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你的路到頭了,就在這裏結束吧。”莫暄翮看著身軀碩大的怪獸混沌,聲音冰冷地道。

卻見混沌的兩條前腿之間圓鼓鼓的部分猛地探了出來,就跟腦袋是一直埋在肚腹中似的。那圓腦袋中間就隻有一條大縫,縫中上下兩排全是尖銳鋒利的森森長牙,從它的嘴裏吐出“咕嘟嘟咕嘟嘟”的低沉吼聲,然後猛地一朝下又埋了下去。但莫暄翮看到混沌的尾巴突然間伸長了,從肚腹下傳過來,被嘴巴的尖牙咬住,然後隻聽“咯咯咯”的一陣傻笑,混沌在原地轉起了圈。

莫暄翮一愣,但又旋即玩心一起,決定於這長得跟個大紅口袋一樣的怪獸好好地鬥鬥,便拍拍手笑道:“好,好,好!”

哪知傻笑著咬尾巴打轉的混沌,轉著轉著,身形就慢慢變得透明,一眨眼居然消失了。心想這怪醜怪醜的胖家夥還會這一手,莫暄翮也沒有心急,反而抄起手來,哈哈大笑:“看來你是怕了姑娘我,躲起來啦。混沌,你個醜圓醜圓的家夥,看你能藏多久,哼哼,怕我的話,盡管藏!”

心想,混沌竟然還會隱身術,無論它要隱身多久,反正就算是翻掉這一帶的地皮,都是要把它給找出來的。算了算時間,董嗣欽應該帶人快攻打到這裏來了,那就暫且在這裏等著,還得留著混怵的半條命,算是給呼吱旱為首的石工族人一個交代。主要是混怵搞了個假冒的糊弄莫暄翮,導致她心頭火起,一見到真正的混怵連慢慢跟他周旋的機會都沒有給,就直接片甲不留,讓混怵廢在當場。

她仔細算了算,這些年混怵所招攬在麾下,受他控製的石工族人和一些羥稗族中的敗類,在這方圓三百裏的原石工族地盤中整體都比較集中,各在青水河岸、山丘間的河穀地帶和天山周圍有所分布,總共也不過幾百人,董嗣欽帶人攻打過來其實綽綽有餘,而先前,呼吱旱他們真正畏懼的不過是盤踞在天山的混沌。混怵這個惡賊正是利用混沌來作惡,能屈服於他的**威之下的兩族敗類,聽呼吱旱的講述,都是些好吃懶做、偷奸耍滑、不事生產之輩,恰好與混怵沆瀣一氣,過著類野人的生活。

此刻,她就站在這已經遍地灰紅的山下空曠地帶,身後是屍橫遍野的慘狀和唯一吊著命的混怵,看著焦土之上混沌消失的位置,靜靜等待著。

並沒有過一會兒,混沌便又顯出了身形。待它全部顯形,停止咬尾巴,尾巴被一甩回到了屁股後麵一**一**的,然後一抬頭,揚起隻有尖牙大嘴的圓弧型腦袋,朝著莫暄翮的方向,發出像是“哈哈哈”的聲音。

莫暄翮本知道它隱身不了多久,見它望著她,立刻拍手大笑道:“好呀好呀,表演得好!不過剛才可是我先表演的,怎麽樣,大家夥,我身後的傑作是不是很合你心意?”

她早就計劃好,對付混沌這樣欺負良善、依附殘暴惡人的凶獸,它是非不分,也就必須要來個顛倒,以惡製惡,表現出正義正直,反而激發混沌的對抗。所以,要智取。

混沌看著莫暄翮,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再像是盯著莫暄翮身後,腦袋往地麵點了點,發出人如同鼻子被捏住的聲音:“很好!很好!”當然,它的鼻子根本就看不見。

聞到濃厚的血腥氣味,混沌腦袋朝前拱了拱,莫暄翮意識道它可能是要去啃噬那些被她殺死的石工族敗類,忙擋在它前麵,裝作很凶惡的樣子,道:“好你個混沌,我還沒開口,哪由得你發話。人是我殺的,當然就是我的食物,還輪得到你來搶食。不然,我就看下你的六隻蹄子來燉了吃,你信不信!”

說著就右手執劍,作勢就要朝混沌圓滾滾的大腿砍過來,她的玄素冰清劍還是千年罕見的上古玄鐵所製,不僅削鐵如泥,更是殺人不見血,從來隻見寒光閃,不見片甲留。

這時,混沌反而像是被激怒了,腦袋埋下去,六條腿重重地踏著地麵,四隻翅膀也在扇動,發出嗡嗡嗡的作響聲,十分刺耳,普通人恐怕都得捂住耳朵七竅流血了。但莫暄翮法力極為高強,這點動作根本擾動不了她,反而身邊混怵痛苦得滿地打滾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但又馬上轉回到混沌身上。

然後混沌的六條腿齊齊離開地麵,躍了約一丈高後用重重踩到地麵,像是小孩子玩蹦跳一樣,但是這麽個大怪獸如此的動作,一方麵看著滑稽,另一方麵震得地麵都抖了幾抖,不注意人都要搖搖晃晃起來。

