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正是多事累人時

破壞永遠都要比創造來得更加容易,這不管是在哪個領域,都是顛不破的真理。

如果說周老二前麵的種種施為很有觀賞的價值,讓人能看著不斷讚歎,那從他開始用尖嘴鉗子粗暴的把裏麵很多軸承跟鋼筋之類的東西扯出來的時候,那種美感就在瞬間被破壞殆盡了。鬼知道那些鋼筋跟軸承甚至還有鋼釘之類的東西是怎麽被弄進去的,反正周老二說,在那些軸承跟鋼筋的作用下,那密密麻麻的鋼釘會直接把梁州鼎給紮透,尤其是當那種巨大的力作用在鼎身的一些關鍵部位的時候,會把整個鼎全部蹦成小碎塊。

運氣是聽不錯的,也許就像是周老二說的,我應該慶幸那個給梁州鼎設計偽裝的高手,要不然用那種管用的直接澆銅水的方法,就算是他辦法再多,也會不可避免的對梁州鼎造成一定程度的上的損傷。

偽裝完全清除掉了,而現在放在麵前的,是一個相較於之前小了整整一圈的三足兩耳的銅鼎。瀝青的顏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息,籠罩著這個普普通通的鼎,是的,普普通通,如果忽略掉刻滿鼎身的那些文字,這個梁州鼎真的是普普通通我根本就感覺不到有任何類似古怪之處。沒有粘紅,沒有煞氣,甚至這一眼看去它都不像是一件古物……平凡到了極點。

這才有研究的價值!看著這個平凡的東西,我卻怦然心動。圍著這個肚子圓鼓鼓,好像吃多了一樣的梁州鼎走了一圈,我仔細的看著上麵刻著的那些文字,跟貫穿在文字之間的那幾條簡單的花紋,紋路不斷的蔓延,最終在鼎身的正前方匯聚,交匯的的地方糾纏除了一朵凸出來的花兒,花瓣跟花蕊都清晰可見,隻有那一點點斑駁的痕跡,卻絲毫也不能影響那一朵花的美感。

我的目光忽然鎖定在了鼎身的一個地方,那好像是這個鼎身上所有文字的開頭第一個字,看著它,時間長了好似能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吸引力,而且不知為何,就在這一瞬間我立刻斷定,那個字絕對就是我的姓氏,鄭!

伸出手想要撫摸,周老二卻忽然拉住了我,他遞過來一雙白手套,我幹脆利落的戴在手上便朝著那個文字摸了過去,但是在快要接近那個字的時候,我的眼睛卻忽然一酸,緊跟著眼淚就止不住的從眼睛裏流了下來。

眼前一片模糊,等我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去的時候,鼎身上的那個鄭字卻不見了,處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另一個讓我沒有絲毫感覺的文字。

“別碰,有古怪,那些字在自己遊動。”周老二抓著我後退了兩部,他拿著那個強光的小手電筒大鼎的身上照了好一會,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默默的把手電筒關掉。“起橋,這東西應該是真的,你賺大了。”

我看著這個梁州鼎,沒有回答周老二的話。小黑布跟菩薩都出現在了梁州鼎的身邊,一高一矮,一個長發束起一個帶著頭冠的兩個家夥都在靜靜的打量著梁州鼎。小黑布伸手,似乎是想要觸摸那個梁州鼎,但他伸出去的手卻根本碰不到鼎身,那短短的不到一尺的距離好像有千萬裏那麽長,最終小黑布收回了自己的手,深深看了一眼梁州鼎便忽然消失。

菩薩的情況也差不多,不過它最終還是碰到了梁州鼎的鼎身,然後便如同觸電一樣猛地把手縮回去,它嘴皮子動了動,似乎是對梁州鼎說了一句什麽,也跟著就回到了我的身上。

對這發生的一切,周老二毫無所覺,就算是號稱半人半鬼的他,也絲毫都不能察覺到小黑布跟菩薩這兩個家夥的存在。

就在周老二這裏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跟昨晚一樣,帶著一大票人把我護送了回去。

“最好從現在開始,就把這個東西給供起來,孕養得很長時間,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很難,你們之間畢竟是有很大的關聯,它不會太排斥你。”

遵循著小黑布的指點,我把梁州鼎放在了三樓一間二十小時不見太陽的屋子裏,然後擺了香爐燃了青香,從今天開始之後,隻要是出門遠行或者遠行回來,做的最後一件事情跟第一件事情必須都是先在梁州鼎之前上一炷香。同樣的,隻要我人在家裏,每逢初一十五,都得沐浴淨身在梁州鼎之前冥想一天。

