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兄弟闔牆尋常見 為天天Emily門卒賀

第二天一早,坐在鄭屏的車上去滎陽。去的並不是一輛車,而是三輛,我們卻並不是坐在中間的那輛豪車上,而是坐著走在最後的這輛日產的小麵包車之中。

“在蜀中時候怎麽都沒有發現,你還真是膽小如鼠。”我對鄭屏的這種做法有些好奇,按道理來說滎陽是他們十七房的地盤,至於這樣小心翼翼還故布疑陣麽。

“不是膽小如鼠。”鄭屏苦笑了一聲,說道:“實在是人心險惡,不可不防啊。”

這其中有故事。我看了鄭屏一眼,他沒有多談,我也就閉目假寐不再說話。誰在世界上還沒有幾個仇人了,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無所謂知道與不知道。

當車進了滎陽,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我們從麵包車上下來坐進了鄭屏的這輛據說是防彈車的專用座駕裏麵,不過十幾分鍾便停在了一處大宅院院子門口。

大宅院那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絕對能容兩輛車同時開進去的大門並沒有打開,當我們下車時候,大門旁邊的那個小門幾乎是同一時間打開了,一個男人把頭伸出來看了看,在看到鄭屏之後又把頭縮了回去。

“怎麽不進去?”我接過鄭屏遞過來的煙,有點奇怪的朝他問道,三輛車都鄭屏帶著的人開走了,站在門口的人就剩下了五個,鄭屏跟他的兩個保鏢,再加上我和範存虎。

“在這裏等等吧,你很急著去見一群老頭子啊。”鄭屏很無所謂的說了一句,便靠在門口的石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一扇打開的小門,這時候剛剛伸出頭來看的那個男人又把頭伸了出來,看到鄭屏靠在石獅子上吸煙的時候又再次縮了回去。

看著這一幕我啞然失笑,這十七房還真是有趣,怎麽看著這人都有些怪怪的。感歎了兩聲,我的視線被麵前石獅子嘴裏含著的那顆繡球給吸引了。要是我眼睛還不算花的話,那麽這個獅子嘴裏的‘繡球’應該是岫玉經過一些藥水的特殊處理之後,才變成跟這個石獅子一樣顏色的,隻是這樣的色澤雖然很像,但隻要是這方麵的行家,一般來說一眼都能看出來,那碩大的一塊岫玉就這麽放在屋外石獅子的嘴裏當繡球?這十七房還真不是一般的財大氣粗。

我來回琢磨著,又跑到另一邊石獅子下麵看了看,這個石獅子嘴裏的繡球跟那邊的一樣,同樣是經過藥水處理的岫玉做成的,先不說這兩個大理石獅子本身的價值幾何,光是這兩個獅子嘴裏的繡球,價值都絕對不在七十萬之下,要知道岫玉放在石獅子嘴裏也是有講究的,非上品岫玉不能當做繡球來用,岫玉本身的價值在大多數人眼中並不算很高,但問題是平常人接觸的大多是下品岫玉好一點的也就中品岫玉,而這上品乃至於極品岫玉,不說別的,但是它們的本身的價值在很多時候都能直追被人口口稱道的寶玉。

至於上品或者極品岫玉,這種東西除非是急著用錢,否則一般都不會有人出手。這種玉極其適合養氣,素有君子美德之稱,它的一種灰青變幻,道盡了古之君子的翩翩之風。

雖然這兩塊岫玉變成了這樣一種大理石般的顏色,但我敢保證,隻要有人用濕毛巾捂在這岫玉的身上,最多半天,它一定會褪掉所有的雜色而露出自己本身的顏色,而現在,這兩樣塊價值不菲的東西,竟然就被用來當了看門獅子嘴裏的繡球,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土豪行徑。

“你看什麽呢?”鄭屏覺得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開口問道。我覺得他跟他們家的人奇怪,他反而覺得我奇怪,這就是人跟人之間一種奇怪的視覺關係。

“我說,你們家就算有錢也不用這樣吧,難道都不怕獅子嘴裏的繡球被人給偷掉?那時候等獅子嘴被撬開了可就難看了啊。”我指了指石獅子嘴裏的繡球,聲音有些感歎。

“呃……誰吃的多了偷那個東西?那是神經病吧。”鄭屏被我的話弄得表情有些驚愕。

看著他這樣的表情,我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鄭屏,甚至包括現在十七房的所有人在內,很有可能都沒人知道獅子嘴裏的兩顆繡球究竟是什麽東西。“那繡球可是寶貝,你不知道?”

