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奇怪世界,詭異一切 三章合一

我對粘紅物件的時間很了解,作為跟這種東西打交道更長時間的小黑布,沒有道理了解的會比我少,所以它說是,那就一定是的,這樣一來,我立刻就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不管這是不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反正絕對不是在我應該在的那個世界之中,也許是空間重疊,也許是在另一個空間維度就像是半步多那樣子的,但有點奇怪的是,我心中的那種悸動在這個世界裏不但沒有削減,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這讓我隱隱有了一種猜測,也許這個空間,才是我最終的目的地?隻是這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麽意思,我卻有點搞不明白,那麽一個巨大的蜥蜴竟然倒飛了出來,還讓房屋都隨著它的身體崩塌,難不成這是在拍動畫片麽?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有些離奇。

天上的大雨一直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不但沒有,反而下得好像愈發猛烈,猶如盆潑。在這麽一個無可琢磨的世界裏,用真實世界的某些規則去揣測它所得到的隻會是一種錯誤的結論。

也罷,我想了想,既然這樣那就在這個世界中走一遭,看看究竟是有什麽事情在前麵等著我。

這不是對我有自信,而是對父親又自信,他既然敢讓我一個人來英國,並且說來了這裏之後又什麽我自然會知道,那就證明其實他對我的安全並不擔心。

包括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我不相信父親對這一無所知,甚至他本身就可能是想要讓我來這裏尋找所謂答案的。我的小時候?一邊想著,我說了聲跟上,便邁入了這狂風大雨之中。

一副瞬間就濕透了,黏在身上讓我感覺到有些不舒服,當從已經死掉的大蜥蜴身邊路過的時候,張伯倫依舊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然後打了幾個噴嚏,這樣的寒冷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消的負擔。隻是出來沒有帶傘具,所以也隻能看著他這樣強自撐著。

走到一輛車的旁邊看了看,隻是有車停在那裏,車內空無一人,又推開之前行人全都避進的屋子看了看,屋門沒鎖,而屋內同樣是空無一人,好像,之前那些進屋躲雨的人在一瞬間就去了另一個時空,完全消失了,沒有半點人跡。

範存虎悶不吭聲,小心的警戒著周圍,張伯倫戰戰兢兢,也沒有走在最前麵,實則這種情況,別說他不敢走在最前麵,就是我也不能讓他走在前麵擋路。所以往前走著,我們三個就變成了一個縱隊,我走在最前麵,張伯倫走中間,範存虎斷後,隨時準備應付著可能的突**況。

“我們現在走的方向,會到哪裏去?”順著大街往前走著,我問了張伯倫一句。雨中的伯明翰看不到它真正的繁華,這個城市的大雨帶不來絲毫浪漫的氣息,反而會讓人覺得很不爽。

“從……從這裏再過兩條街,就能到新鬥牛廣場。”張伯倫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是害怕的,也是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再加上這樣的狂風,不冷才是怪事情。

新鬥牛廣場?這個地方我倒是聽人說過,以前跟一個客人閑聊,似乎聽其說過來英國旅遊死後見到的種種會讓人記憶深刻的東西,但對於這個地方,我也僅僅隻是對名字有些印象而已,至於其它的,也不怎麽了解。張伯倫沒有盡到一個導遊的職責,要是一個好導遊的話,哪怕是在這樣危險的境地中也應該能口若懸河的對客人講述種種關於那個景點的資料或者某些故事跟傳奇,我心中默默想著。

路過一個公交站牌,一輛公交車卻猶如有幽靈一般不帶半點聲息的從後麵駛來停在了路邊,然後便在一陣抽氣的聲音中車門自動開了,好像是專門為了迎接我們而來。

看著這打開的車門,又看看前方那寂靜的大街跟天上下得狂猛的雨,我直接上車了,張伯倫似乎是不願意上來,卻被他身後的範存虎硬生生的給推了上來。

我們三個人剛剛走上車,車門又自動的關了起來,然後發動朝著前麵繼續行駛。車上空無一人,連一個駕駛員都沒有,但這輛車卻的確是在動,像是有人坐在駕駛位上正在開著。

真是一輛鬼公交啊!看到這樣的情況我心中感慨,如果現在是夜晚,如果這這輛車是行駛在一處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那這輛車肯定就是鬼車無疑,是有人看不到的鬼魂在前麵開車。隻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這是要去哪裏?”張伯倫問我。