莫暄翮穩住身形,巋然不動地立在原地,看混沌使了勁兒地折騰。卻見混沌踏回地麵後,又渾身開始扭動,翅膀向上揮動著,從它的嘴部發出嚶嚀嚀類似唱歌的聲音,一時左邊轉半個圈,一時右邊轉半個圈,兩條前腿還伴隨著相應的動作。這麽看起來,活像在歌唱和舞蹈,但是莫暄翮卻覺得十分好笑,簡直忍不住“嗬嗬嗬”地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拍手。

可正拍手間,混沌的尾巴突然在屁股用力一甩,很大地一聲“卟”,跟人放屁一樣,但見從它的屁股位置開始冒出濃重的黑氣,很快便像四周飄然開來。莫暄翮很快明白這便是呼吱旱所說,能夠使他們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難受之至的黑煙了,隻不過頭一回遭遇混沌就給力地放了個大大的響屁。

明白這黑煙有毒,莫暄翮屏住呼吸,將靈力往玄素冰清劍上一注,腳尖在地上一點,連人帶劍舞出一圈劍花,催動劍氣如一波海潮一樣,直往前推進,往蔓延過來的黑氣相抗,劍氣是至陽之氣,絕殺世間一切陰邪之物,很快,包裹來混沌龐大身軀周圍的黑氣就被劍氣所化,如同遇到天敵一樣,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見此情狀,混沌的腦袋往兩條前腿之間縮得跟緊,簡直就跟烏龜的頭縮回殼裏一樣,開始往後退。

莫暄翮看了一眼地上七竅流血、命不久矣的混怵,喝了聲:“混怵,你確實跟混沌一樣,都姓混。你聽好,我還沒讓你死的時候,你就別想死。”於是,從懷中取出伏象聖杯,點起綠光給董嗣欽信號。

然後,她立馬一個大翻身,躍到了混沌的身後,甩出之前捆縛假混怵的金絲繩,往混沌的尾巴上一套,再一拉,直拖得混沌“烏啦烏啦”地怪叫。想你混沌不是喜歡打著圈地咬尾巴傻笑嗎,好,我今天我就來給你表演個拉著你的尾巴轉圈,看你還傻笑不傻笑得出來。

莫暄翮一興起,直接用金絲繩拉著混沌的尾巴,打圈飛速旋轉,繞了幾十圈,都快把自己給繞暈了才停下來。混沌這麽大個身軀,也著實把她拉得累得慌,到最後,把怪叫不停的混沌都給甩飛出去了一段距離,直接屁股朝天栽在了地上,尾巴還擺了一擺,想要翻起來,可是身軀太龐大又笨重,壓根沒翻起來,隻在那裏嚎叫。

很久沒有這麽折騰過了,就好像個頑皮得過了頭的小孩子,跟一頭不聽話的豬打了一架,莫暄翮也停下來,不停地喘氣,連汗都出來了。還好,她從來不用靜女其姝來標榜自己,反正是個能打能鬥的女俠,隻是這次也玩得恁盡興了。想到這,她不由抓起一把地裏的土塊,就朝混沌的屁股扔去,大聲道:“舒坦!”

就這麽,看著混沌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翻不起來,另一邊又是要死不死的混怵和一堆死人,滿眼都是無草無木、焦紅焦紅的慘淡景象,歇過之後,她站在曠野上,一個人靜靜的出神。期間,為防混怵撐不到董嗣欽和呼吱旱他們到來的時刻,她還去找了點水淋到滿身血跡的混怵身上,他的斷手臂依舊安靜地躺在一旁。他驚恐而絕望的眼神正好是看著斷手的位置,當初呼吱旱因他而斷了右臂,如今,莫暄翮替呼吱旱報了斷臂之仇。

看混沌肥圓肥圓屁股朝天的龐大身軀在那掙紮好半天,莫暄翮著實感到好笑,心道:混蛋,你就慢慢折騰吧,看你什麽時候折騰得起來,我再好好陪你玩。

她盯著往青水河的方向,想這樣寬廣的農耕之地,就因為出了混怵這麽個惡人,從天山這一要遺臭萬年的凶獸,使得十多年來石工族因此遭難,也波及到近族的安寧。

如果是趙楠燭、扶侖、董嗣欽三人各自來對付混沌,會是什麽樣的情景呢?莫暄翮不由得在這等待的時間裏做了一番猜想。趙楠燭倜儻瀟灑,性情活躍豁達,麵對混沌,他說不定也會想些點子將混沌狠狠折騰一番。扶侖是溫潤儒雅的謙謙君子,估計可能連話都不說直接開打。他倆那一身正氣的風範,完全是與混沌相斥的,反正應當在混沌麵前不討喜,自然是速戰速決得好。那大蝦呢?若是曾經的大蝦,興許會是一場很有趣的想象,但現在的她,反倒讓她琢磨不透了。

她是個急性子,做事情幹脆利落不拖泥帶水,唯獨對於感情。想到嬴夔、董嗣欽和扶侖,就有些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