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仙逝

那人道:“當然沒有,哈,您二位請便。哦,爺,您可別忘了提這是我做的。”

許邵暗暗好笑,心道此話若真讓鄒平聽了,那不抽死這畜生才怪,嘴上卻道:“嗯,放心吧。到時候我會提拔你一下的。老彭,咱們走。”

說著,將門推開,看到剛好有兩名鬼門的弟子經過,心道以自己二人的身份,當不能自己抬著屍體,便喝了一聲:“喂,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名弟子見傳喚自己之人從未見過,其中一人大罵道:“他**的你是什麽東西?”邊說邊走了過來。

忽然見到許邵手中的令牌,忙又嚇得雙雙跪了下去,求道:“恕罪恕罪,小的二人不知二位爺是自己人。我們掌嘴。”說完,二人還真齊心,左右開弓,在自己臉上抽將了起來。

許邵暗笑,心道這令牌還真是個寶貝,嘴上卻說道:“好了,住手,不知者不怪。起來,過來幫忙。”

那兩人磕頭謝恩,起身走了過來,見到地上那屍體,怔了一下。其中一個道:“這……這不是李師弟麽”

許邵哼道:“你們認識就好。他方才被我兩人發現對掌門人不忠,所以……哼哼。以後誰敢有異心,這便是榜樣。”

那兩人忙道:“我們誓死終於掌門人,絕無二心。”

許邵道:“那就好。來,過來把他抬起來,與我去見掌門人。”

兩人倒真聽話,說抬便抬。

許邵隨著那兩名弟子穿過鬼嬌居處的花園,一直前行。

一路上由於許邵手中的令牌,倒還真無人阻攔。

當經過鬼老太爺居處時,鬼狂天突然道:“等等。”向許邵使了個眼色。

許邵會意過來,向那兩名弟子說道:“這可是老太爺的居處?”

一人道:“正是。”

許邵道:“你們先在這裏候著,我們進去看看。”

那兩名弟子本來也有些顧慮,但由於人家拿著令牌,自己也不好多說,隻得應道:“是。”

許、鬼二人方要舉步入內,忽聽身後有人道:“等等。”

兩人回過頭一看,不禁同都暗暗叫苦。

隻見迎麵走來一身著錦緞勁裝腰挎長劍麵目清俊的年輕人,傲氣十足,赫然正是鬼平。許邵此時已經將臉麵盡量別到了光亮照不到的地方,生怕鬼平認出自己。

鬼平走到許邵二人跟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問道:“你二人是幹什麽的?”

許邵忙低著頭作揖道:“拜見公子。”鬼狂天雖然百般不願,但也隻得照做。

許邵又道:“小的二人是在外麵職守的鄒平與彭舒旺。”

鬼平想了想,覺得似乎聽過二人的名字,見到許邵也有些眼熟,但由於天黑的緣故卻也沒有想到這便是曾經當眾折辱過自己之人。

鬼平點點頭,問道:“那你們不在外麵好好當班,跑到裏麵來做什麽?”

許邵也堆上一副笑臉,說道:“回公子,小的二人本來是得到我們堂主的命令,出外搜查三名可疑人物,後來有弟兄來報,說在咱們城外的樹林中發現了一處可疑的洞穴。”許邵在這裏大膽的說出了堂主這一稱謂,也是拚著賭上一賭。

鬼平聽了“堂主”這一詞,又見到許邵手上的令牌,懷疑之心更是消減不少,說道:“哦?一處洞穴?那後來你們怎的又跑到這裏來了?”

許邵知自己壓對了寶,心中暗喜,便道:“我與老彭便下到那洞穴之中,本以為那三名疑人會躲在裏麵。誰知到了裏麵左繞右繞的,竟發現了一處出口。更讓小的驚奇的是,那出口出來後竟是三小姐的閨房。”

“什麽?”鬼平驚道:“看來爹所料不錯,那丫頭果然是從自己房裏跑的。”

鬼平又看了看那兩名弟子抬的屍體,說道:“那這又是怎麽回事?他……似乎應該是守在三丫頭房裏的。”

許邵道:“回公子。您說的不錯,他正是原先守在小姐房中的一名弟子。”

鬼平臉色微寒道:“那怎的死了?”