我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說道:“我怎麽知道?”聽到我的話張伯倫的身體又是一僵。我說的是實話,我怎麽會知道這輛車會開去哪裏?我上這車,隻是因為它跟我順路,並且我不想繼續行走的狂風暴雨裏而已,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沒有從這輛車上感覺到什麽危險。

範存虎還是那樣一語不發,我很欣賞他這樣。麵對詭異的情況,慌張的人永遠都是死的最快的,隻有一隻平靜的人,才有可能是那個活到最後的人。範存虎已經變得越來越老練了,他再也不會是剛到長安那個會把牛排當做屎的孩子,現在的他看到牛排會吃得很香,但他的那句話卻留給了我無窮的後遺症,我現在看著所謂牛排依然會覺得吃不下去。

心中在盤算著事情,我跟小黑布分析著現在碰到的這種詭異的情況。小黑布告訴我,我們可能是真的進了一片重疊的時空中。

咯吱,車往前走著,又停了下來,它的車門自動打開,就在我以為已經到站的時候,卻有一個穿著黑色緊身防水衣的男人上了車,然後車門邊轟地一聲關上。

我看了一眼這個男人,有些熟悉,尤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這不就是剛剛那個蜥蜴砸塌大樓時候,曾讓我驚鴻一瞥的家夥?我仔細盯著他,他卻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便坐在了這輛車的最前麵,也不跟我說話,冷冷的好像拒人於千裏之外。

我注意到男人的袖子裏是藏著一把匕首的,雖然他藏得十分巧妙,但還是被我看了出來。做這個行當別的東西都可以馬馬虎虎,但惟獨眼裏卻必須得有,這眼力不光是針對那些老物件應該有的眼力,還有針對人的,這些幾乎都是必修的功課。

這情況有點兒意思!我看著那張明顯有華夏特種的麵孔,這個伯明翰的世界,竟然在這個時候一股腦的湧出了這麽幾個華夏人,怎麽怎麽覺得這件事情透著蹊蹺。

隻是這個家夥最後不應該是朝著我們的反方向走去了麽?怎麽現在會在我們的前麵上車?想到這點我便仔細的盯著車窗外,果不其然,僅僅隻是過去了幾分鍾,車子再次從伯明翰的車站門前試過,那隻已經死透了的大蜥蜴依然倒在地上,周圍的雨水已經變成了赤紅的血色,也不知道那個大蜥蜴的身體究竟是有多少鮮血需要流淌,反正不斷下的雨水並沒有將那樣的血跡模糊一星半點。而我,也是看著這些血泊,才忽然注意到那個大蜥蜴的要害部位都有很多的傷口,是被短小的銳器所致,雖然傷口不大,卻都是致命的傷。

我又看了一眼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他這個時候也在透著車窗看著那個已經死透了的大蜥蜴,側臉看上去冷漠極了,沒有半點的情感存在於那張臉上,好像狙殺那麽一個大家夥,與它來說不過是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沒有半點值得誇耀的地方。

“存虎,你覺得你跟他打誰能贏?”我扭頭對範存虎低聲問了一句,其實這句話帶著一種戲謔的成分,隻是開玩笑。那麽一個大家夥竟然都死在了他的匕首下麵,在我想來範存虎肯定不是其對手。

範存虎看了一眼那個冷漠的男人,卻出乎我意料的對我說道:“我沒有帶刀。”

“嗯?什麽意思?”範存虎這是明顯的話裏有話啊,根據我對範存虎的了解,如果不是一個人的對手他一定會幹脆利落的承認,技不如人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而現在範存虎卻說了這麽一句話。

“感覺有些奇怪,我沒有帶刀,如果搏命的話他能很快的殺了我,不會超過十招。”範存虎低聲對我說著,他很注意自己措辭上的嚴謹性,我有些欣慰,這肯定都是跟我學的,說話嚴謹了好處多多。

我繼續對範存虎問道:“那如果你帶著刀呢?”說實話,對於這句話我是真的有點奇怪了,沒有刀的範存虎在十招之內會被那個男人殺了,那在我想來,就算是帶著刀戰鬥力呈幾何倍增長的範存虎,也最多是能跟男人打個平手吧,但如果是這樣,範存虎可不會這麽說話。