……

在長安呆了幾日,直到桃花婆婆讓人捎來口信,說讓我盡快去一趟梁州的時候,我才忽然的反應過來,這麽一來二去的折騰,竟然把白薔薇的事情已經完全拋之腦後。

去梁州的路途真的很辛苦,坐在火車上看著列車慢慢悠悠在秦嶺中穿行,看著火車出入隧道時候好像一輛摞著一輛車的模樣,由開始的新奇慢慢變成枯燥的等待,並且漸漸不耐,直到八個多小時之後,列車才在梁州站停了下來。

下火車的時候我真的是鬆了口氣,在想起白薔薇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心情就忽然焦急了起來。那個跟我有一場別開生麵的相親的女生,那個坐在圖書館顯得異常恬靜偶爾又有些小調皮的她,不知現在會是什麽狀況。

桃花婆婆最後得到的消息,就是白薔薇被家裏人軟禁在家中無法出來,現在又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還不知道事情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

我無暇去欣賞這個被稱為西部小江南的梁州美景,雖然這邊的空氣的確是要比長安渭城好許多,甚至就算那名滿天下的蘇杭之地,論空氣質量的話也大不如這裏。

帶著範存虎攔了輛的士,我沒有廢話直接把桃花婆婆寫給我的那個地址給的哥看了看,讓他直接去這個地址。

“你們要去這裏?”的哥顯然對我們的目的地十分驚奇,而他也充分發揮著的哥這個行業人普遍擁有的那個技能,健談。“看你們不像是梁州人吧?怎麽,是有親戚在那裏嗎?”

“怎麽,看著不像啊?”我笑著問了的哥一句,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的哥是如何神通廣大竟然能看出我跟範存虎不是梁州人的。

的哥說道:“這還用看不看啊,你們要是住在哪個地方的,下火車早就有車在外麵等你們了,還用得著攔車子過去?”的哥的話讓我感覺自己的智商已經不夠用了,可不是麽,多麽簡單的判斷原理……可這跟我智商有什麽關係?我又不知道哪個地址上寫的千山園是什麽地方!

人的思想一般都會有普遍程度上的糾結,比如我吧,現在就在不斷的開始糾結著種種事情,等車已經走到半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這個點過去是不是很不合適,畢竟已經很晚了,畢竟已經天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也不在乎晚這麽幾個小時吧,想通了這個關鍵點,我便讓的哥拉著我們去千山園門口轉了一圈,看了看之後又讓他拉著我們在最近的地方找了個旅店,我注意到當我做出這種事情的時候,的哥的臉明顯的抽了抽,窺探了他的心思我啞然失笑,這哥們以為我是專門去千山園那個別墅區參觀豪華建築的。

梁州城雖然號稱是西部小江南,但是這座城市的麵積並不算很大,別說跟長安那個萬朝古都相比了,就算是麵積不怎麽大的渭城,都絕對要比梁州城大上三倍之多,其實這個地方雖然同樣很有盛名,雖然這個地方有著一代妖人諸葛孔明的武侯祠,雖然這個地方在環境上要完爆渭城十八條街,但是大秦人卻都知道,不管再怎麽樣也不能改變梁州是大秦土地上最落後的三座城市之一。

其實說來也是有趣,昔年越是繁華的的地方到現在都慢慢的光滑褪去,如同鹹陽,比如長安還有渭城,到現在這個年代,除了長安因為它磅礴的過分的底蘊所以還依然一些人知道外,剩下的那些地方還有多少是能被人牢牢記住的?而號稱人間天堂的蘇杭,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很久以前,那個地方是臭氣熏天餓殍千裏根本沒人願意去土地?所以歲月的變遷,很多東西都說不清楚,也許其實時光也在遵循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至理。

不管梁州城怎樣,這跟我沒關係,哪怕它是九州之中梁州最為重要的一部分,這都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偶爾唏噓感歎並不能成為生活的主題,而現在對我來說,我的主題就是白薔薇的事情,我得好好去思考,明天應該怎樣去解決那些事情,想來都知道肯定是無比棘手的,既然白薔薇的家人軟禁了她,那斷然沒有我一去人就什麽事情都好說的道理,畢竟在他們的眼裏我算是什麽啊?

最近客場作戰弄得我有些煩了,但我卻知道這樣的事情後麵還多著呢,等我坐在房間開始休息的時候,桌上一封信箋卻進入我的眼睛。

打開信封看去,竟然是一份請柬。此刻我沒有照鏡子,但我大概能夠猜到,我的臉色究竟是有多麽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