許邵便把自己與鬼狂天在地洞裏聽到的對話以及後來的事情如實說了一便,這點他倒是沒有絲毫隱瞞,因為他知道,一個會說謊的人要不時的在謊言之中說上些真話,這樣的謊話聽起來才可亂真。

鬼平倒還真信了,又道:“那你方才到老太爺那裏又是想要做什麽?”

鬼狂天在一旁暗叫“糟糕”,手已有意無意的按住了刀柄,隨時準備一搏了。

誰知許邵反應倒也真快,瞎話張嘴就來:“哦,小的二人是覺得既然那條地道能通到小姐那裏,那麽也就有可能還通到老太爺那裏。所以,小姐能從地道逃跑,老太爺也有這可能。”

鬼平一聽不錯,心道:自己與爹爹怎的就沒想到呢?點點頭,說道:“好,你二人非常忠心,你們是哪一堂的?回頭我在爹爹那裏幫你們美言幾句。”

許邵忙道:“回公子,小的二人是家師賀立群賀堂主門下的。”許邵當然不知道這賀立群分堂的名字,但如他這麽說,鬼平也不會懷疑,反倒會覺得很客氣。

“哦。”鬼平道:“原來是賀立群的門下,難怪如此精明。不錯,你小子有前途,好好做。”說著拍了拍許邵的肩膀,又道:“行了,把這人給我吧,你們檢視完老太爺的居處就早點回去吧,別耽誤了外麵的事情。”

許邵應道:“是,公子放心。”

鬼平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去。

許邵二人剛要舒一口氣,忽又聽鬼平疑道:“不對啊。等等,你二人給我留步。”

許邵心裏暗暗叫苦,臉上卻笑道:“哈,公子還有什麽吩咐麽?”

鬼平道:“吩咐倒是沒有,隻是……覺得你二人有些可疑。”

許邵故做鎮定道:“啊?我、我們可疑?公子,我二人可是誓死效忠咱們鳳凰門的啊。”

鬼平道:“哼,誓死效忠,我看不然吧?我問你,你二人從地道出來後知道那裏是三丫頭的房間那到不足為奇,這是因為聽那房中的弟子所說,但你又怎知三丫頭跑了?”

許邵這一驚差點連冷汗都給驚出來,暗罵自己糊塗,怎的連這細節都給忽略了,忙強作歡笑道:“公子您誤會了,小的二人得知小姐跑了,那也是聽那屋中弟子說的啊。不然,我們怎麽會知道?也正是因為得知小姐跑了,小的才會想到去老太爺的居處轉一圈。”

鬼平鄙夷地看了看許邵與鬼狂天,說道:“哼,你解釋的倒也在理。不過……剛才你們兩個忘了做一件事吧。你二人不知這件事不做就告退,若傳了出去,你們小命難保嗎?”

許邵與鬼狂天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鬼平所說何事。

鬼平喝道:“我看你二人分明是奸細,連‘門主仙福天賜,號令眾生’這句話都不知道。來呀,把他們先拿下”

許邵千算萬算就沒算到這鳳凰門有這麽一條鳥規矩,當真是氣得啼笑皆非。

但是人家一群人圍將上來,自己也不能束手待斃啊。

許邵一聲冷笑,將手中判官筆飛出,直打鬼平胸前膻中穴及右肩井穴,同時一掌一個震飛兩名撲上來的弟子。

這邊鬼狂天雖然手中握的是鋼刀,但施將出來卻是劍法,點、劈、削、刺,也是無人能進得其身。

鬼平匆忙中躲過了許邵飛來的兩筆,無意中見到鬼狂天的“刀法”,衝口道:“大哥?”

