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暄翮坐了起來,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朝扶侖帶著微笑地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擦破了點皮”。
“哎呀,你看,你左臂都流血了!”莫暄翮心疼地看著扶侖滲血的左肘,趕緊運氣用法力為其止血,原來她自己沒怎麽傷著,倒是扶侖為保護他身上多處擦傷不說,左肘還被刮傷出血了。
待得血止住後,兩人坐下來稍作歇息,“謝謝你,扶侖”,莫暄翮努力很平靜地對扶侖說出了這幾個字。扶侖把目光投到別處,略帶苦澀地笑笑,“你真是見外!”一個太過內斂,一個又剛硬過度,偏的是為男至陰,為女至陽,這般的錯雜如何能解?
休息片刻,莫暄翮和扶侖立馬站起來,才仔細看清楚他們是身在一片綠竹中,竹木密密參天,四處雲霧縈繞,在林間走動均找不到出口,唯有一個方位看起來竹子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天然拱門形狀,他們像是被罩在裏麵。“咱們還是趕緊找到南燭和大蝦,出那拱門看看!”莫暄翮與扶侖互相示意,便一起準備從拱門出去。
然而,雙腳正要往前踏,兩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彈了回來,不及防地往後跌,好在功力深厚,也才好不容易站穩。看來這拱門也是一個結界,兩人心裏想,遂抽出玄素冰清劍和涔風劍,雙劍合璧,破開了結界走出來。一出來,頓覺明麗起來,潺潺的溪流從眼前淌過,條條小魚在水中暢快遊弋。兩人忍不住蹲下身捧起溪水好好地洗了把臉,再繼續往前走。
溪流對麵是一個山坳的巨大豁口,豁口處的岩石形狀有著難以描述的奇特,兩側卻是壁立千仞,兩人都思量:想必那豁口內又是一番想象不到的去處。
也不知這是哪兒,當下還是找到趙楠燭和董嗣欽要緊,商量之下,扶侖留在豁口處等,而莫暄翮則淩飛到空中,一邊穿梭一邊用傳音之術尋找趙楠燭兩人。
話說扶侖隨著莫暄翮滾下霧坡之後,董嗣欽甚是懊惱自己反應慢了點,被扶侖給搶了去,可這下也無法,隻能和趙楠燭加緊往坡下尋找。雖然跌跌撞撞地自己開辟出一條小道下得坡來,但是由於濃霧遮罩,兩人辨不清方向,始終在綠竹林外側打轉,越是急越感覺不對勁,趙楠燭對董嗣欽說道:“大蝦,我看好像沒太對,這樣子,我們不要走得太遠,就在這附近再看看,實在不行就原地不動,等著他們來找我們好了,免得到時惹出更多的麻煩。”
董嗣欽點點頭,突然腦袋一拍:“對了,咱不是每人有一個伏象聖杯嗎,用它來感應如何?”這一說趙楠燭也還差點忘了這麽重要的媒介,立馬伸手攬了攬董嗣欽,“好樣的,大蝦!”
於是他倆就找到一塊看起來稍微平整一些的石台靜坐下來,運功向伏象杯注入能量,由於每人持的伏象杯中都同時有五人的靈力,隻要用意念定住呼喚要尋找的人,對方所在什麽方位就會在伏象杯相應的位置閃光,如此方可感受到。其實雙方彼此隻隔了一個山穀,而那山穀便是一個綠竹林形成的封閉結界,隻是趙楠燭和董嗣欽沒有跨得過來而已。
結界阻得了人,但阻不了聲音的穿透,莫暄翮懷中的伏象杯隱隱震動,發出強光,飛上不遠處山峰借力觀察地勢,終於有些明白可能趙楠燭和董嗣欽還在坡下附近找他們,看到的隻是一團雲霧,根本進入不了綠竹林地帶,更別提發現這個天然屏障。
莫暄翮抽出玄素冰清劍,手捧伏象杯,一腳踏上去禦起劍來,這樣就可以直接憑靈劍和伏象杯之力穿越綠竹林,不久後在趙楠燭和董嗣欽身前停了下來。一見到莫暄翮,趙楠燭和董嗣欽如釋重負,“終於等到你了,扶侖呢?”
“他在那邊等我們,阻隔我們的是一個綠竹林形成的雲霧結界,要不是我和扶侖掉了進去也發現不了。這個方位也好像沒有入口,我看隻能冒冒險,禦劍過去,不過我的玄素冰清劍隻能帶我一個人,南燭哥哥可用他的誅光劍,大蝦你的兵器是翎飛梭,不知道你功力上是否可以?”莫暄翮說道。她和趙楠燭都知道董嗣欽法力差一點,隻能試試了。
誰知董嗣欽一下嘴巴翹起來,輕哼一聲:“雖然難得的英雄救美機會被扶侖給搶了去了,但是嘛,雖然我沒劍可禦,但是我踏飛梭還是有一手的,以前一直沒機會展示一番,今兒個可是得露露的,免得給人小瞧了去。以前我在漓江可是時而踏我這梭出入各個峰頭,當然,這多虧了金閭蛇神的指點!”