“最多三招,我能要了他的命。”範存虎說話的時候是一種怪怪的表情,看到我表情也十分怪異,他不好意思的微微低頭,對我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乖乖!沒有這麽誇張吧?我心裏是一萬個不相信,但範存虎這個從來不知道說謊是什麽孩子說出來的話卻讓我不知道怎麽才能不相信,難道是因為這個古怪的世界問題?我似乎慢慢的找到了問題的節點所在。

像是聽到了我們之間的談論,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再次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臉上那種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帶著那麽一種淡淡的不屑。

“給你找一把刀,你去把他教訓一頓?”那樣的眼神讓人很不爽,我便低聲再對範存虎說道。

範存虎搖了搖頭,“不行,得帶著我的刀,不然他一樣會在十招之內殺死我。”

範存虎的刀是那個黑色的樸刀,從刀尖到刀柄的頂端,全都是漆黑一片,尤其是那種黑色一點點都不反光,不管是光芒長什麽角度照射在刀身上,都無法看到半點的明亮之處。其實,如果隻是出現一把不反光的刀並不稀奇,隻要把外表做成磨砂的就不會反光了,但範存虎的黑色樸刀,除了刀柄之外別的地方卻全都是一片光滑,就算是粘稠度很高的鮮血在刀身上都無法存留,一旦沾了血,哪怕隻是一點點,不消片刻的功夫都會順著刀尖低落。

這個世界有古怪,範存虎的刀有古怪。結合著在十七房時候拿兩位老人說過的話,我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以此類推,範存龍的那一張蛟弓同樣有古怪。

正說著,這輛公交車再次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我再次以為到地方了,卻又有一個人男人一言不發的上了車,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麵那一臉冷漠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最後麵的我們,然後一語不發的跳了一個車廂中間的單排座位坐了下去。這個男人也很冷,不過他沒有穿著那一種防水的衣服,所以渾身已經濕透了,跟我們三個人一樣,看上去稍微有點狼狽。

同樣的,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坐在最前麵那個男人身上那種幹練的氣息,怎麽說呢?雖然他也很冷,但看著卻有些拖遝的樣子,尤其是他穿著的衣服,如果沒有濕透的話,那麽一定是看上去十分寬大的那種跟袍子有些相似的衣服。

車又開始動了,繼續往前走,又是走了一段便停了下來,這次直接上來了兩個男人,他們同樣是看了一眼已經在車廂裏的我們,然後便挑了一個座位做了。還是沒人說話,三個男人上車之後,讓著車裏的氣氛十分壓抑,他們都是那種冷冷的神色,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開口,甚至臉上的表情也都幾乎一樣,冷,冷到了極點。

“一群不知所謂的怪人。”我感覺自己平時說話本身就不多,除了在熟人損友麵前會多說幾句之外,平日裏都喜歡靜靜的想事做事,能用一個字表達清楚的東西絕對不會用兩個字去描述,但是現在跟車廂裏的這些人比起來,卻絕對是十分多話了。

車繼續走繼續停,陸陸續續不斷有人上來,不光是有男人,後來還再上來了兩個女人,車廂中慢慢變得人多了,但是氣氛卻比變得更加壓抑,鬼公交,並沒有隨著這些活人上來而有了活氣,反而讓鬼氣更重了幾分。

當車再次停下來的時候,上來了一個滿身陰氣,看著有些病懨懨的男人,但是瞅著這男人的一張臉,我卻驚訝到了極點。我看到誰了?那一雙隻有眼白沒有眼仁的眼睛搭配著這樣一副蒼白的臉色,正是一直都跟著王胖子的祝台。

祝台上車時候看著車廂內已經有了很多人,便微微皺了皺眉頭,而當那雙略顯恐怖的眼睛看到坐在後排,正朝著他招手的我的時候,臉上那如出一轍的冷漠表情便有了微微的變化。

從這種變化中我能看出來,他對我出現在這輛公交車上,十分驚訝。

祝台沒有再挑座位,他直接走來了車廂的最後這排,我讓範存虎跟張伯倫往旁邊挪了挪,祝台便坐在了我的身邊。

“祝兄,怎麽氣色看著越來越不好了?”我問了祝台一句。不是我沒話找話,而是祝台的臉色看上去是真的很差勁,那種臉色就跟一個大病許久大限將至之人的臉色一樣。記得最開始在大山裏見到祝台的時候,他雖然看上去有些病態,但那也是跟十分健康的人來比的,其實還算是不錯,而當第二次在開羅見到祝台的時候,他的氣色已經明顯不如之前見他時候那樣,現在在伯明翰這個奇怪的世界裏,奇怪的公交車上再看到這個家夥,他臉上的病色已經變得愈發的重。見了三次,他是三個模樣,難不成第四次見他時候便得是出現在他的葬禮上了?