鬼狂天一聽鬼平道破,便也不再隱瞞,一把將嘴上的胡子扯了下來,把刀一橫,喝道:“都給我住手”

一眾鬼門弟子見到是自家大公子,倒都不敢再行上前了。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當一個皇帝穿著便裝站在你麵前時,你在不知其身份時或許敢跟他拚命,甚至有可能把他給殺了,但當你知道他身份後,也許連正視他一眼的膽量都沒有了。

鬼平的聲音似乎也有些軟了:“大……大哥,真是你啊。”

鬼狂天哼了一聲。

鬼平又轉頭看著許邵,道:“那、那你……”

許邵也撕下自己唇上的兩撇胡子,笑了笑,道:“這麽幾天就不認得了?”

鬼平一見是許邵,差點沒把苦膽給嚇出來,他生平可以說除了鬼狂天,最怕的便是這個煞星。

許邵見到鬼平的臉色在燈火的映照下,都已變得紫黑紫黑的,可見他怕到了極點,心裏不住好笑,說道:“小平啊,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怕什麽啊?”

鬼平這才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當著一眾弟子,不能顯得太過膽怯。

“嗆”的一聲龍吟,鬼平將長劍掣了出來,喝道:“呔小賊,你家少爺我正想與你算算舊帳呢”嘴上說得雖硬,但握劍的手卻是不住的抖動,使得劍尖在燈火的映照下不停地閃爍著金光。

許邵“哦”了一聲,說道:“是麽?那好,我跟你算算。”說著,便似有意無意地向前逼近了一步。

鬼平也不知怎的,明明不想示弱,但還是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一眾鬼門的弟子們此時也不知該去幫誰好了。

此時忽聽空中朗朗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鬼狂天是本門的叛徒,與外派的奸邪許邵私通,想要虜走重病中的老太爺,還不給我拿下,就地正法”

眾人尋聲望去,遠處翩然飄來一個身影。

許邵鬼狂天定睛一看,同時脫口道:“鬼封”

不錯,來人一副陰沉相貌,正是鬼封。

鬼封方才話的尾音剛落,人便已由十幾丈外飄身來到鬼平身旁,目光冷冷逼視著許邵、鬼狂天。

許邵本來對鬼封有幾分顧忌,方才乍一見到,心裏倒還真是一驚,現見他已來到麵前,反倒不覺如何懼怕了。隻道先前的恐懼隻是由於從前挨過鬼封一掌,殊不知鬼封那陰沉的麵孔本身就能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許邵定了一下心神,說道:“好啊,老匹夫,你也來了,少爺正想與你算算先前暗算我那一記之帳呢。”他故意強調了一下“暗算”一詞,顯是對鬼封本身的武功並不很讚服。

鬼封聽到許邵的奚落,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哼道:“手下敗將,還敢來叫囂”

許邵正要發作,聽到鬼狂天在一旁小聲道:“辦正事要緊,別跟他們嚼舌了。”自己一想不錯,救出老太爺才是當務之急。

許邵笑了笑,說道:“少爺我才懶得理你呢,今日姑且放你一馬,少陪了。”說著,便向鬼狂天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飄身向後退去,直奔鬼老太爺的居室。

鬼封冷哼一聲,道:“想跑,沒門。來啊,暗器招呼”

鬼門一眾弟子本不願出手,如若這一命令還是鬼平所下,可能也就沒人動彈了,但如今卻是鬼封所發。這鬼封不管怎麽說,現如今也是掌門人(雖然是自稱,然而其威信卻是不容忽視的),所以這一眾弟子也就不得不聽。不過,由於皆不是出自本心,所以發出的暗器也大都失了準頭。

一時間,鐵蓮子、毒蒺藜、鐵毒砂,追魂針、喪門釘、毒鏢、飛刀、飛梭各種各樣的毒藥暗器就像是初春時節百花爭豔群芳鬥麗一般,漫天都是,全都是打向許邵鬼狂天二人的。但不是飛了一半就落了,就是距離目標差得好遠,打正的寥寥無幾。有的即便真的打得很正,卻也是沒什麽力道,二人隻稍一閃避便能躲開。

