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四人先恭恭敬敬地雙膝跪地,向著麵前的雷首山拜了三拜,這才四方站立,屏氣凝神,施法將紅寶石吸附於中空,卻見那紅色寶石竟然慢慢變大並直立起來,邊沿是紅色的光暈,而內裏有模糊變得透明,到最後澄澈得如同鏡麵,像極了一麵紅色邊框的鏡子。

它突地立在了前麵三丈遠處的地麵,直直地立著,“趕快進去”,莫暄翮見勢大叫了一聲,立馬執劍飛入了鏡像裏,趙楠燭、扶侖、董嗣欽也一一跟著進入。等四人進去後,不一會兒鏡像便消失得毫無影蹤,而此時四人的眼前已渾然不見了雷首山四圍漫天包裹的雲霧,而是仿佛到了一個洞天福地的所在。

置身山間,空氣分外清新怡人,處處是繁華盛開,花香鳥語,各種從未見過的花草樹木漫山遍野,奇珍異果俯拾可見,紅色、黃色、藍色、綠色、青色、紫色、橙色,濃的,淡的,深的淺的,五彩繽紛,不一而足。極目遠望,一座又一座高聳的山巒綿延起伏,看不到盡頭。

看到周遭完全不同於凡間的景致,董嗣欽張大了嘴巴,見到這個哇一下,見到那個再哇一下,尖叫連連。不過,即便再好看的花草樹果,他都還是隻小心翼翼地站在跟前看看、聞聞,不敢伸出手去觸碰。過得一會兒,他停下來,麵色仍帶猶疑地看看莫暄翮三人,問道:“我們真是進到雷首山了?”

正站在一株奇花旁的趙楠燭微微而動,說道:“應該說是,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此話一出,董嗣欽一副茫然看著他。

趙楠燭看向扶侖,負手站立四周看看的扶侖,頓了頓,平靜地說:“曾經沒有人能準確說出雷首山的真麵目。有可能這地兒美妙如仙境,也可能險惡非常。行一程,觀一程,如此。”

董嗣欽繼續偏歪者腦袋東瞅瞅西瞅瞅,“暄翮又哪兒去了?”

“甭管他,你知道她一向都是來無蹤去無影,跑得比我們三個大男人都快。”趙楠燭回答道。董嗣欽隻好聳聳肩,“輕功好的人就是任性,怪不得我怎麽追也追不著他。”一句話說得趙楠燭和扶侖都笑起來。

“找我呢?”一個骨碌間,莫暄翮不知不覺站在董嗣欽身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嚇得他一抖,立馬蹦跳開來,“莫女俠,你別嚇人好不好。”

莫暄翮站到三人麵前,顯得十分冷靜,言道:“我剛才借助法力在半空轉了一圈,卻抓不到頭緒。這雷首山從外麵看是雲遮霧罩,猶如在另一個世界。但身在其內,看到的卻是世間沒有的珍奇,它的幅域說不清楚有多大,千峰萬嶺,不知道要尋母親應該從何處去找,更不容易找到通過藏龍澗的道路。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根本搞不明白所謂鬼攀岩和藏龍澗意味著什麽,母親又能在何處。”

“暄翮、南燭、大蝦,我倒有一點想法”,扶侖不緊不慢地接住繼續說,“華胥大神本是東夷華胥之洲上走出的氏族首領,生下天帝伏羲、女媧娘娘,被尊稱為母神。這雷首山是華胥母神與雷龍的立命之處。不過傳說華胥母神、伏羲和黃帝諸位天帝、女媧娘娘他們都是居於天庭,而諸神來往天庭與人間是通過攀登昆侖山頂的聖樹建木。建木通天,高數百仞,其葉青,莖紫,華黑,實黃,上有靈異萬端的飛禽、走獸、懸龍、神鈴,九天鯤鵬便是棲息在樹頂之上。

我在想,假如這建木世間隻有昆侖山那一株,會不會華胥大人時而會從建木下凡回到雷首山來和雷龍小住一段日子。又或者,這建木會不會世上不止一株,不過這也未嚐可知。暄翮,華胥母神曾召喚於你,而你的夢境向來都有隱喻意義,想必咱們到此神山不會空手而歸。依我看,而今咱們因緣進入了這雷首山,雖然不知該往何方前行,但是暄翮,不如你帶路,跟著心的方向走,也許無路便成右路呢。”

莫暄翮與趙楠燭、董嗣欽皆點點頭:“那倒也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就這樣,莫暄翮在前帶路,靠感覺摸索著向東前行,趙楠燭、扶侖、董嗣欽緊隨身旁,翻越一個又一個峻嶺、險峰、峽穀、叢林,還有片片飛瀑,彎彎溪流,處處明媚如初陽,看不盡的稀奇生靈,道不盡的奇妙感受。不久後,他們發現一處地方與另一處地方的景致渾然不同,並且連主居的獸類也不同。

