生,所以現在對這些東西,我已經能夠保持足夠多的鎮定。
人說所謂什麽不可能存在,隻是因為沒有見識過根本不了解。而真正能懂的人,又不屑於去給別人解釋那麽多,因為他們的心思全都放在探索更多的不可能之上,這也就造成了懂者愈懂而不懂的人越看越模糊結果,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懂得這些的人就跟不懂的分成了兩個世界。
解決了這些事情,這個無名峽穀對我們來說就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所以我們不再又什麽舍不得有什麽留戀,直接扭頭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出去時候,山穀的風景依然很美,這次的美相比於之前進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少了一份幽寂,多了一些蓬勃向上的生機。之前的無名峽穀,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壓抑了。
那個如同碉堡般的竹樓裏,苗疆的漢子們依然沒有清醒。他們已經睡了一中午,到現在已經臨近了下午,太陽眼看著就要垂到西邊的山頭上麵去了。而鄭無邪說,就算是他們的身體素質再好,碰到了那樣連屍體都能給震住的迷香,最起碼還得睡到明天中午才能醒過來。
一路走出了峽穀,到了那個能去白苗苗寨葫蘆山穀的小路上,我們跟老婆婆就在這裏分別。
老婆婆憐愛的摸著趴在範存虎背上的小丫的臉,她仔細端詳了很久,看的小丫有些奇怪。
“奶奶,你的手好涼啊,你生病了嗎?小丫給你暖暖。”小丫頭用自己的小手蓋在了老婆婆的手背上,想用她那紅撲撲的小臉蛋跟小手,幫自己的奶奶把手暖熱。可是這個小丫頭並不知道,她這小小的身體已經無法暖熱自己奶奶的身體了,心髒不跳,血液不流,一切都在變涼,就算有局部熱起來,那熱量也會很快就散去。
“奶奶沒事,丫頭你困嗎?困了就閉著眼睛睡一會。”老婆婆慈愛的對小丫頭說著,手依然放在小丫頭的臉上,好像永遠都摸不夠一般。
“我怕睡醒來就看不到奶奶了。”小丫好像能感覺到什麽,她的眼睛頓時就紅了,可愛的眼睛裏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低落讓範存虎的肩膀很快濕了一大片。
“怎麽會呢,奶奶答應過你,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忘記了嗎?”老婆婆笑著,在小丫頭的鼻子上輕輕一刮,又捏了捏。她從自己的脖子上把一枚被紅繩子穿著,異常圓潤沒有半點棱角的石錢掛在了小丫的脖子上,“你看,隻要帶著這個石錢,奶奶就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可我還是怕再也看不到奶奶了!”小丫抽泣著,她緊緊抓著老婆婆的手。
“丫頭都是大孩子了,不哭,不哭……”老婆婆說著,在小丫頭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小丫頭抽泣的聲音慢慢變小,然後趴在範存虎的背上瞌睡了過去。
“她就交給你了,記著你在玄黃契約上立下的誓。”老婆婆這時候的聲音才出現了一些悲戚,但是她的身體已經死了,根本就流不出眼淚來,否則這個時候的老婆婆一定會老淚縱橫吧。
“老人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我很鄭重的對著老婆婆點頭,就算是沒有那一份玄黃契約,這個小丫頭我也會讓她快快樂樂的長大。
“記得,一定不要讓她跟巫接觸!要是有巫尋她,但凡發現,立刻下死手……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將來丫頭身上出了什麽你解決不了的問題,去你們上次找到我的那個地方,瀑布旁邊最大的那塊巨石後麵有個山洞,我會在裏麵留些東西……”
“好,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
“你們離開這裏吧,不然等那苗寨的人發現這邊的異常,你們就走不了了,出去之後,多多提防一切能喝蠱打交道的人,他們會循著指示找你!走吧!”老婆婆擺手。
“老人家,您……要不我們送送你吧……”我對老婆婆說道。
“不礙事,老身還能撐一段時間,快走!趁著天黑之前,能離開這裏多遠是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