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還有至親多垂憐 為phoenixw門卒賀

鄭屏不說話了,他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然後把身體重新靠在石獅子上,給我跟他再次點起了一支煙,再也不看他那個四弟一眼。

“二哥,你這可真讓當兄弟的我難做,既然你不進來咱家的門一直開著也不像話,老八,門關了。”鄭屏的這個四弟真是絲毫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說了一聲就轉身進門,他們的八弟看了一眼鄭屏,趕緊轉身跟著跑了進去,然後那打開的小門便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怎麽著,兄弟看著不怎麽和睦啊?”我看著那關起來的小門,倒是沒有那種收到怠慢之後的惱怒感,實則從很久之前開始,惱怒這種東西便已經跟我絕緣了,我最後一次出現這種情緒,連自己都不記得是在多少年前。

鄭屏抿著嘴把自己的頭發向上撩起,這個動作叫壯陽氣,或者說叫撩火氣,一般出生在這種家庭裏的人都會從小都養成這樣一種習慣,這樣會讓他們的火氣一直都保持著一種旺盛的狀態,一般若非招惹到什麽因果仇怨,孤魂野鬼見到經常這樣的人都不會主動纏上去。

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偏方,說是人吃壯陽藥能有效的防止鬼怪近身,後來還專門為此問過趙七九,趙七九還很認真的給我解釋那種西方的壯陽藥並沒有燃人火氣的功效,就算是在整個華夏大地上,也就隻有**羊藿才有用,這樣經常把頭發往後撩,則在這種燃人火氣的功效上跟**羊藿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種事情,習慣就好了。其實我真的挺羨慕那些兄弟少的家庭,大家就算有爭端也都是小爭,哪像是這樣的,我那一群兄弟都恨不得把我給幹掉,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小心了吧。”鄭屏的這句話裏有微微的苦意,但緊跟著的下句話,卻充滿了殺氣,“可是想要我的命能行,要是一次沒弄死我,我不會把仇留到很久之後,我不是君子,所以報仇都是怎麽快怎麽來了。”

“嗬!說的跟真的一樣,那你都怎麽報仇啊?”我看著鄭屏,眼睛眯了起來,鄭屏也在看著我,他忽然一笑,在陽光下的笑容看上去卻有森森寒意。

“老五前年想要我的命,結果沒成,第二天我就擋著他爸媽的麵把他廢了。”鄭屏的呼吸似乎都加粗了許多,隔了一會兒,他看我沒有繼續說話,便問我:“你都不想知道我怎麽廢了他麽?”

“你想說就說,說了我聽著,不想說就算了,我這人沒那麽重的好奇心。”我看了鄭屏一眼,這家夥身上的戾氣陡然重了很多,好像那個老五做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一樣。

鄭屏咧著嘴,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太陽有很刺眼,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夢囈般的說道:“我讓人把他的爸媽綁了,然後當著他們的麵,親手砍了我那個四弟的四肢,割了他的舌頭,挖了他的眼睛,刺聾了他的耳朵,然後把他塞進了一個陶罐裏……嗬嗬,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活著。”

人棍!想象著那種場景,就算是對人名已經變得有些漠視的我,頭皮也忍不住跟著麻了一下。這要比直接殺了對方能更讓對方痛苦,那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讓一個人隻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精神世界裏什麽都做不了,那樣人是會發瘋的,然後就算是瘋癲了,也無法宣泄出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鄭屏,你小子夠狠,那最後的結果呢?”我看了一眼鄭屏,朝他豎了豎大拇指,鄭屏那兩個保鏢則是一臉敬畏的看了鄭屏一眼,範存虎對此卻是不為所動。事關殺人這種事兒,範存虎已經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把自己的心錘煉的比鐵石還要堅硬。

鄭屏再次笑了,路出森森白牙,“最後的結果?還能怎麽樣,最後的結果就是鬧騰了一段時間之後沒有結果。”繼而,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怨憤,“其實人不都是這樣麽,正常活著的人才更有價值一些,至於那些死了或者跟死了沒什麽兩樣的,難不成讓我這樣一個年輕一輩的精英去給他陪葬?老頭子們舍不得呐。”

我拍了拍鄭屏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他的這些語調裏我能夠聽得出來,鄭屏的身上很有故事,這個跟我們在苗疆裏碰到行蹤無定的家夥,一旦有人觸犯了他心中的那塊逆鱗,他是真的能不顧一切,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有時候,他不在乎自己成魔,所以在有些人眼裏,他便一尊大佛,屹立在哪裏不可逾越。

