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麗宮內,麗妃輕輕放下手中的杯盞,其舉止間流露出一種從容與尊貴。她望著窗外,似乎有些出神。“吾兒怎還未歸來?”她輕啟朱唇。
那宮女連忙跪在了地上,她說道:“三皇子說安樂侯既然死了,他順手去將林家的碼頭收回來。”
“原來如此,若是京城最大的碼頭能轉移到司徒家,倒是很省很多事情。”麗妃撇了撇茶沫子,啜飲了一小口,“燙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宮女表情瞬間慌張,聲音顫抖,因為她知道,這位麗妃喜怒無常,稍有不慎就會讓人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前陣子幾個太監伺候洗腳的時候水燙了,就被直接處死。
而且麗妃的權勢比皇後還要大,麗妃的身後,還有丞相,以及一眾老臣。
雖然陛下也不喜麗妃,但迫於朝堂壓力,還是跟麗妃生下了一兒一女,這兒子便是當今的三皇子。
麗妃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秀眉一蹙,她瞥了一眼外麵:“本宮今日不知為何,老是心神不安,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該不會吾兒遇到了什麽麻煩事情吧?”
“娘娘,興許是您昨夜沒有休息好,娘娘吉祥萬安,怎會遇到災禍呢?”宮女恭維的說道。
麗妃嘴角弧度微微上揚,她說道:“說得好,賞!”
一個太監拿來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白花花的銀元寶,宮女連連謝恩。
麗妃哼笑了一下:“現在國舅爺都死了,我這皇後姐姐整日魂不守舍,這日子啊,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她大笑起來。
忽然,一個太監跑了進來,那太監在麗妃的耳邊說了幾句,麗妃臉色頓變:“什麽?明明死了,又活了?豈有此理!”
另外一邊,在京城的花街上,林毅和李蒹葭並肩走路。
“來呀,公子!”
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她們站在了飄香閣的二樓陽台上,看到了有俊美公子哥經過,就用沾了香粉的帕子揮舞。
“你們看!”一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指著遠處,就在附近有兩個公子哥正朝著飄香閣走來。
“倫家喜歡左邊的公子,一襲儒袍,頗有風度!”一個香腸嘴唇的姑娘指著林毅說道。
另外一個姑娘卻死死地盯著女扮男裝的李蒹葭:“你們看,右邊的公子多俊,一身江湖打扮,幹起活兒來,肯定賣力!”
“你是說在**幹活?”旁邊的姑娘捂嘴輕笑。
“倫家是說下地幹活,你想哪兒去了!”
“下地?下你這醪糟地嗎?”
頓時,陽台上輕笑聲不斷,吸引了不少過客駐足,不少心癢難耐的,直接就進了飄香閣裏麵。
李蒹葭秀眉一蹙:“真不知道你們男人為什麽喜歡來這種地方,脂粉味重得我想要打噴嚏。”
“你不是男人,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妙處。”林毅翻了翻白眼說道。
李蒹葭惱了:“什麽呀!我現在就是男人,純正的老爺們!”
“得,你說是就是!”林毅也懶得跟她理論。
兩人踏入屋內,老鴇便滿麵春風地迎了上來。她眼尖地瞥了一眼他們身上的華貴新衣,再一看他們的陌生麵孔,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新客到了。
“姑娘們,快來迎接新客!”老鴇的聲音裏滿是熱情。
林毅嘴角微翹,問道:“鴇母,可有新來的姑娘?”
鴇母笑得更歡了,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她回應道:“公子真是說笑了,咱們這裏的姑娘,哪個不是如花似玉、新鮮出爐的?您要是看上了哪個,盡管告訴老婆子我,我這就讓她去陪您。”
鴇母笑得合不攏嘴,她說道:“原以為公子是個新客,這一開口才知道,原來是位花叢老手!我們這裏的姑娘,個個都是新姑娘,您喜歡哪個,老婆子我就讓哪個來伺候您二位吃酒。”
“來一壺白玉春,另外三菜一湯,找個……”正當林毅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給吸引。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
林毅記得這首歌,他說道:“這首越人歌是何人所唱?”
“正是我們花魁柳師師,如今二位來得正是時候,不然就來二樓雅座,和諸位才子佳人一起賞曲?”老鴇笑道。
林毅看向了李蒹葭,李蒹葭惱了:“你看我做甚?我又不懂曲子!”
“得,還請鴇母引路。”林毅說道。
老鴇走在了前麵,她笑道:“二位,我們家花魁如今還是良人,今日她還有考驗,若是有哪位才子可以答題,便和花魁同飲一盅。”
“對詩?”林毅好奇道,畢竟對詩是標配。
老鴇捂嘴輕笑:“對詩多俗氣,自然是比其他的。”
林毅暗道這個青樓不走尋常路,不過還是來到了二樓的雅座之中,他從窗口看了過去,發現在樓下的舞台上,一個穿著霓裳長裙的女子,正邊舞邊唱。
李蒹葭瞅了林毅一眼:“怎麽,看上人家花魁了?”
