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一條漢子,這次角休倒沒有再被嚇到,而是應對道:“大王息怒,在下並非是前來尋死,而是想要向大王討回夫人和妹妹,沒有按大王要求獻上美人,實是因之前未能尋得合適的,故以在大王前來我族之時因外出尋訪美人,而未能及時知悉和招待大王。為請大王寬恕,特傾全族之力,奉上我端勒族的無量珍寶和絕色美人一名,以作交換。若大王答允,日後一定精心竭力,大王若有命,莫敢不從。”
角休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時,莫暄翮卻仔細地觀察起檮杌來。論模樣,還真的與傳言無甚二致,果真魔獸一名。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此醜獗頑劣的魔獸,居然會對美人感興趣,看來無論人還是獸,隻要是公的,都好色。
檮杌卻沒有立即回應角休的話,而是倏地一下從高台上竄了下來,瞬間就到了莫暄翮跟前,一旁的傀魅人對檮杌道:“啟稟大王,這就是角休敬獻的美人,還請大王笑納。”
此刻莫暄翮做嬌柔狀,看著麵前巨口獠牙中開始留著哈喇子的檮杌,直往後退,她這一退,反而激起了檮杌的勁頭,檮杌開始追逐她,說也奇怪,它本以為自己穩操勝算。哪知追逐莫暄翮時,對方卻身形靈動,美麗的模樣就算離它咫尺,卻讓它怎麽也逮不到。
一邊追逐莫暄翮,檮杌的長尾也不停甩動,有時周圍的傀魅人避閃不及,直接被刮過的狂風給帶翻在地。到後麵,莫暄翮停了下來,躲在角休身後。一旁的傀魅人想要過來逮住她,卻被莫暄翮揮指一點,直接定在了原地。
角休頓時定了心神,對麵前發狂的檮杌道:“大王,這美人被我施了秘術,她隻聽我一個人的命令,隻要你肯將夫人和妹妹歸還與我,我一定解開美人身上的法術,將她獻給大王。”
檮杌卻是甩了甩頭,惡狠狠地道:“你敢跟我討價還價,哼,你難道不知道這遠近上千裏的地,我檮杌橫行,誰敢跟我提條件,誰的下場就隻有一個。”它一邊說,一邊周遭的傀魅人全都笑得如鬼嚎一般淒厲。
一仰頭,檮杌就口噴一股惡臭之氣,熏得角休和莫暄翮連連倒退。此刻,除了被莫暄翮施了定術的傀魅人,其餘數百的傀魅人全部手持繩索呈包抄之勢,將兩人圍在了中央。
領他們前來的傀魅人喝道:“角休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指使這美人衝撞大王,你死定了。”
卻見檮杌一搖一擺地蹲了下來,也不再逼近,而是一動不動盯著角休和莫暄翮:“既然我敢讓你來,自然你角休就是走不出這冥城的。進了冥城,就不用再回去了,給我當個驅使還不錯。”
霎時,一旁的傀魅人都尖笑了起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角休這才明白,原來,傀魅人肯帶他和莫暄翮來冥城,是因為這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珍寶和美人,檮杌要;他的身家性命,檮杌也要。此刻的真相,與當初料想到的有去無回,完全是兩碼事。
此刻的處境,角休深知以自己的微末之力,要與檮杌相鬥,完全是自不量力,但好歹有莫暄翮在,他轉而鎮定了一些,便大聲對檮杌道:“好你個檮杌,就算我要留下來給你當個驅使,也得你讓我見見夫人和妹妹,否則,休想!”
檮杌晃了晃身子,揚了揚尾巴,口中怒道:“我可是從來不跟人講道理的,既然你想死,那我可就不留你了。等收拾了你,再好好享用這美人!”說完直接就朝角休撲過來,張開獠牙就要咬它。
情急之中,莫暄翮直接扯住角休就一下避了過去,朝檮杌笑道:“醜家夥,你今天若是不交出角休的夫人和妹妹,我今天可就要陪你玩到底。”
這一激之下,直接讓毫毛一尺、尾長八尺的檮杌更加憤怒了,它繼續發動起攻擊,四周又是傀魅人逼近,為護住角休,莫暄翮隻好發力,拽住角休直接飛升到高台上,檮杌卻也很快地竄了上來。
朝後一看,高台再往上是迂回的通道,想是可以通道石塔頂端去,不過兩邊依舊是蜂擁而來的傀魅人,檮杌又逼到了眼前。
正想抽出玄素冰清劍與檮杌正麵交鋒,卻一時忘記了扮敬獻的美人將劍交給了董嗣欽,莫暄翮準備再施定術定住那些傀魅人再對付檮杌,卻不意劍光一閃之間,傀魅人已倒下一片。
趙楠燭手執誅光劍擋在了他們身前,與檮杌對峙開來。董嗣欽將玄素冰清劍扔給莫暄翮,一邊與身後的傀魅人打鬥了起來,連讙讙也從他左肩上跳下來,竄到傀魅人身上一口一個咬,驚得傀魅人尖叫一片。
