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桐柏山附近的各類精怪都給拘了起來後,依舊是風雷齊作,木石俱鳴,沒有任何作用。那些精怪基本不會人言,抓起來想盡辦法也從它們那裏問不出什麽來,眼看治水工作無法進行,莫暄翮隻得跟姒文命建議,“我估摸著是個很厲害的妖物,抓這些小妖小精的,用處也不大,不如先把它們都放了,找此地山神來問問,看是什麽個情況。”
姒文命覺得有理,便用咒術使軒轅劍,召出山神。這一下,把桐柏山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山神,都給召喚來了。
山神都是些低階的神祗,見到姒文命、伯益、後稷三個出身顯赫的重臣,又見到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四位神宿,以及青丘、夔族之後嬴夔,簡直嚇得心驚膽戰,連連埋頭叩首。
威嚴的姒文命麵前,四位山神一一報上了名來,“小神柱由、暗池、決業、孤毫,各司桐柏山一方土地,參見四位大人,參見四位將軍!”
“你們可知罪!”姒文命聲色俱厲,連伯益等人都很少有見到他如此嚴厲的時候,不免都心中一驚,轉念也隻能想想他的那根弦崩得太緊了。這一下令四個山神更是渾身發抖,再度叩首請罪,“小神委實不知犯下何罪,請大人明示!”
姒文命憋著口氣,繞著埋下頭戰戰兢兢的四個山神繞了一圈,才停下來,仿佛在極力平複自己的心緒,問道:“這桐柏山一帶,到處都是惡行惡相,明顯是有妖物作祟,把山上的妖魔精怪都給抓來,卻還是沒有找到正主。你們作為山神,定知實情,怎不及時來稟報?”
其中一個叫暗池的山神向姒文命稟道:“司空大人有所不知,不是我們不想稟報,而是我們都是些小神,法力低微,向所棲身的山神廟也都早已被霸占,無所容身,還常被抓去給大王做苦力,可憐我們這幾把老骨頭,真的是度日如年。大王法力無邊,沒誰奈何得了,天庭也不管我們,我們都是被拘禁起來的,要不是大人您使出軒轅劍召喚我們,我們還脫不得身!”
暗池言罷又是一叩首,不過姒文命一聽之下更是憤怒了,“你口口聲聲大王大王的,什麽大王,給我說清楚!”
“稟大人,在淮水和渦水之間的水底,住著一個叫無支祁的水怪,這怪物十分地神通廣大,對敵經驗豐富,其他的我不敢講,單將淮水和渦水兩大水係,沒有精怪能打得過它,全部都被他收服了,我們都叫它大王。”
剛說完,柱由又上前補充,“可千萬別小看了這無支祁,它長得很像猿猴,力氣能夠大過九頭大象,能輕便快速地搏擊、跳躍、奔跑,還能口吐人言,江淮各處水域深淺與地勢的高低遠近都能輕鬆分辨,這都不算,更重要的是,它有著火眼金睛,燒不死劈不動砍不斷戳不爛,還能千變萬化,能知千年之內的事,別說是人間的妖魔,就連天上的神仙,那也都,都沒法製服它。”
此話可是更惹惱了姒文命,“果真有這麽大的本事?莫不是你們包庇那妖物,故意說得那麽厲害!難道你們不知道四位將軍在此嗎?”
見提到他們,莫暄翮與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反而都沒人做聲,他們知道無支祁是堯舜禹時代最神通廣大的奇妖,山神們所說之詞也沒有誇大,最終還是要靠庚辰應龍降服。那他們四人呢,應該怎麽發揮作用,是協助呢,還是想辦法就先降服了,但降服無支祁可是應龍的一大功績,這可與當初斬除四“凶獸”、流放“四凶”可歸為舜帝的政績不同,他們不能去改變曆史。
那,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好思考一下了。於是,莫暄翮也沒有露出驕縱之氣,反而平靜地對姒文命道:“它們將無支祁描述得如此厲害,我們也尚未見過,不知道對方虛實,暫時不敢妄下斷論,司空大人您先消消氣,咱把情況了解清楚了,再看看怎麽想辦法對付無支祁。”
“是的,暄翮說得有道理”,趙楠燭和董肆欽也附和道。
知道自己有些過於苛責,姒文命盡力讓自己的心氣緩了緩,問山神道,“那你們知道無支祁是什麽來曆嗎?”