這一說趙楠燭和莫暄翮抿嘴笑了,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眼神。就這樣,三人便過綠竹林、經溪流到了山坳的豁口前,扶侖正等在那裏。不過,扶侖看起來神情有些沮喪。
“怎麽了,扶侖,你這樣子,愁眉苦臉的?”董嗣欽問,莫暄翮和趙楠燭也有點納悶。
扶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大家都平安就好!”
這副情狀惹得趙楠燭拍拍扶侖,“我說老兄見到我們不表示一下小別重逢的喜悅,反而有點強裝笑容強打精神,不會是什麽鬼見愁的事吧?”
在朝豁口內張望的莫暄翮一下驚得有點呆了,“鬼攀岩!”
“啊……”董嗣欽唬出聲來,趙楠燭也貌似反應過來“真有鬼攀岩這麽個地方,而且是在這裏!”
原來他們都一瞬間看到了山坳豁口兩邊石壁上的字“絕域鬼攀岩,無人有命還”隻是那十個字如同閃電一樣一閃就不見了,仿佛在警示著他們:此路不可走。豁口外是清澈無比的溪流,而豁口中央是一塊形如鋸齒的大石,生生將水流阻隔在外,兩側峭壁嶙峋,四人站在大石上,望著對岸被雲霧包裹的綠竹林,落日在溪中洗個黃昏澡,好歸山沉沉睡去。
再向豁口內看去,幾人才真正感覺到莫名的寒意。“你們難道不曾察覺到一絲奇怪?”董嗣欽也朝內探頭,又渾身打了顫縮回來。
莫暄翮回道:“是呢。咱進入山裏,仿佛一直都是過的白天,但其實不然,我們應該已經不知度過了多少天,可是又無法算清時日。這山中到處都是珍奇異獸,皆非凡間所容易得見,但我們卻不曾見到過一個人或者神仙,你們說怪也不怪?”
“而且,你們看天邊的太陽,快要下山了,這還是我們進山以來第一次見到日落不是?”董嗣欽也回過神來。
趙楠燭和扶侖也都默默點頭,“難道這其中有什麽我們不得知的非常之秘?”
“我現在也還沒有想得明白,不過這一路我憑著自己的直覺往前走,一直到這裏,終於也恍然,原來一切真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其實,我在夢中夢到的鬼攀岩看起來像是一個很恐怖的所在,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如同人界與鬼界的交界地一般,沒想到,它也同樣在我們麵前出現了,其中玄妙倒是不得不相信。”莫暄翮皺著眉頭,眼中在苦苦探尋著什麽。
扶侖沒有做聲,而趙楠燭再次點點頭說:“會不會是我們其實一直處在被觀察中,因為知道我們會來,所以一切相關的都避開了,讓我們看不見?”
莫暄翮上唇緊緊咬著下唇,吸了口氣,“完全有可能。既然到鬼攀岩了,縱是鬼門關,咱也闖定了!”其實,他們四人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在雷首山行走了整整七天,山內真氣充足,四人到此受到仙靈精氣滋養,不但對功力增長大有助益,而且也在一步步靠近天機的揭示中。隻是,當下擺在眼前的是一個難題。
那條溪流正是雷首山東側界域,過了溪流,站在豁口處,他們終於感受到了天黑的即將降臨。一路走來感覺陽氣充沛,分外明媚,而到了這裏,黃昏日分,天暗沉下來,分明絲絲帶著涼意的氣息襲人,不是從眼前的溪流,而是從背後的豁口傳出。
四人轉過身,麵向豁口,互相看了看,突然間,扶侖像想到什麽,說道:“我們每人身上都有一隻靈物伏象杯,應該可以一定程度上護咱們周全。還有暄翮,你是至剛純陽之身,妖魅邪物當會有些避懼,可能還是需要你在前開路了。”
“這還用說,不過扶侖,我倒是有些擔心你,你雖然功力高強,但卻是至陰至身,南燭哥哥,你要多和扶侖有個照應。”莫暄翮也回道。
趙楠燭點點頭,“無論發生什麽危險狀況,我們四人要緊緊跟在一塊兒,千萬出不得岔子。暄翮打前站,大蝦和扶侖走中間,我殿後。”
董嗣欽也鼓足了勁,但還是故意找趣,“你看看我們三大男人多慫,向來都是跟在女俠後麵,這厲害的女子可就是能頂大半邊烏雲呢!”
他猛然冒出這句話,扶侖沉默不語,趙楠燭暗笑了一聲,“大蝦你這會兒還能有心情開玩笑,虧得有你,我們才不至於寂寞”。
莫暄翮倒也半開玩笑地說:“大蝦,要不你走最前麵?”
董嗣欽還是立馬後退,一番示弱的樣子,“別,女俠麵前可不敢托大,能當個跟班也是幸福的。咱怕什麽,就要天黑了與這鬼攀岩玩玩。”
“這大蝦,好了,我們正式行進”,四人每人手中持一火把,莫暄翮走在最前,走進了黑漆陰森的豁口內,當行在最後麵的趙楠燭也跨進來,巨大的豁口突然從兩邊生出兩扇石門迅速闔上,發出“梆梆梆”的轟響,把四人關在了豁口內,四人回看一眼,心中都猶如被重拳敲擊,暗暗驚悸:這下連退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