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頓時讓角休勒住了馬疆,回頭看董嗣欽:“還請大俠給指條路。”
董嗣欽麵色不改,正視前方:“諾,明路嘛,就在前麵,不用怕,大步朝前走就行了。”
聽得莫暄翮咯咯咯地笑了:“角休大哥,董大俠說得很對,路就在前方,我們直奔遁篁城便是。”
一時忘記自己是男裝的莫暄翮,笑岑岑的樣子讓角休看得有點發呆,不解地問:“莫大俠這笑起來好像女兒家,好看得緊。”
莫暄翮立馬反應過來,收斂了下神色,用略為低沉的嗓音打了個哈哈:“失態了失態了,繼續趕路吧。”
一路行經皚皚雪山、高嶺峽穀、草地水澤,三十多裏路後,眾人來到了一條河邊,此河看上去河麵甚寬,水流急湍,且清澈無垠,呈一片蔚藍之色,兩旁青翠之色掩映。
佇立河邊,趙楠燭一時竟有些悵惘:“這河是……”
一旁的角休接下了剩下的話:“冥水,沿著冥水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就可以到達遁篁城,也就可以尋找到冥城的蹤跡了。”
“那需要多長時間能到?”趙楠燭問。
角休答:“以我們的速度,三天時間可到。”
趙楠燭點點頭:“好,那我們抓緊趕路。”
沿冥水而行,一行人補給不缺,隻是角休始終眉頭緊皺,董嗣欽倒時不時寬慰一下他。
不過,趙楠燭心中倒是早有計較,眼見就快要到遁篁城,前方全是荒漠與戈壁,隻間或有些小塊的綠洲。
天剛亮時,當視野裏全是風化的各種各樣形狀奇異的陡壁石丘,走在最前麵的角休便停了下來,指著前方道:“遁篁城就在這石丘之中,要是不熟悉路,隻要走入這裏麵,就很容易被困住難以脫身。”
看上去確實是這樣,雖然這根本難不倒趙楠燭四人。這時,趙楠燭騎到莫暄翮身旁,悄悄附耳在她身邊說了一句話,弄得莫暄翮聽後嘴角抽了起來:“你確定要這麽做?”
趙楠燭鄭重其事點點頭,同時看了看董嗣欽,道:“大蝦可別怪我。”
董嗣欽有點納悶:“怪你什麽?何事你認為我會怪你?”
於是,四人聚攏來,趙楠燭向董嗣欽和扶侖說了下他的計策,原來他想讓莫暄翮恢複女兒裝扮,以美色做誘餌,讓角休與檮杌談判,送莫暄翮去與角休的妻妹交換。
扶侖不置可否,董嗣欽道:“隻要暄翮沒有意見,我也沒有意見。”
這下莫暄翮嘟起嘴來:“誰說我沒有意見了。南燭哥哥這一表人才溫潤俊美的,可以犧牲一下自己的色相男扮女裝,說不定動人得很。幹嘛要我犧牲色相去接近那麽一個醜陋的魔獸?”
趙楠燭道:“哎呦,我的莫公子,你明知道我一個大男人的,扮女子怎生使得,我遠在南越的父王要知道了,還不得給氣暈掉。你看,除了你,我們全是些男人,當然得由你擔當這個重任的。混沌、窮奇不也長得怪模怪樣的,打怪獸你最喜歡了,暄翮,我說得對不?“
莫暄翮眼珠轉動了一下,嬌媚地翹了翹嘴角:“鏟除檮杌是由你負責,聽南燭哥哥的吩咐了。”
說著,她就下得馬來,帶上包袱去一個石丘之後,不一會兒,再現身時,已是娉婷嫋娜的美貌女子,眼波流轉間不知覺流露出別樣風情。
看到莫暄翮恢複女兒身時,角休一行人瞬間都呆住了,不敢相信她真的是一個如此雅致嫣然的美麗女子。
趙楠燭仔細打量了一下莫暄翮,“嗯”道:“我說暄翮,其實你可以再扮得楚楚可憐一點,畢竟你是被送去做貢品交換角大哥的夫人和妹妹,稍微要那麽心不甘情不願一些。”
一聽也對,莫暄翮的神情更加柔媚了一些,做出番自然嬌羞的樣子,站到了角休身旁,然後才嗔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扶侖看得動了神,隨即微微一笑。一旁的董嗣欽倒是好無遮掩地直直看著莫暄翮,卻聽趙楠燭拍手笑道:“好啊,這樣就很好。”
不過莫暄翮立馬就原形畢露:“好什麽好,我要扮成柔弱女子,南燭哥哥你們三位未必還要這副裝扮,如此怎生能混進我跟角大哥這一群人中?”