孤毫回答:“無支祁具體怎麽來的,天上地下沒人清楚,隻知道他是天生神猴,最初出現在桐柏山上的花果山水簾洞,後來娶了淮水水君之女鬱紋龍女為妻,還剩下三個兒子無由來、無憂去、無人敵,也都是神通廣大的魔頭,手下嘍囉有十幾萬之眾。”
決業也跟著道,“沒錯,無支祁將原來的淮水水君和渦水水君都給招納到麾下,在淮水之底重新修建有華麗宏大的龍宮,不僅是淮水和渦水,就連黃河等其他水係,都有它的勢力。它雖是精怪,但卻極為自命不凡,以妖仙自居,淮渦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部都聽它使喚,多少年來一直是這裏的土霸主,就連天庭都管束不住,也據說沒幾個神仙鬥得過它。現在你們看到的狂風霹靂,實則就是它在淮水裏作怪。”
“真是豈有此理,這也太無法無天了,若無支祁不除,淮渦水患如何治理?”姒文命越說越氣憤,一邊也憂心忡忡,但他到底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轉念一想又心寬了下來。他的目光在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嬴夔五人逡巡了一番,到底還是有把握的,有他們在,這天下還有何妖魔鬼怪可懼呢?
就在這時,四個山神又再度齊齊叩拜了起來,“司空大人與諸位大人、將軍明鑒,我等所言句句屬實,淮渦苦無支祁久矣。我等小神神力低微,內外無援,受無支祁奴役,每年還要定期納貢,也隻能敢怒不敢言,日子惟艱,既將司空大人盼來,這真是讓我們看到了希望。請司空大人一定要為民做主,鏟除水怪無支祁,讓老百姓過上安生日子!”
見四個山神態度恭謹,話語誠摯,姒文命便擺擺手讓他們起來,“你們既已被我召來,那就不必再回去了,暫且留在我們身邊,有什麽不清楚的也好問你們。”四個山神連連稱是。
姒文命招呼眾人先找地方坐下來,準備詳細商議,卻見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肆欽的胸口處均發出了閃爍不停的紅黃色相間的光芒,感到十分驚異。莫暄翮四人也早已感覺到了,他們立即從懷中取出各自的伏象聖杯,看著聖杯的紅黃色光芒從強到弱,閃得灼人又耀眼,像是在示警,眼看光亮越來越弱,令四人的心都不盡揪了起來。
“看來帝君有大難!”
莫暄翮是舜帝後裔,她的感覺最為靈敏,心裏不由得揪了起來。除了嬴夔外,姒文命、伯益、後稷三人均不知道這伏象聖杯的存在和作用,莫暄翮便解釋了一番,“這是伏象聖杯,是當初和帝君在河濱製陶時所製,用了我們五人的靈力和心頭血,主要是用於彼此分散時尋找對方而聯絡,還有就是如若其中一人有危險,會用於示警。這紅黃相間的光芒,是重明鳥的顏色,也是代表帝君的顏色。看這光芒變得如此微弱,那意味著帝君遭到了大的劫難,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她剛說完,一直在仔細觀察伏象聖杯的董肆欽接著道,“伏象聖杯是有靈性之物,從來不出差錯。隻是這示警很奇怪,光芒一開始偏向西方,後又偏向南方,再是北方、東方,現在完全飄搖不定,說明帝君可能行蹤已經成迷。他一向出行有皋陶大人隨行,以他的法力這麽多年出巡也沒遇到過什麽大的問題,這次為何會如此示警?究竟遇到了什麽危險?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那我們眼下怎麽辦?”事關舜帝,莫暄翮不由得關心則亂,她也知道一行人剛來桐柏山,也是大的難題擱在眼前,正是姒文命極其需要他們的時候。
姒文命陡聞舜帝陷危,也是莫名驚詫,作為臣子,舜帝安危關係天下興亡,又怎能不關切,就連澄清淮渦水患,與舜帝安危相比,都隻能排在第二。況且尚未開始準備著手應對桐柏山的水怪無支祁之患,無法急在一時,需從長計議,如今隻能做一些取舍了。
他看著莫暄翮四人,四人的臉上都明顯掛著心憂的神色,知道雖然他們是來協助治水的,但作為玄天大將,他們的第一要務,還是保護舜帝的安危。若舜帝有任何閃失,誰都難辭其咎。
想來想去,還是南燭開了口,“文命,我看要不這樣,先讓暄翮和肆欽兩人去尋找帝君的下落,若是能及時找到帝君,確保安然無恙,就早日趕回來。若是真遇到大的麻煩,我和扶侖就也需要趕去。有的事,需得我四人協力,也還請司空大人見諒。夔兄弟留下來,以你的法力,這裏也很需得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