鬼門弟子們的技術當然不會差成如此模樣,也更不是因為許邵鬼狂天的武功太過高強。

鬼封也已看出這點,知道這一眾弟子是有意放二人一馬,但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怒道:“繼續發,別讓他們跑了”

於是,又是一次攻擊,但仍就是看起來猛烈卻無實際效果。

許邵二人且戰且退,不一會兒,便退到了鬼老太爺的居室門口。

許邵突然對鬼狂天道:“你先進去救人,我在這裏頂著”

鬼狂天道:“不,你去,我頂著。”

許邵道:“你怎的恁羅嗦?他們傷不了我,快去”

鬼狂天無奈,隻得道:“好,你稍等,我馬上回來。喏,給你拿著這個。”說完,將手中那柄厚背鋼刀遞給了許邵。

許邵點頭笑了一笑,表示感謝。

鬼狂天轉身踢開身後的房門,衝了進去。

還別說,許邵提著鋼刀往門口一站,一時還真沒人敢上前進擊,連投擲暗器的都少了很多。

因為許多弟子都見過,曾經許邵是怎麽用鬼平的長劍接下他的暗器又震斷長劍將之射傷的,眾人都怕許邵再來這麽一手。雖然眾人都知道,單憑許邵一己之力,是絕不可能一出手便殺傷許多人,但又有誰願意第一個去以身範險為同伴衝鋒陷陣呢?

且先說鬼狂天方一衝進屋,便立時有兩人左右夾攻而來。兩人手上都帶有奇形的護手,隨著手臂的揮動,獵獵做響。

鬼狂天一看,便知這是鬼封自行研製的陰毒武器“鬼怵爪”。當下不敢正麵與二人交手,展開輕功,閃轉騰挪,與之遊鬥。

這兩名弟子雖非鬼門之中頂尖的高手,但鬼狂天苦於一身武功的精華全在劍上,此時手中別說是劍,就連個像樣的武器也是沒有。遂鬼狂天一時倒被這兩人逼得隻能到處閃躲,連招架都是不能。當然,他也不敢招架。畢竟他還不知道那“鬼怵爪”上是否塗有見血封喉的毒藥。

過了盞茶時分,鬼狂天還是沒能想出一記退敵之策,額頭上不禁開始冒汗。然而那兩人卻是越攻越急,招招不離鬼狂天身上要害所在,顯然是想將其當場擊斃。

外間的許邵見鬼狂天進去半天還不出來,也不禁暗暗納悶。雖然眼前這一幹人眾一時還不敢上前,包括鬼封父子,也都對他許邵有著些許的懼意,但如若時間一久,可就不好說了。

慢慢的,許邵也有些著急了,嘀咕道:“怎的還不出來”

鬼封見了,冷笑道:“我看他是出不來了,你也幹脆繳械投降算了,或許我還會饒你不死。”

許邵見了鬼封陰沉臉上的冷笑,也暗暗覺出不對了,大罵道:“老賊,你又再使詐了”

鬼封大笑道:“這次可是你們自己往釘子上撞的,願不得我。哈哈哈哈。”

許邵也懶得與他再說下去,憤怒之下將手中鋼刀猛地向腳下的石磚地上砸去。

隻聽得響聲破空,許邵竟是生生將腳下那幾片方轉砸碎,在收刀的同時,又使了一個前揮的力道,那一塊塊碎石殘磚便順著勁力衝飛了出去。

眾人見了急忙抱頭閃避,還真有幾個站得較近的弟子被那些石磚碎片打破了腦袋,可見許邵那一揮刀的力道有多大。

待得眾人再定下神來看許邵時,他早已退進了屋中,並將房門緊緊掩上了。

鬼封撣掉了身上的碎石灰塵,啐了口痰,罵道:“小畜生,你進去也一樣是死”正罵間,忽聽得兩聲似是傳自地獄最底層的慘叫聲,接著便是兩個人的身影一起從那扇方才被許邵掩上的房門裏飛了出來,然後那門又立即關上了。

