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楠燭打起精神,又回複到神采卓然的模樣,笑了笑:“行了,我們趕緊趕路吧,路途遙遠,我們飛行過去也需要不少時日。”

莫暄翮、扶侖、董嗣欽也都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和趙楠燭一起騰雲而起。這西方的山比起東方的大山景色大不相同,既有樹木蓊鬱青翠的山巒,更有雪山冰川無數,無花草樹木的山,金石銅玉之山,奇禽異獸奇花異草,水澤湖泊,看不夠的新奇。

在翻越的途中,山高路險,天氣惡劣,讓趙楠燭四人遇到了不少障礙,尤其夜間視線受阻,不得不多次停下來修整。雖然是夏天,山巒之上卻是雨雪冰雹交加雷鳴閃電不斷,董嗣欽調侃:“看來是檮杌知道我們要去對付它,早早地就請了些攔路虎給我們點苦頭吃。”

趙楠燭道:“如果是這樣,那見著檮杌,就得狠狠地教訓它了,把我們現今所吃的苦都給補回來,出這口惡氣。”

莫暄翮拍拍手笑言:“好啊,那就看南燭哥哥的了。”

在第九天的午後,他們終於飛越出重重高寒山巒,來到了位於兩山夾峙之間的狹長高坦平地之間,一躍而下時,四人都很是鬆了一口氣。

往身後看去,這兩山夾峙中的平道無盡蜿蜒漫長,扶侖道:“若是走路的話,身後這條道便是我們的必經之路。我們可到隴西郡,過烏鞘嶺,沿這狹長之道行兩千多裏,也可來到這。這一地帶長約有一千公裏,寬處近百公裏,在東周和春秋時期為西戎所占領,戰國和秦時又被月氏人占領,後來匈奴攻破,占據要地建立城池。自古此處便是富足之地,兵家必爭,是通往西域的要道。“

董嗣欽聽後便感歎道:“兩千多裏的路程,要是咱們走路,那還得走到何年何月去了,還是有一身法術直接飛過來來得快。哪怕是崇山峻嶺、雪域冰川阻礙,咱們不能一眨眼就到目的地,但也領略了很多美景,用可以承受的時間到達。”

正說著,身後揚起黃沙滾滾,一隊身披豹皮、頭發披散的雄壯漢子騎著馬疾馳而來,看著路邊衣著打扮十分不一樣的四人,便停了下來,為首的漢子蓄著短須,約莫三十出頭,目光精悍犀利,手中執著馬鞭,一開口便是渾厚的粗嗓音:“你們打哪來的?”

趙楠燭拱手道:“東邊而來。”

那漢子將趙楠燭四人都掃過一遍,有所遲疑地點點頭,此時的莫暄翮身著男裝,俊俏粉嫩的麵龐讓那漢子不禁多停留了一眼,最後才收回目光,道:“東邊?此處往東上千裏,怕都尋不到四位這樣俊的人,老實說,究竟哪裏來的?”

見這人要刨根究底,莫暄翮有點不樂了:“我說你們應該急著趕路吧,哪來那麽多話跟我們囉嗦,我們打哪裏來,難道你還管得著麽?”

她這一出口,引得為首的漢子身後的人全都笑了,噓起聲來,董嗣欽在旁邊拉了拉莫暄翮,莫暄翮白了他一眼,心道我不會那麽衝動的。趴在董嗣欽左肩上的讙讙卻“米奧”了聲,毛發直立地瞪著對麵馬上的那幫人,讓那幫人一下不敢說話了。

那漢子卻還是看著莫暄翮:“我們可不是壞人,本來西去也是有要事要辦,看你們也是往西。不過我隻是有點好奇,這位小哥看上去白白嫩嫩俊得很,若是個女子,哎,要往西恐怕是不妙囉。”

聽他的話,趙楠燭心有所動,便問:“這位大哥此話怎講?西邊難道還有什麽妖魔鬼怪不成?”

那人道:“算小哥你說對了。的確有妖魔鬼怪,而且不是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一隻窮凶極惡的怪獸。這方圓千裏的部落,可被那凶獸給害慘了。從這一直往西三百裏,在荒漠中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傀魅族,它們的首領就是那隻凶獸,名叫檮杌。據說他們住在沙漠中一個叫冥城的地方,但那冥城具體在哪位置,誰也不知道。隻知道,冥城離遁篁城很近,遁篁城原是茲刃族的城邑,後來茲刃族被傀魅族所滅,遁篁城成了一座空城,或者說是一座鬼城。這些年來,我們遠近各族都受到檮杌所派出的傀魅族人壓迫和奴役,他們渾身都是黑色的,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有眼睛露在外麵,發出綠油油的光,會妖法,人人拄著一根骷髏頭的玉杖。

每年有四次,檮杌都會派手下來監督各族首領派人送金銀財寶美食美酒到遁篁城,然後就會漫天黃沙滾滾,去進貢的各族使者都會被掩埋到黃沙裏從此不見蹤影,而那些東西則會被檮杌的手下搬到冥城中去,而且有說那些呈貢的人並沒有死,而是被抓到冥城中做了苦役,幫他們修建城池和幹最下等的活。不僅如此,那檮杌還有個讓人深惡痛絕的愛好,一個醜八怪一般的凶獸,居然好美人,每次都要我們敬獻族中最漂亮的姑娘給它,若是不從,它就會顯身出來到族中大肆殺伐,十分凶惡,什麽求饒的話都聽不進去。前不久,正是因為本族沒有敬獻美人,它竟然趁我不在族中之時,將我的夫人和妹妹給擄走了,何等可惡!”