做大事的人在成事之前其實都是瘋子。我忽然想到了這句話,其實見了這麽多人,能出類拔萃的家夥身上不都有一種常人永遠都不會有的瘋勁麽,包括我在內,所做的這些事情如果真的用一個正常人的角度去看的話,何嚐又不是一種瘋子的行徑。

過了一會兒,已經關掉的那個小門忽然開了,有個看上去十八九歲,頂天不過二十也就是跟範存虎大小差不多的姑娘,穿著一身漂亮的衣服從門裏跑了出來,這這姑娘沒有化妝,單正因為沒有使用那些時下正流行的各種化妝品,所以看上去有種十分自然的純淨美。

“哥哥~~~”這姑娘的聲音如同銅風鈴,她喊著就急不可耐的從從台架上跑了下來,一下子就掛在了鄭屏的身上。鄭屏那本身顯得有些陰鶩的臉色,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立刻就烏雲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很陽光的笑容,他這不是偽裝的,而是發自內心。

“行了行了,快下來,都多大的姑娘了還這樣,你以後怎麽嫁人。”鄭屏拍了拍這個姑娘的胳膊示意她趕緊鬆開,“快點鬆開,哥哥還帶著朋友呢,你看你讓人笑話。”

“哼!大半年你都沒有來看我了,有你這麽當哥哥的麽,我可是你僅有一個的妹子!”小姑娘把手鬆開,很不滿的對鄭屏說道。

“我這不是太忙了麽,就沒有一天的消停日子。”鄭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頭對我說道:“起橋,這我妹妹,親妹子!鄭藍燕。”隨即又轉頭對那個姑娘說道,“藍藍,這是哥的朋友,鄭起橋,喊起橋哥。”

“起橋哥!”鄭藍燕轉頭喊了我一聲,我答應著,她又看了一眼範存虎,然後便對鄭屏說道:“哥,你這次回來什麽時候走啊?”

“說不準,可能一會兒就走,也可能呆兩天……對了,藍藍你怎麽跑回家來了?你學校現在還沒有放假吧?”鄭屏回答了一句,便忽然朝鄭藍燕發問。

“哦……我……那個……就是想家了嘛,所以就……”鄭藍燕聽到這問題低頭看著地麵,支支吾吾的對鄭屏說道,隻是她還沒說完,鄭屏的臉色就忽然一沉。

“胡鬧!你要是這種態度還上什麽學?想家了,這是個理由麽!?……你,哎,你讓我怎麽說你,哥哥就你這一個親人了,說不定哪天你連這個哥哥都沒了,你自己不爭氣點怎麽能行……”鄭屏剛剛訓斥了鄭藍燕一句,鄭藍燕的淚水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看大自家妹子那委屈的表情,鄭屏的火就再也發不下去了,他和聲細氣的對鄭藍燕說著。

“哥……你別這麽說,我知道錯了,我明天就回去學校,其實我也是昨天才剛剛回家的。你別發火行不行……”鄭藍燕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鄭屏又手忙腳亂的拿出紙巾在鄭藍燕臉上擦。看到這兄妹兩個,我不禁說了聲何苦。鄭屏剛剛無意間說了一句話,再結合他之前說的那些,讓我對他的身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在這樣的大世家裏父母早亡,一個男孩帶著女孩肯定是受盡了人情冷暖吧,相比來說我何其幸運?

“行行行,哥不發火,不發火,你別哭了,看,越苦越難看了。”鄭屏安慰自己的妹子,把我晾在了一邊,但對這樣的場景我倒是願意一直看下去,真的很溫暖。我對很多的東西都看得很淡,但是這樣濃濃的親情卻始終是最能觸動我內心的情感。

“對了哥,剛剛我偷偷跑去議事廳那邊看了看,老祖宗們在那裏吵得好凶啊,尤其是七爺爺,他……”鄭藍燕小聲對鄭屏說著,同樣是話還沒有說完,便讓鄭屏的臉色再次變得有些難看,他想要出口訓斥自己的妹子,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終究還是不忍。

“藍藍,你等會下午就回學校去,不要在家裏呆了,好好的你跑去那裏做什麽,不知道那個地方不準女眷靠近麽?很危險的你知道吧。”鄭屏對鄭藍燕說道。

鄭藍燕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是從那裏過,看到吵得很凶就聽了一下,他們都吵到院子裏了……可是,你才剛剛回來就讓我走!”

鄭藍燕看鄭屏的眼神真的是充滿了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