眾人向那飛出的兩人看去,隻見那兩人均是一雙腕子上空空的,兩隻手都被齊腕斷去。

鬼封方一愣,又見有人將門打開,這次隻留條縫隙,從裏麵又扔出兩對、四隻手。手上都帶有精鐵打製的奇形護手——護手本是用來護手用的,可是卻與手一同被砍了下來。

鬼封這次真的是怔住了,他沒想到許邵出手竟這麽快,那兩個在地上痛苦嗥叫的弟子出來都半天了,腕子上還沒有流出一滴血。

鬼封自語道:“這……是劍法還是刀法?”

原來,許邵方才剛一進去,那兩個逼住鬼狂天的弟子便均轉過來襲向許邵。

許邵武道經驗雖不豐富,但也知道這種奇怪的武器必定有其詭異厲害之處,並不敢貿然進擊,隻是以鋼刀擋架。

怎知對方兩人一左一右竟硬生生將自己手中鋼刀鉗在護手之中,接著,二人一同發力,但聽“哢”的一聲,那柄鋼刀原先寬寬的刀背竟被鉗斷了大半,隻餘下連著刃口的一邊很窄的兩寸見寬。

也不知怎的,許邵看著手中殘破的鋼刀,竟越看越像柄劍。

說來也是巧合,前幾天受了郭子玉的點化,這兩日來有意無意便看看爹爹留下的劍譜,雖並未練習,但仍是記住了三、兩招。

這時見那兩人惡狠狠地又再撲將上來,猛然間竟將記住的那幾招劍法一氣嗬成使了出來。

第一招“左右逢緣”,先用“劍”尖撥開了左麵那人一對護手,又以“劍”刃奮力**開右麵之人。

那兩人攻勢一緩,許邵便即順勢連上了第二招“直搗黃龍”,堪堪逼退了那兩名弟子。

第三招“力挽狂瀾”,許邵不由自主地猛一揮手,就好似是手中那柄“劍”反帶著自己走一般,不自覺地抖出一團劍花。緊接著,也不知怎的,將那“劍”橫著一削縱著一劈,麵前那兩個敵人就大叫上了。自己再定睛看時,那兩人的兩對手全都掉到了地上,上麵當然還都連著護手。

許邵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所為,這可是自己第一次用劍傷人(之前鬼平那次不算的話),而且這次用的還不是真真正正的劍。

鬼狂天雖也怔了一下,但在當時來講頭腦還是比許邵清醒一些,所以善後的工作也就由他來做了。

他先將那兩個沒了護手和手的弟子從門口丟將了出去,後又想到地上的手,也一並扔了出去,這才回頭以極為驚異的眼神看著正暗自吃驚不已的許邵。

鬼封皺了一下眉頭,對地上的兩人喝道:“好啦,窮叫喚什麽以本門的醫術以及療傷的聖藥,要想續接上你們那兩對豬蹄還不是太難之事。來啊,先把這倆廢物給我弄走。還有手”他說的倒也不是誇大其詞,雖然鬼門不是以醫術成名,但門中也不乏續筋接骨的能手。但是即便是那二人的手能得以複原,日後也必定不能再與人打架鬥毆了。

鬼封恨得牙癢癢的,真恨不得把許邵給生啖了,咬著牙罵道:“小畜生別以為你們今日能逃得出去。今天就算你是七十二變通天徹地的孫猴,你也休想活著走出這鬼門城一步”

許邵聽到鬼封那一陣喝罵,這才省過神來,也高聲向著外麵罵了一句:“老頭,你窮吼個鳥啊好像誰搶了你老婆一般。”

鬼封聽了更是氣得直跺腳,叫道:“把這屋子給我團團圍住,就是隻蒼蠅也不能飛出來”

一眾弟子聽了這命令雖然有點可笑,但卻是誰也笑不出來,大部分人都已經猜到鬼封下麵要說什麽了。

隻聽鬼封似還不解氣地道:“哼,老夫看你們能堅持多久,隻要你是活人,你就不可能不進食物不飲水。”