我感覺祝台在短短的一年,就好像已經走完了別人的幾十年一樣,這種速度太誇張,比我小時候看到爺爺衰老的那種速度更加誇張,生命力流失的,實在是太快了一些。

“無礙。”祝台輕輕搖了搖頭,小聲對我說道,他又看了看前麵的車廂,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是過來的玩的,然後莫名其妙就在這裏了。”我半真半假的回答了一句,便問道:“你來了,難道王哥也在這裏?那四柱他們呢?”

“恩,他在,不過就我們兩個人在這裏,等車到了你就能見到了。”祝台輕輕說了一句,便靠著座椅呼吸慢慢變得均勻,竟好似是睡了過去。看著他這副不想說話的模樣,我有些無趣的看著窗外慢慢流過的景物,也不知是第幾回了,總是會在某段時間,會發現這輛車竟然總會從已經經過的地方再次行駛過去,但我卻看得十分清楚,這一路上我們一直都是在走直線,一個彎都沒有拐過。

張伯倫這一路過來不斷的咽著自己的唾沫,他已經被這種古怪的氣氛壓抑的快要瘋了。尤其是當他趴在車窗上,看著一遍一遍不停重複行駛的地方的時候,他都想要大叫出聲卻硬生生把這聲音從喉嚨裏忍了下去。我想,也許是他本能的感覺到了某些危險?所以他不敢大叫?

我不知道這輛車什麽時候才能到終點站,車已經在路上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始終都在不斷的上來很冷的人,整個車廂漸漸人滿為患,卻出了呼吸聲之外再沒有任何一點別的聲響。

感受著這種壓抑而又冷漠的氣氛,我想,也許大概,也就之後這最後一排才顯得有些人氣吧。

慢慢出神,卻被一陣腳步聲驚得睜開了眼睛,這是車子再次停下了,又有人上車,而當循著這腳步聲看去的時候,在一瞬間我卻瞪大了眼睛,這,甚至要比我剛剛見到祝台時候那種驚訝要來的更加強烈。

上來的是一個女人,但看上去更加像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她跟這個車廂裏的所有人都顯得有些不同,當然,這不同並非是體現在她穿的黑色休閑衣並沒有被大雨浸透上,也並非是表現在她架在頭上的那一個漂亮的墨鏡處,而是因為跟所有人不同的是她拉著一個小皮箱。

隨著這個女孩的上車,我發現有好些原本一臉冷漠的男人朝著女孩投去了一種極為炙熱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她據為己有。逐漸的,有呼吸聲加粗了,我甚至在車廂一個人的身上感觸到了一種**靡之氣,然後便看到了那個男人腦海中種種不堪的想法。

隻是短短幾秒,那個男人竟然又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喘息聲,他的身體一震顫抖,我相信他的褲子現在肯定已經濕了一大片。這樣的場景剛剛在腦海中浮現了一下我便迅速終止了自己繼續去想,太惡心了,我真是不得不感歎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竟然還有這樣身上的**靡氣濃厚到如此程度的男人?

女孩拉著小皮箱,鎖著眉頭看了一眼已經坐滿了人的車廂,她好像一點都不願意落座,所以就一直都是站在那裏。我想象中車廂中男人盛情相邀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就算是他們眼睛裏的火焰再炙熱,也始終都沒有人開口說哪怕一句話,他們都隻是默默的看,甚至是在這種時候,臉上的表情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女孩就拖著小皮箱一直那麽站著,在這個車廂裏,她如同濁世之花,開得十分冷豔。我喊了兩聲藍香,她卻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始終都站在那裏不為所動,隻留下了一個冷冷的黑色背影給我。