“切,一介庸脂俗粉而已,論唱歌,我不一定輸給她。”林毅說道。
恰恰林毅的包間離花魁的位置很近,花魁秀眉一蹙,抬頭看到了林毅,歌聲也戛然而止。
“這是怎麽回事?”
“花魁娘子,你怎麽不唱了?”
“是啊,半個月才演出一次,花魁娘子可要讓我等聽盡興了!”
周圍的客人紛紛看向了台上。
花魁停下了動作,哀聲說道:“奴家不才,唱的不好,遭人嫌棄了。”
說著,她幽幽一歎。
此話一出,頓時讓周圍不少的人義憤填膺。
而在包廂內的林毅,此時正和李蒹葭聊著當今天下的局勢,正興起間,突然門就被推開了。
來了一個公子哥,看到了那人,李蒹葭沉聲說道:“這不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司徒亮嗎?”
“哦?原來是國舅爺!”司徒亮冷哼一聲,“本公子剛聽說你治好了癡病,如今又來這裏攪亂大家的興致,難道說瘋病尚未痊愈,時不時還要發作嗎?”
司徒亮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些跟班也紛紛嘲笑了起來。
畢竟林毅是癡兒的事情,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大膽!”李蒹葭一拍桌子,怒斥道,“國舅爺也是你能調侃的嗎?”
“國舅爺?要不是仗著他姐姐是皇後,他怕是早就慘死街頭了!”司徒亮不屑說道。
畢竟司徒亮的父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還是大楚的百官之首,在司徒亮的眼裏,區區國舅爺還真不夠看的。
林毅表情冷淡,他說道:“是我剛才說,輪唱歌,我不一定輸給花魁的事情嗎?”
對於司徒亮,原主的記憶中,都是司徒亮當街欺淩原主的畫麵,雖然說林毅和原主是兩個人格,但如今自己好歹也是借軀重生了。
周圍的客人原來還在抱怨,然而看到了國舅爺和丞相府大公子針鋒相對的畫麵之後,他們一個個也來了精神。
“國舅的癡病好了?”
“好了又如何,他敢招惹司徒公子?須知道司徒公子的父親,便是當朝丞相!”
“國舅爺就是靠著皇後娘娘才有如今優渥的生活,敢惹司徒公子?我真替他感到惋惜!”
人們的議論,更讓李蒹葭怒從心起,他抓住了林毅的手:“相公,我們走!”
“你便是罪臣李振雄之女吧,如今還女扮男裝來到這風雅之地,若是你九泉下的父親知道,恐怕氣得會當場活過來!”司徒亮繼續嘲諷。
“你……”李蒹葭銀牙緊咬,正要打算拔劍,但林毅卻站起來了。
林毅高聲說道:“花魁娘子,今日本國舅爺既然有緣來此,有一份禮物相送,不知道花魁娘子敢接否?”
柳師師掩嘴輕笑,她媚眼如絲,看著林毅說道:“不知道國舅爺準備了什麽禮物?”
“送禮之前,不妨先聽一段故事如何?”林毅走下了包廂,來到了外麵。
柳師師自然也好奇,這個京城人人口中的癡傻兒,還能有什麽故事?難道說是他自己的故事?
畢竟柳師師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而且還有司徒亮的捧場,她倒也不會怯場。
畢竟她也見過了大場麵。
“還請國舅爺仔細說來!”柳師師作揖,但眸子裏卻是一抹狡黠質疑。
林毅微微一笑:“曾有一個戲子,他叫裴晏之,他在某個小城中是一等一的大角兒,每次出場,都有不少人捧場,可以說是一座難求,然而好巧不巧,正當他紅火的時候,戰爭發生了。”
此話一出,柳師師似乎想起了什麽,她秀眉一蹙:“還請國舅爺繼續往下說!”
周圍人也好奇了起來,畢竟戰爭和唱戲,卻是兩回事,大部分人也不會將二者聯係到一起。
林毅說道:“敵人大舉進攻,敵國將領聽聞裴晏之的大名,便點名要求起唱戲,以慰問自己的士兵,若是拒絕,那將領便要屠城,上至老者,下至幼童,殺一個雞犬不寧!”
“荒唐!不唱戲就殺人,這是什麽邏輯?”
“是啊!這也太霸道了!”
不少客人紛紛攥拳,義憤填膺了起來。
林毅搖頭:“裴晏之沒有拒絕!”
“哈哈哈!什麽名角?也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罷了!”司徒亮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