此時一名弟子道:“掌門人,那、那老太爺也在裏麵……”

“閉嘴”鬼封吼著打斷道:“你若還想要你的小命,就多做事少說話”

那名弟子嚇得連忙緊緊閉上了嘴巴。

在屋中的許邵與鬼狂天已經不再去理會外麵的情況了,一同來到鬼老太爺榻前。

見到鬼老太爺蠟黃蠟黃的臉與那深深陷下去的眼窩,一身的皮肉顯然也已經瘦得就剩皮包骨頭了(這從露在被外的手掌可以猜到),兩人不覺都流下了眼淚。

鬼老太爺微睜著眼,以一種極為慈祥但又有氣無力的語調說道:“男兒眼淚頂千金,寧可流血也不流淚,快收回去。”說完,勉強一笑。

兩人不願再使老太爺擔心著急,便急忙以衣袖拭去了眼中的淚水。

鬼老太爺看著許邵道:“武師好劍法,老夫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到如此的劍法了,哈哈。”

許邵笑了笑,道:“哦,晚輩方才是一時情急,隨意使了出來,並未想到會能奏效。我想,有一大半是湊巧吧。”

鬼老太爺說道:“你情急或許是真,但若說是湊巧可就不然了。”

見許邵很是茫然,又自解釋道:“令尊留給武師的那本劍譜老朽曾經也鬥膽翻閱了一下,那上麵所載劍法當真可稱得上是絕世,老朽僅瞧了幾招便不想再瞧下去了,武師可知是為何麽?”

許邵搖搖頭,又道:“老太爺武功那般高強,一定瞧不上晚輩的劍法。”

鬼老太爺苦笑著勉強將枕頭上的頭搖了搖,說道:“說來慚愧啊。老朽隻看了兩、三招,便已覺出那劍法的玄奧,知道自己今生是絕對無望練成那樣的劍法了。”

鬼狂天似是有些不信道:“爺爺,這是為何啊?”

許邵也道:“是啊,以老太爺您的武功造詣,無論什麽樣的絕世神功練來還不都是手到禽來的麽。”

鬼老太爺道:“然也。許武師,若非是你從小便跟隨令尊習練武功,那今日就算你武功遠遠超出現在,你瞧了那劍譜也是十年難以練成一招的啊。”

“唉”歎了口氣,老太爺又道:“當日我擔心你劍譜遺失歹人手中還真是多慮了。那等劍法,一般人別說是練,就是隻瞧上兩眼也會覺滿腦子昏天黑地的。”

許邵聽了恍然,嘀咕道:“難怪爹爹說此劍法要配合他傳授的武功一同練習呢。原來,是怕我走火入魔。”

鬼老太爺笑了笑,道:“武師既是有此機緣,又是絕世的英才,那就應努力習練此劍法,將之發揚光大,造福後世才對。”

許邵點頭道:“老太爺您教訓的是。”

鬼老太爺道:“哎,談不上教訓,哈哈……咳咳咳……”

二人見鬼老太爺猛咳不止,忙上前查看,見到其口中有鮮血咳出,而被褥之上也有斑斑的血漬,顯是之前也咳了不止一次。二人登時麵現為難之色。

鬼老太爺見了,微笑道:“不用為我擔心,你們能來看我,我便已很滿足了。鬼封那孽畜早晚會遭報應,你們也先別急於一時,今日能先想辦法逃出去便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唉,我也將油盡燈枯,別管我啦。”說完,眼中那原來還僅存的神光也已開始渙散。

鬼狂天急道:“不,爺爺,你會沒事的。走,孫兒這就帶你出去。”

鬼老太爺道:“不,不要帶著我。你們帶著我是逃不出去的。”

許邵道:“就算逃不出去,咱們三人也死在一起。”

鬼老太爺已經有些不想再說話了,但仍勉力說道:“你難道忘了答應老夫的事麽?將那劍法發揚光大。”