又是一個怪人麽?看著藍香出現在這裏,又是那種截然不同的表現,我的嘴角便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越來越有意思了,怪不得在火車上一隻都看不透這個叫藍香的女孩子,我當時就感覺到她應該是跟我差不大的年紀,但看上去卻好像小了許多,隻有二十出頭,甚至如果她告訴別人她今年之後十八九歲,也定然是會有人相信的。再加上不管我怎麽問她的名字,她都不願意告訴我,便讓我的好奇心重了一些,於是在當時我就想窺探一番她的心思,知道她究竟叫什麽,但卻沒想到,吃了個癟,重重迷霧,根本就看不透。

越想,我竟然越是釋然,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成了平淡。既來之,則安之,且在這裏看看,這個叫做伯明翰的城市,或者說是世界,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竟然不斷的開始出現這麽多的華夏麵孔,而且,個個看起來都不是普通人。

現在,縱觀這個車廂,唯一的普通人,大改變是在看到藍香之後神色更加不安的張伯倫了吧。

其實看著張伯倫,我是真的有些頭疼的,真的應該自己來,把一個普通人無緣無故的卷入了這個動輒便會危險叢生的世界,實在是太不應該。

但,已經沒了退路不是麽?隻希望這個叫張伯倫的華裔英國籍的男人,能福大命大的從這個地方走出去。如果說這是一個由老物件形成的虛假世界,我還有把握帶著張伯倫走出去,而現在……實則,我已經在考慮如果張伯倫不幸在這裏身亡,我應該如何去補償他家人的問題。

還是走走停停的,車廂內的人是真的徹底滿了,如果站在車廂中的藍香願意來最後一排坐下的話,那麽整個車廂都不會再有一個座位。

是行駛了很久的,我明確感覺到這輛車跑了很久很久,在這狂風暴雨裏安安靜靜如同一個幽靈。而這次,當這輛車再次上路之後,便再也沒有停下來過。

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不少,就算是裝載了這麽多的人,這輛車也好像沒有半點重量,它行駛得越來越快並且愛在不斷的提速。當車窗外麵的景物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時候,這輛車,便突兀的停了下來,沒有半分預兆,就如同時間在忽然間定格了,就這麽驟然停頓。

而違反物理學規律的是,沒有慣性,沒有忽然停車時候車內的人都會往前倒的那種情況,這驟然的變化讓一直都在關注著窗外景色的我胃裏有些惡心。再看看掐麵坐著的那些人,不知在什麽時候,一個個車窗上的窗簾都已經拉起來遮蓋了車窗,整個車廂,除了最前麵那個空無一人的駕駛員位置的窗簾沒有拉上之外,也就最後一排這兩個窗戶的窗簾沒有拉起來。

而至於這樣導致的結果?反正張伯倫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血紅,甚至連嘴唇也似乎充血變成了紅色,他在這一瞬間彎腰想要吐血,卻被手疾眼快的範存虎按著嘴巴讓他把已經咽到喉嚨的血液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但他的鼻孔還是流出了兩道血柱,全都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沒事吧?”我問了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順便幫他調節了一下身體中內髒的平衡。就這驟然的停車,竟然讓張伯倫的五髒六腑都發生了移位,再加上他咽回去的那口血,如果不及時梳理的話,他很有可能活不過今天晚上。

“沒事,沒事。”張伯倫慌張的用自己的袖子摸了摸鼻子,衣袖上頓時多了一大片殷紅,而他抹過的地方,也多了一片紅色的血底。

“沒事就好,準備下車吧。”看著他好了不少的臉色我點點頭,車子這時候已經停了很長時間,雖然車門沒有打開,但是看看車廂中所有人的動作,我便知道應該是到站了。原本站在車廂正中央的藍香,已經拉著她的小皮箱走到了車門前。

在一陣抽氣的聲響中,車門打開了,從車門裏頓時湧進來了一股十分潮濕的冰涼空氣,這讓整個車廂內的氣氛都好像緩和了不少。藍香是第一個下車的,她提著自己的小皮箱一下車就不見了蹤影,從上車到下車這個過程中,甚至看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前麵的人陸陸續續都下了車,到最後我準備拍祝台的眼睛讓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自己睜開了眼睛。那一雙白色的眼睛對我點了點頭,“讓你那個朋友小心點,不要讓他單獨出現,不然他一定會死。”祝台說完,站起來朝著車門走去。

“走吧,你就當自己是在做夢行了。”我調整著自己的表情對張伯倫笑了笑,也許是被剛剛車上那凝重的氣氛給感染的,現在竟然連笑一下都得想想怎麽讓麵部肌肉活動,才能看起來更像是笑容一些。