趙楠燭道:“大哥此話當真?”

那漢子哼了一聲,道:“我堂堂端勒族首領角休,焉得打誑語騙你們不成?何況這方圓上千裏,何人不知檮杌何人不知傀魅族,看來你們幾個人當真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偏偏往西走,你們又是要作何?”

趙楠燭不緊不慢地回答他:“角大哥誤會了,我們四人自東夷而來,這一路也確對角大哥剛才的話有所耳聞,隻是想多些求證而已。看來,角大哥帶著族人是想要去冥城搭救尊嫂和令妹了?”

角休這才歎道:“正是,三天前我帶著人外出狩獵,卻不想手下來報夫人和妹妹被擄,讓我急火攻心,回族中商議之後這就趕著帶人去冥城救人。”接著,他又問趙楠燭:“你說你們從東夷而來,這麽遠的路途,你們是要往哪裏去?”

趙楠燭從容道:“很不巧,我們也是要去冥城。”

這讓角休不免有些疑惑:“你們去冥城又是出於何故?難道也是與檮杌結了梁子?”

趙楠燭隻是笑笑,道:“聽說檮杌聲名臭,我們幾個兄弟就想去會會,自小膽大慣了,打算去見識見識檮杌究竟有多惡,要是壞得足夠,就滅了它便是。”

這句話頓時驚得角休沒從馬上給摔下來,他的一路隨從也連忙畢恭畢敬起來,角休右膝跪地道:“請恕在下冒昧,看來是遇到高人了。此行艱險,能否救出拙荊和妹妹還未可知,四位大俠若能幫助在下,定然感激不盡。”

趙楠燭忙把角休給拉起來:“大哥客氣了,雖然素昧平生,但檮杌之事我們是管定了,所以也無需謝我。要謝你就當謝堯帝宏恩,東夷媯重華首領體恤百姓疾苦,派我等前來斬除惡獸,為民解困。”

角休不但沒有起來,反而和身後的人更加全部都跪了下來,弄得一旁的莫暄翮撇撇嘴道:“我說南燭哥哥,你這正人君子能不能低調點啊,不這麽早透露身份行麽?哎呀,大家快起來快起來,天氣熱,跪久了汗出得更多。”

待角休等人都起來,趙楠燭便問:“角休大哥,你此番前去營救親人,可是打探好了怎樣可入得冥城的法子?”

角休便道:“法子倒是有一個,也不知道頂不頂用,為今之計隻有拚一拚了。”

於是,他們一邊行路,一邊交流起了計劃來。角休讓自己的隨從兩人騎一匹馬,讓了四匹馬出來給趙楠燭四人騎。

沿著兩山之間的夾峙之道而行,前路越來越寬闊,風沙腐蝕的戈壁灘塗、水澤楊林,讓人有一種看不盡的蒼涼意味。

角休一行所騎的馬駝了很多端勒族的珍寶,打算用來先給檮杌,暫做緩兵之計以禮罪的姿態假裝求得寬恕,想辦法見得夫人和妹妹一麵,向檮杌允諾另選數十名絕色美女敬獻。此法也是無奈之舉。他們此去,也知凶多吉少,但角休為妻子和妹妹也決意不計後果。

趙楠燭聽後點點頭:“我理解,這也是你所能想到的較好的法子了。不過,既然那冥城外人很難進入,那你們又打算用什麽法子進去呢?”

角休道:“以我們的能力,要與檮杌正麵相抗隻能是以卵擊石,這我很清楚。隻能先到遁篁城,等候傀魅族的人前來,借著進貢之機想辦法跟隨他們到冥城,若能被黃沙淹沒被抓取做苦役都成,一定要接近檮杌,找出夫人和妹妹的下落。”

不過,趙楠燭卻問道:“那你有沒想過,如果檮杌知道你們是為何而來,很可能不會讓你們有機會進入冥城,你進貢的珠寶珍奇或許他收了,同時他更可能直接讓你們葬身黃沙之下。如此,你們又當如何?”

聽到這,角休直歎了口氣:“我一小族,力量微薄,連妻子與妹妹都保不住更救不了,確實都無顏活在這世界上了。”

一直在傾聽的董嗣欽道:“你一堂堂男子漢,就這麽輕易地赴死,豈不是置全族百姓的死活於不顧?妻子和妹妹的安危重要,族人的性命也重要,考慮事情不能過於魯莽衝動,總要從長計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