趙楠燭道:“諾,我們也想啊,可惜剛問角大哥了,沒有多的衣服可供我們借用。所以,我們決定兵分兩路,你就和角大哥一行人先行,我和扶侖、大蝦隨後,查探這遁篁城一帶和冥城的具體位置,暗中助你們。”
“那也好,角大哥,我們先走吧。”莫暄翮道。
在角休一手下的帶領下,莫暄翮騎馬隨著一行人在怪異奇特、看上去無章可循的風蝕石丘中穿梭,揚起的沙礫不斷刮過,耳邊不停呼呼作響,日頭狠毒,人也不禁口幹舌燥得難受。
看著都走快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出現城池的模樣,莫暄翮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香汗,問角休道:“角大哥,這究竟還有多久?太陽曬得也太焦人了。”
走在前麵的角休回頭對她道:“還有半個時辰,遁篁城在這片區域的中央,城中有地下河經過,可以去補給水源,雖然是座空城,但裏麵的設施都還在,也有灌木生長。還好我們是一大早就出發的,若是晚上我們都不敢行路,隻能就地修整,否則就算根據北極星的位置,也沒法找到遁篁城的準確方向。”
眨了眨被風沙襲過的眼睛,莫暄翮繼續跟角休等人彎彎繞繞地穿梭,終於在走出一大片較為平坦些的砂石地之後,一座規模宏大的石城出現在了麵前。
看著高大而完整的城門前,一左一右立著兩隻凶神惡煞的異獸石像,莫暄翮好好地瞪了一眼,詢問角休道:“角大哥,訴我眼拙,不知這兩頭石像雕的是什麽獸?”
角休便道:“遁篁城的鎮城之獸,名字就叫傀魅,傀魅族也是由此而來。都說鬼魅族人半人半魔,神出鬼沒,居於沙漠深處的冥城,被檮杌所控製。我們先進城中去,放出信號,等待傀魅族的人前來。”
莫暄翮點點頭,一行人進入城門之內,看到裏麵是一個很大的場地,高大的石柱佇立在四圍,再往裏麵是宮殿。而在場地中央,地下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邊界,就是黑色邊線劃出的大圓,圓內是六角,六角之上,擺著巨大的骷髏頭,看上去像是人的,但比人的骷髏頭大十倍以上,可又不像是什麽野獸的。也許,可能真有某種異獸的骷髏頭是這樣的。她悄悄地問角休,角休隻道這就是放置信號的地方,其他不知。
說罷,角休命令手下就地燃放起了煙火,隨著青煙往上空升去,被一股莫名的風帶起不斷盤旋上飄,很快就形成勢頭散開,應該很遠都能被看見。而且,奇怪的是,青煙之中,竟然也隱隱出現了一個巨大骷髏頭。
就這樣在場地上等候,可是,等了大半天,從下午足足等到了天黑,卻是什麽都沒見。有點按耐不住的莫暄翮心想,若不是扮弱女子,她早把這裏的地皮給翻好幾遍了。可她安然坐在這裏,眼睛不時留意這周遭的動靜,角休十多人的性命還得靠她保護,除非傀魅族的人主動獻身,自己是不能輕舉妄動的。何況憑趙楠燭三人的才智,要找到這遁篁城和冥城的蹤跡,當也不是太難的事。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角休令手下點起了火把,眾人吃了些幹糧繼續等待。莫暄翮附耳詢問緊挨她右邊的角休:“怎麽我們等這麽久,傀魅族的人還是沒出現?”
角休壓低聲音道:“我也覺得奇怪,一般我們來進貢,都是如此發信號告知,想是傀魅族的人就守在遁篁城四周不遠處,很容易就能發現信號,然後前來與我們交易。不過它們的行蹤詭秘,出現的時間難定,這次確實是長了一點。不知道冥城究竟在哪裏,我們也隻能等待。”
四周都是寂靜無人,夜空澄明,繁星點點,一時之間,感覺天空是那麽地近,那麽近,近得好像站起來就可以夠得到頭頂的星星。恍惚之下,莫暄翮突然像到了建木,想到了扶桑樹,曾經的奇遇,那麽清晰地閃回至眼前。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後半夜,當眾人都開始有些困怠,卻又努力保持清醒之時,一向警醒的莫暄翮卻假裝眯上眼靠著石柱入睡,恍惚間,覺得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然後身邊的人開始都起了來。
知道當是傀魅族的人出現了,莫暄翮卻是沒有動,還是角休將她叫醒摻起來的,站起身時,果真,一排七個渾身漆黑,頭頂尖帽,隻有露出的兩隻眼睛閃著綠油油的光,袖中兩隻手竟然像爪子一樣鋒利的傀魅族人出現了,寒意森森地盯著他們,手中拎著繩索。莫暄翮裝作害怕地靠近了角休一些。
最中間的傀魅人用尖利的嗓音道:“來者可是端勒族的蠢驢角休?”
一聽對方說自己是蠢驢,角休一股火從心中起,但隻能強行壓下去,半晌才答道:“在下端勒族角休,見過諸位大神。”
對方繼續用尖利的嗓音道:“好啊,角休你膽子可真大,問你話還回答得這麽慢。大王讓你敬獻美人,你竟敢抗命不從,怎麽,這次是來領罪受死的。”
角休不得不附身恭謹道:“豈敢豈敢,隻是近日族中沒有挑選到合適的美人,思忖著難以讓大王滿意,所以私下裏到處尋找美人,待找到時,不想夫人和妹妹已被請到冥城做客,我的家人都長得醜模醜樣的,這怎可侍奉得大王。還請大王開恩,準我帶夫人和妹妹回家,大王要我敬獻美人,在下一定辦到。不僅如此,我還帶來了族中珍寶,請大王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