許邵勉強沒有哭出來,說道:“那劍法如若今日連您都救不出去,要它還有何用”

鬼老太爺又道:“那嬌嬌呢?你難道忍心丟下嬌嬌?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女,你日後若要是敢欺負她,我做鬼也不饒你。”

許邵聽得不禁低下了頭,不知該再說什麽好。

鬼老太爺又對鬼狂天道:“天兒,你一定要告訴你爹,要他不可隻想為我報仇,一切當以大局為重。你二叔早已加入了一個妖邪的組織,這組織企圖吞並整個天州,要你爹火速去聯絡彌勒、玄武、丐幫等各大門派幫派的掌門人、幫主,望各派屏除一切門戶之見,共同聯手維護天州正義。你……聽到了麽?”

鬼狂天連連點頭,說道:“是,孫兒知道了。”

“要得要得。”鬼老太爺臨終前,道出了一句家鄉話:“我的兒孫真個是要得啊,哈哈哈。”說完,瞳孔開始逐漸的擴散,眼皮也慢慢地合上了。

鬼狂天見了,不禁呆了,半晌才叫道:“爺爺,爺爺啊,不——”眼淚已經再也控製不住地泉湧而出。

許邵也是一聲怒吼,猛揮一掌,將麵前的一堵厚實的磚牆震得向外塌了出去。

守在外麵的鬼封父子及一眾弟子尚還不知出了什麽事,隻見鬼老太爺居處的那麵牆忽然倒塌,隻道是許邵他們要衝出來,均都凝神戒備了起來。

許邵見了這陣仗,高聲大笑了一陣,吼道:“好啊,你們還想打,今天少爺我便陪你等玩個痛快,不死不休”說罷,揮舞著手中那柄“劍”衝入了人群。

一眾鬼門弟子見許邵衝了出來,登時驚得大亂,一時倒還不敢再發放暗器了,生怕混亂之中傷了自己人。

鬼狂天見到許邵的行動,內心的血液也隨著怒火沸騰了起來,道了一聲:“爺爺,您在那邊好好保重。”說完,取過矮幾上的打火石與燈盞,將盞內燈油點燃,後將燈盞拋到了鬼老太爺所睡的床榻上。最後,又跪在地下,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起身抄起老太爺榻邊的一口寶劍,也衝入了人群。這是鬼老太爺生前的隨身佩,他要代替它的主人,去讓它飽飲害死自己主人的敵人的鮮血。

許邵衝入人群本就已經攪得混亂之至,現鬼狂天也衝了進來,一眾弟子更是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這時,忽見到鬼老太爺的居室著起了大火,火光衝天,木料竹藤燒焦時所發出的“劈啪”聲甚至蓋過了人群的喊殺聲,有著另一種肅殺之意。

人群中也有人喊了起來:“著火啦,別打了,先去救火,是老太爺的房子。”顯然大家還不知道鬼老太爺已經仙逝了。

此時還真有幾名弟子棄了手中的刀劍兵器,去找水桶救火。

鬼封忽然衝出,攔住幾名欲去救火的弟子,喝道:“不許救火,先擊斃眼前那兩個小賊再說”

有一名弟子覺得此話說得太過不合情理,便對鬼封道:“掌門人,我看還是先救老太爺要緊吧”說完,也不管鬼封是否同意,一個箭步便躥了出去。

其他幾名弟子也正要跟著躥出,忽見鬼封反手一掌,將剛剛經過自己身後的那名弟子斃於當場,喝道:“我的話就是命令,違抗者死還愣什麽?都給我回去”

這一下,也就沒有人敢再提救火之事,全都又殺了回去,但大部分都氣鬼封方才的行徑,於是也不與許邵鬼狂天真鬥,多是雷聲大雨點小地應付場麵。

鬼狂天見了,實在也不想多殺傷這些無辜的鬼門子弟們,便在人群中大喝道:“兀那鬼封老賊你也不要為難這些弟子,有種的你過來,少爺不把你斬成肉糜,誓不罷休”他此時已經不再承認鬼封是自己二叔了。

鬼封也是動了真怒,喝道:“好,這是你二人自作的,休怪老夫無情”轉頭對鬼平道:“平兒,你對付鬼狂天那小子,我去殺另一個”

鬼平早已經被眼前這混亂殺伐的陣仗嚇呆了,此時聽到爹爹吩咐,茫然道:“啊?我、我去對付大……哥?”