與此同時,董嗣欽則帶著角休從身後的迂回通道往石塔上去。傀魅人數量眾多,也會點法術,但大多法術都較為低級,在莫暄翮和董嗣欽麵前,戰鬥力自然不言而喻。傀魅人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也沒做過什麽好事,兩人一致決定殺為上策。
大殿之中,趙楠燭正與檮杌惡鬥起來。發起狂來的檮杌也絲毫不懼怕趙楠燭,長尾幾次卷住誅光劍想要拖過去,僵持之下最後都被趙楠燭抵住了。趙楠燭一人對付檮杌並無多大擔心,莫暄翮解決掉視野中所有的傀魅人之後,也往高台之上走,順著曲折的石廊,他們轉了好幾層,到達了石塔頂端,從拱形的門出去,便是環繞的石台。董嗣欽和角休正在那。
這裏地勢很高,視線也一下開闊了起來。沒錯,莫暄翮此刻終於看清,確實是一尊凶神的石像。而他們所處的石塔,位於凶神雙手托起的部分,曲折盤旋,一級一級的往上,數了下,足有七級,每一級都有三座大小不一的石塔。石塔正聳立於非常險峻的山崖之上,山崖頂端較為平坦和開闊,有一個長寬數十丈的廣場。除了這座主塔,旁邊兩側還各有一座副塔,副塔隻有三層,而主塔有七層。緊挨崖壁處,竟還聳立著一座高度快接近他們所在的石塔的石柱。
石柱對麵,清晰可見凶神石像的上半身,脖頸下的衣衫之貌栩栩如生,大嘴呈一定弧度張開,滿口皆是尖牙利齒。鼻梁下挫,眼神凶惡,白眉皺起,額頭上青筋暴突,冠蓋之上,中央更聳立著一座宮殿,兩側是尖峰相傍。
整座凶神石像高達上千丈,坐落在幽深的青冥峽穀之中,背後倚靠著高崖,在高崖之下、石像身後的山脊上,有數座造型各異的石塔,高低錯落,之間有索橋相連,一直通到石像。石像雙手托起他們所處的高立盤旋崖塔,在右臂的左右兩側,竟還各有一雙手,碩大的手掌向兩邊伸出,各自握住一個石塔。
在雙手相托的身體正前方,是寬達幾十張丈的棧橋,高低傾斜,平緩處有石塔佇立。再往前,棧橋連通一處小山峰,莫暄翮可以看到山頂下麵的山體被打穿,內有一個很大的洞口,她立馬毫不猶豫地飛到此山峰頂部的石塔之上。俯身下探,這座山峰的頂部不太平整,兩座石塔一主一副緊挨著,四周圍著一圈石牆。山峰另一側,同樣有一個大的洞口,棧橋往前繼續延伸,從一座山峰到另一座山峰。
凶神石像的腹部以下,就是整塊山體,沒有雕刻出腿部了。雙手相托的下麵,也有各種石塔,有傾斜的棧橋與上麵相連。在腹部處,有一扇很大的石門,上有骷髏像。此刻石門緊閉,想必裏麵應是通往石像體內,也就是山體深處。
放眼望去,都是一片青冥之色,相比之前在石塔頂部的石室中醒來時透過窗口所看到的,此番莫暄翮看得更真切,視野更開闊許多。山巒深穀中,全是不可思議的石塔建築,不計其數。這凶神石像,應當是檮杌的老巢所在。所看到的,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石塔內的大殿之中,趙楠燭和檮杌還在惡鬥,她不敢多做停留,趕緊回到了石塔之頂,董嗣欽和角休還在原地。她問道:“扶侖呢?”
董嗣欽道:“我們已經找到了角大哥的夫人和妹妹被關押之處,就在石像頭頂的主塔中,扶侖在裏麵保護他們。那裏的傀魅人,已經被我們全部清除掉了。”
略微思索了下,莫暄翮道:“那這樣,我帶角大哥去主塔中與扶侖他們匯合,你留在這裏接應南燭。對付檮杌,南燭應該是手到擒來,可是這些傀魅人作惡多端,屬於妖邪之類,一直受檮杌控製,留不得。我們終是要全部消滅他們,使之再不禍害世人。”
董嗣欽朝她點點頭,見角休滿臉激動的神情,口中連連道:“太好了,太好了,她們還活著。”
可莫暄翮沒等他繼續激動,就拽住他的衣角,提著他直接飛到了石像頭頂,往尖峰裹挾的宮殿內走,打開大門,裏麵是很寬敞明亮大廳,空無一人。莫暄翮開始叫扶侖的名字,連著叫了幾聲,正欲帶著角休往裏麵的石室走,卻見從裏麵走出了扶侖和一高一矮兩個女子,雖無十分姿色,但也秀色可人。
一見到兩個女子,角休立馬撲了上去,嚎道:“夫人,小妹”,三人抱在了一起。親人生死重逢,難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互訴衷腸。
莫暄翮隻好和扶侖站在一旁,待他們叨叨了一會兒,才打斷三人,道:“好了,有什麽話都等平安離開這裏再說,我們還有正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