“你們看,那竟是夔!”到得一個狀如湧流波濤的山峰上,趙楠燭看到好些隻形似無角的昏黑色巨型獨腳牛,便瞬時脫口而出,之前在南越時喜歡與高人閑談的話曾聽描述過夔的形象。莫暄翮和扶侖也很驚詫,而董嗣欽看到那麽大隻獨腳的怪牛,差點沒瞪大了眼珠覺得甚是稀奇。

趙楠燭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我看見到神獸,要不咱還是拜上一拜,以示禮敬吧。”董嗣欽猛然一聽,立馬跳了三尺高,“不會吧,你讓我拜那麽大一隻獨腿的怪牛?要拜你拜,那麽多怪牛,看你何時拜得完!”莫暄翮噗呲輕笑了出來,扶侖卻站著不動。

此話一出,沒成想那麽多隻夔居然齊齊朝著四人看,巨口張開,長尾上卷,放出刺眼的光芒,逼得人睜不開眼睛,同時發出雷鳴般的嘶叫聲。“趕緊禮拜!”莫暄翮反應道,心裏暗怪董嗣欽魯莽,神獸都是靈性非凡的,怎得隨意口出不敬之言。四人朝著夔群恭敬地行了行禮表示友好,可能那些夔也知道四人的特殊來曆,便也不再有動作,繼續自得其樂去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其他不同山頭上見到鳳凰、白澤、麒麟、獬豸、犼、重明鳥、畢方、腓腓、諸犍、慶忌等上古神獸,雖然大多數之前從未曾見過,但卻有過聽聞,沒想今日得見讓他們著實大開眼界。更令他們驚異的是,那些神獸看到他們也依舊自悠哉,一副你不犯我我也不會犯你的模樣。

就這樣走著走著,渾然忘卻了時日,四人也並不覺困乏,所有奇異之景他們都保持敬畏,不亂竄亂動,謹防惹出什麽亂子,褻瀆神明。也不知走到了哪裏,其實在山中他們已分不太清東南西北,隻能說感覺是在朝東走而已。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終於覺得有些渴,取出水袋補給了些水,頓覺沁人心脾,隻是要怎麽樣才能到達藏龍澗,還真是覺得迷糊。

“按咱們現在的想法,是直接去尋找藏龍澗所在位置,而既然好不容易進入這雷首山中,為何不探尋一下它的主峰呢?一路走來,我怕從這裏會有通往天庭之路。”趙楠燭尋思著說道。

莫暄翮停下腳步,“方才扶侖不是說了,讓我跟著自己的心走,也許我心裏一直念著藏龍澗,所以就感覺在帶著大夥兒往東。探尋主峰之事,不急,我想前行之路定會有什麽很多意想不到在等著我們……”

“山脈的主峰必然是最巍峨高聳之峰,可是咱們目前所及之處還不曾見到哪座峰像。假如華胥母神住在那,又或者主峰會有建木的存在,可就不是那麽容易得見天顏的了。我也覺暄翮所言有理,不用急,該來的總會來,不會來的也無須刻意強求”,扶侖也說道。

這會兒董嗣欽倒是顯得很安靜,或許是被種種奇異給吸引住了,恍然身不知何處。此時他們從一條陡坡往下,羊腸小道彎彎扭扭在山間畫著曲線,莫暄翮在最前麵走著,身旁的綠葉上都沾滿了清新的露珠,紅的紫的花朵嬌豔盛開,心情好不舒爽。她哼著歌兒,健步如飛,坡下卻起著繚繞的雲霧,讓人看不清前路,正待拐彎時,突如其來地,她腳下一滑,“啊……”地一聲,身子傾斜就無法控製地朝下麵雲霧中落了下去。

見莫暄翮落進了底下雲霧之中,扶侖想都不想就伸手想要往下抓住她,由於他動作很快,在跌進雲霧中時抱住了莫暄翮的身體,兩人就不由自主地在樹叢中隨勢翻滾,還好沒有什麽尖銳之物,隻是有些微擦傷。漸漸地,終於在一片竹林中停了下來,此刻兩人身體仍舊緊緊貼在一起,四目相對間,感覺彼此的眼神都有著說不清的曖昧情愫,而兩顆心正劇烈地跳動,莫名有種燥熱感和難耐的欲動。

正要難以自控地吻上彼此的唇,扶侖猛地將莫暄翮推開一邊,自己把身子轉到另一邊,閉上眼,深呼吸,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身心和情緒。而由於翻滾造成的震**,莫暄翮也感覺到四肢酸痛、虎口發麻,隻能安靜地呆著,但對於剛才的情景卻又忍不住在腦海裏回想,耳根竟發起燒來。

過得一會兒,待彼此情緒都平複一些了,扶侖才起身來,靠近莫暄翮,低聲卻不敢直視地說:“暄翮,怎麽樣,讓我看看哪裏傷著了?”

本是直爽心性的莫暄翮反倒不以為意,隻是歎扶侖明明喜歡卻又極力克製自己,偏偏不肯將心意直接表達出來,又叫她如何開得口。也許正是因為扶侖內斂隱忍不敢表達的性格,讓他在感情麵前畏首畏尾,終究是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