“你走火入魔了啊?一塊破石頭也能是寶貝,還真有你的,我在這獅子旁邊從小玩到大,它要是寶貝我還能不知道?”鄭屏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撚滅。

看著他那不以為然的表情,我不禁想到了一句話,沒文化真可怕。記得我在渭城的時候就聽說過一件事兒,是跟人閑聊時候聽到的,說是有個鎮子裏的人家裏有一副字畫,當時有一個尋寶人去那個村裏,看到那副字畫之後用一百塊錢把那幅畫買走了,當時那戶人家還沾沾自喜覺得賺大了,當後來得知人家轉手就把那副鄭燮,也就是鄭板橋的真跡用十萬出手之後,後悔的喝了農藥,要不是救治及時一條命就交代了。這都是沒文化惹的禍啊!

以後我要是有了兒子,一定讓他變成一個很有知識的流氓,能保得住自己唬得住別人,必須得精通一千多種坑人手法八百多種報名辦法。

“二哥,你總呆在家門口做什麽?大爺爺他們都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正在我神遊物外不斷感歎的時候,一個腳步輕浮身子骨看起來很虛的小年輕從門裏走了出來,他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鄭屏,對其餘人卻是好像看都懶得看一眼。

“哦,我還當誰呢,原來是老八啊?”鄭屏依然是靠在石獅子的底座上,他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年輕,眼底深處劃過一絲不屑。“你去跟老祖宗們說我暫時還進不了咱家的門,勞煩各位祖宗多等等。”

“二哥,你這說的哪裏話?你剛剛到門就給你打開了,什麽叫你進不了咱家的門?”小年輕幹笑了一聲,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他好像盡可能的在模仿某種語氣,但畢竟年齡太小,經曆的事情還不夠,這一點點的城府在我看來更像是個笑話,小孩子總是喜歡模仿大人,此刻鄭屏嘴裏的這個老八就是這樣。

“讓貴客走偏門,老八你是唯恐咱們家不會被人笑話是吧?行了,二哥沒時間跟你扯皮,要麽進去說,要麽把門打開,否則鬧大了你這一身皮真不夠扒的。”鄭屏冷漠的話語讓小年輕本身帶著些病態的臉色更是微微一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底深處有一抹驚恐,但是旋即他便咬了咬牙,看那神色好像是準備敢鄭屏硬杠下去。

家族大了都會有這樣的事?我想起了剛剛從蜀中那十萬大山裏出來的時候,碰到的雷家那兄弟兩個明裏暗裏的鬥法的事情。再看看麵前的,我索性也罷身子往石獅子上一靠,樂嗬嗬的看著這精彩有趣,要比熒屏上更加生動萬分的家族內鬥,整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神態。

“我說二哥啊,八弟畢竟還小,您不想著多多提點八弟也就算了,還這麽嚇唬他,要是讓老祖宗們知道你這麽不念兄弟情的,你說他們會不會對你有什麽看法?”門裏又出來了一個人,他在小年輕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年輕立刻就閃到了他的身後。

“老四,你二哥本來就是這樣,至於老祖們對你二哥有什麽看法就不勞你操心了,現在還是別耽誤事,趕緊把大門打開吧,不然時間長了老祖們問起來,你二哥我就算不落好你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做事還跟個小孩子一樣。”鄭屏對待這個老四便沒有跟對待老八一樣的漫不經心,直接表現就是他說話變得緩慢了很多,好像每句都是在琢磨著盡量不出現任何一點點的漏洞。

我這時候也大概明白了過來,看了一眼那個開著的側門,又看了看這依然在緊閉的大門,卻沒想到這十七房到現在,家裏仍舊堅持著這樣一種古時候的繁冗的禮節,要不是他們說話之間提到了這事情,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會注意到,這樣的‘進門禮’,早在新華夏剛剛成立之後便已經被徹底廢棄。而與此同時,我心裏也忽然警醒了一點,現在是很多人沒有這樣多的規矩了,但是那些從古至今一直傳承下來的世家呢?他們可不見得沒有,這點我今後必須特別注意,否則去哪家的時候鬧出個笑話,那臉上就真的特別難看了。

“二哥,大門可不是隨隨便便開的,你覺得現在還有幾個人有資格讓我們家開大門迎客?別鬧了,老祖們怪罪下來,你跟我可都吃罪不起,我剛剛出來的時候七爺都已經開始發脾氣了。”鄭屏這個四弟在說話的時候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尤其是在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剛剛出來的那份沉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盛氣淩人的模樣,好像這個七爺很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