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深沉。

遠處的樓房閃爍著燈光,往來的北極劍宗弟子配著嚇人的長劍在巡邏。

我腳蹬在一顆槐樹枝杈上,這樹雖然是龍爪槐,但竟然比老槐長得還嚇人,枝葉茂密,擋住我的身子絕對不成問題。

我下午被領著從後門到了夥房之後,給我分派了一個劈柴的任務。我一個天下第七的江湖高手竟然要走後門才能拜入北極劍宗,拜入北極劍宗之後竟然還要當劈柴的夥夫!說出來真是丟人。

來到北極劍宗的第一天就有些忍不住了,想先打探一下紫萱在哪裏。

遠處燈火最輝煌處就是劍池,聽說紫萱就在劍池邊上的龍光閣中居住。本來這地兒看著挺高大上的,但是我知道尉遲馳那老頭平日裏也住龍光閣之後,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尉遲馳這家夥好歹是天下第一,我要是衝進去會不會出不來呀。正思量間,突然遠處的樹上傳來“沙沙”的聲音,轉頭一看,一個蒙著臉的人躍上了另一棵樹。一看這人我頓時覺得自己混江湖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怎麽就不知道穿個夜行衣呢?

那蒙著臉的人身影看著有些熟,上樹之後朝著劍池東張西望,十分雞賊。不一會兒他也發現了我,傳聲問道:“小兄弟,幹啥的?”

“我女人在裏麵關著,我想進去看看她。”

“你說的不是趙紫萱吧?”

我點了了點頭。

“正好啊,我要進去摸一把劍,咱倆搭夥怎樣?你偷/女人我偷劍。”

“不行啊,尉遲馳有點猛,要不你去把尉遲馳給勾引出來,我順帶手給你把劍偷了,你看行不行?”

“這可不行,別忽悠老頭我。今天尉遲馳好像要去廣場參加迎新大會,等他出來咱再進去。”說著老頭扯下臉上的布,掏出一根雞腿啃了起來。

“咦?師傅?”我忍不住喊了出來。

那老頭一愣,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爬下樹,衝我招手。

我下去之後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問道:“楠楠?”

“是我,你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回觀裏,在這幹嘛呢?”

“先不說這個,你怎麽長醜了?”

我趕緊把臉上的麵具扯下來,說道:“我這戴了

麵具呢!”

師傅一樂,一把把我手裏的麵具搶過去,笑道:“哎呦,這玩意兒不錯,歸我了。”

“這可不行,我還要用呢。”

“得了得了,雞腿給你,行了吧?”說著他把他啃得七七八八的雞腿遞到我手裏。

我嫌棄地看了一眼,說道:“你自己留著吃吧。這麵具你真得給我,我現在名頭太大,天下第七的賣丹道士就是我,沒麵具我怕被人認出來。”說這話的時候我有點炫耀的心思。可是師傅一點也不給我麵子。

“滾,我還是天下第六的巴掌老道呢。”

我瞪大了眼睛:“呦,我一猜就知道是師傅你。既然咱師徒倆來了,還怕他尉遲馳?直接進去把他給剁了吧。”我慫恿著說道。

師傅皺著臉把麵具扔給我,說道:“雙拳難敵四手你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啊,尉遲馳雙拳肯定打不過我們四手。”

師傅拍了我腦袋一下,把嘴角的雞油摸了摸,說道:“你知道裏麵有多少人不?他們人多著呢,光內門長老就八個。劍池裏還有兩個老怪物,咱們進去還真不好脫身。本來我一個人還好說,現在你也來了可就不能冒險了,走,咱回去。對了,你金丹練得怎麽樣了?”

“我感覺已經練成了。”

“練成?幾萬年都沒人練成了你給我吹牛皮呀?”

……

雖然師傅看上去不動聲色,但是眼裏的激動那是擋不住的,拉著我進了柴房就端出小桌子。在廚房和柴房間來來回回三四趟,雞鴨魚肉美酒佳肴都有了。

看到一桌子的菜我咽了咽唾沫:“師傅,你這肯定沒少偷吧?這麽快就整這麽些硬菜?”

師傅咧嘴一笑:“不吃白不吃。這西廚房的飯其實不咋地,啥時候咱爺倆去東廚房吃一頓,那裏專門給內門做飯的,飯菜那叫一個頂呱呱,吃得肉都是靈獸肉。”說著師傅迫不及待地把酒給我倒上,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看到我高興,酒灑了不少。

我端起酒杯說道:“師傅,你要偷啥劍呀?怎麽都一年了還不回去?”

師傅溜了一口酒,說道:“大衍,咱武當山的護山大陣。我聽說你那邊已經開始重修道觀了,咱得把咱的大衍劍拿

回去,不然怎麽重開山門?”

我點了點頭:“那怎麽這麽會兒還沒有頭到手?”

“本來我上次就快得手了,可是眼瞧著就要帶劍離開了,尉遲馳那家夥突然冒了出來。明明說是去重陽鎮了,說來就來,嚇我一跳。他們人多我隻好丟劍跑人了。”

“哦,我現在也有一張傳送符。”

師傅一愣:“你哪搞得?拿東西可金貴著呢,你趕緊給我,我拿著,別你給糟蹋了。”

我也不心疼,直接把傳送符遞了出去,說道:“小師弟給我的。他找著他爹了,他爹竟然是李參元!”

師傅沒有意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喝了杯酒,說道:“哎,遲早的事兒。這以後怎麽弄還說不好。”

我看師傅有些憂鬱,便說道:“你知道不,咱道觀已經修三五十裏地了,趕明年就能修好。到時候咱們回去重開山門,讓天下好漢都來參觀。放下幾十萬人絕對不成問題。”

師傅眼睛一亮:“真的?你哪來那麽多錢?”

“你難不成還沒有聽說武當製藥?”

“倒是也聽北極劍宗的弟子們說過。可自從上次失手之後,尉遲馳那老小子看得緊,我在沒有下過北極山。”

“哈哈,可惜了。你是不知道,咱武當山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土財主了,光我手裏就有好幾千萬兩呢,賬上估計有一兩個億了。”

師傅聞言大喜:“好,這太好了!道觀修得三清象有多大?有沒有真武殿?我跟你說,既然有錢了就別含糊,一尊神修一殿,別舍不得。”

“切,你以為我是小氣人?告訴你,光真武殿就有北極劍宗劍池那麽大,裏裏外外都是純玻璃窗戶,欄杆鑲金,寶石墜頂……”

我一邊說著,師傅一邊喝酒。

自從融合了莫楠小時候的記憶之後,我還從來沒有見師傅如此開心過。他臉上的皺紋在一笑之間盡數擠在一起,卻一點也不顯得醜,仿佛歲月之河中的花開一般燦爛著。他眼中的光彩是希冀,是興奮。看得出來,他恨不得現在就回道觀看一看。

我們倆喝著喝著,就醉了。醉酒之中師傅眯著眼,趴在我懷裏,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師傅當了一輩子邋遢道士,以後武當山可全看你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