我走在最前麵下車了,車外依然大雨狂風,天空依舊還是壓著黑雲似乎醞釀著閃電雷鳴,王許就站在車外,淋著大雨笑眯眯的看著我。那一張胖胖的麵孔,看著,總能讓人感覺到一些喜氣,這似乎是胖人一種天生的親和力,不管是在哪裏,隻要有胖子在的地方,氣氛總不會是那麽沉重的。

“王哥!”我看著王許喊了一聲,臉上不禁路出一個真切的笑容。在這種地方看到這個家夥,說起來還真是覺得挺親近的,雖然跟王許認識時間不長,之間的交情也不像是我跟趙七九鄭無邪那些家夥一樣深厚,但還是那句話,在這種地方看到一個‘活’的熟人,真是有一種挺親近的感覺。

“起橋,來了啊!”跟王許握了握手,王許又看著範存虎,說道:“喲,老虎也來了。”

“王哥。”範存虎點頭,笑著喊了一聲。王許便看著張伯倫皺了皺眉頭,“起橋,這個是你朋友?他不是咱們華夏人?”

“嗯……算是朋友吧,怎麽了?”我問王許,從他的話跟表情上,我看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再想想剛剛祝台下車時候跟我說的話,我從這裏麵察覺到了微妙。尤其是王許這句很有技巧的話,他先問是不是我朋友,卻把重點放在了不是華夏人這最後一句上。

“回頭跟你細說,要是你朋友的話最好保護好,不然他會出事。”王許低聲說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說道:“恩,行我知道了,對了,祝兄呢?他不是他不是隻快我一步麽?”

“雨太大,我把傘給老祝讓他先回去了,要不是他告訴我你們也來了我兩就一起走了。”王許樂嗬嗬的對我說道,“真是沒想到你會來這裏,看來咱哥兩還真是有緣,走走走,先回去,辦完事情之後喝一杯,對了,就你跟小老虎來了?再沒有別人?”

“是啊,不然你覺得還應該有誰?”王許好像在探我的話,聽到我這麽反問之後,又很快打了個哈哈算是把這個問題揭過了。

“那就趕緊先走吧,你看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我先帶你去報個到,然後咱們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王許拉著我就走,這時候這兩公交車的旁邊已經沒了任何一個人影,舉目四望,就剩下了四個人。

目的地是遠處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建築,看上去十分遙遠,我覺得如果是用走的話,恐怕最起碼得半個小時才能走到,而事實卻是,走完這麽長時間的路,我們一行人僅僅用了不到五分鍾,便已經站在了這處橢圓形建築的入口處,門前的引廊擋住了外麵的大雨,站在這裏就能看到裏麵那巨大又十分暗淡的大廳。

大廳十分空曠,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大廳裏擺放著很多桌椅,卻隻有寥寥幾個人坐在那裏或吃飯或喝茶,在大廳最裏麵的地方,有一個圓形的櫃台,櫃台後麵隻有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大廳也十分暗淡,偌大的空間竟然沒有一個窗戶,僅僅靠著足有十五米高的屋頂上,那幾盞素白的燈光提供著光亮。

我們的到來似乎都沒有給這大廳裏帶來絲毫的漣漪,一直往前走,到了櫃台前前麵的時候,那低頭似乎是在看什麽東西的四個人才抬頭打量我們。

三個男人都是三十多歲,那個女人看上去能有將近四十的樣子,雖然她的外表看上去不是那麽大,但一個人本身的氣質騙不了人。

“小王,你的朋友啊?”女人看了一眼王許問道。王許的臉上立刻就笑出了一朵花兒,他點頭說道:“是啊郝姐,有兩個朋友也來了,都是了不得的人,過啦幫忙,您看趕緊給個牌子?”

“咯咯~~~”女人捂著嘴笑了起來,笑聲竟然如同銀鈴一般,但她的年歲,配合著這樣的笑聲,卻讓人怎麽聽都覺得一陣惡寒。“你郝姐可從來都沒有為難過誰,能來這裏的都是願意舍命的,不過看在小王你的麵子上,你朋友的屋子你們自己看這挑吧。”

女人說著,又對我說道:“小兄弟,叫什麽?”

“鄭起橋。”我對她點了點頭,她便迅速抓過身邊的毛筆在金色汁液中蘸了一下,在一塊褐色的小木牌上寫上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