鬼封道:“怎麽?不敢嗎?”

鬼平顫巍巍道:“爹,他、他會殺了我的。”

鬼封怒道:“你若不去,我他**先宰了你,孬種”

鬼平雖然怕鬼狂天和許邵,但卻也怕自己的爹爹,當下硬著頭皮衝進人群,揮劍向鬼狂天砍去。

似乎每個做兒子的,天生就是最怕自己的父親,這似乎是人類很難改掉的一種天性,就像男人見了美麗的女人會產生衝動一樣。

此刻,眾弟子見鬼平父子出手,反倒樂得自在,均停了手,站在一旁觀望。

許邵與鬼封這邊,倒是真砍真殺。

隻見鬼封手握長劍招招搶攻,企圖迫得許邵全無還手的餘地,生怕許邵占得半點先機。

許邵倒還真未想到鬼封的劍法如此精純,揮動手中那口“劍”奮力相抗。但苦於以前從未用過劍,就是武器也都很少用。雖然憑仗著自己那三兩招絕世劍法,尚還能匹敵一陣,但時間一久,便已顯出了敗勢,被鬼封淩厲的攻擊逼得隻有步步退避招架的份,屢屢遭遇險象。

而鬼狂天與鬼平這邊看來倒像是場兒戲。

隻見鬼平在兄長憤怒地砍殺下,左架一劍右擋一招,然後再跑開幾步,簡直就是全無鬥誌。

一旁的一眾弟子見了,有的是哈哈大笑,有的則投之以不屑的眼光。

不一刻,鬼平便鑽進了人群,乘亂遠遠逃了開去。

鬼狂天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也無可奈何,呸了一聲,一笑置之。忽見到許邵那邊連遇險招,急忙挺劍衝去。

局勢忽然變做以二敵一,許邵隻覺壓力頓去。

鬼封乍見鬼狂天撲將上來,隻道鬼平已經被殺,甚為焦急。後來見到人群最遠處有一個正在逃竄的身影,正是鬼平,差點沒氣得嘔血,心道自己怎的生了這麽個不中用的東西

僅這一走神間,便差點被許邵那“劍”傷到,不覺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收攝心神,凝神應敵。

又鬥了盞茶時分,鬼平已漸感不支,正在慢慢的退著步子。

眼看許邵二人便要將鬼封合力斃於劍下,忽然從旁邊衝來一道銀光,架開了鬼狂天的長劍並震飛了許邵的那柄“劍”。

鬼封這才得以解脫。

許邵二人定睛一看,來人是一穿著怪異的女子,就連手中的長劍也是怪異至及,但相貌卻是極為俏麗妖嬈。

鬼狂天心道:怎的憑空多出個女子來?

忽聽許邵發出一聲驚疑,自己也不覺環視了一下周遭,竟見到自己兩人早已被一隊人圍在了當間,而且這些人絕不是方才那一群鬼門子弟。

此時聽得鬼封對那女子打笑道:“哈,是三姑娘。”之後見其恭身行禮並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鬼狂天見到此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許邵則多少已經猜到這“三姑娘”的來曆定與鳳凰門有關係。

那著裝怪異的俏麗女子愛搭不理地哼了一聲,說道:“不是我想救你,是師父讓我救你的,所以你去謝謝他吧。”說著,又轉眼向許邵這便瞟了一下,隻看的許邵心中一陣發毛,不知這女子看自己做甚。

鬼封一聽,脫口道:“什麽?門主也來了?”

那女子不再言語,又有意無意的瞧了許邵一下,便徑直向人群那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