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侖和趙楠燭走到他跟前,看到嬴夔專注的樣子,趙楠燭不禁開口問他道:“夔兄,你打算將這石磬隨著帶著嗎?”

嬴夔沒有抬頭,隻答道:“是的,還有古琴,隻是石磬有點重,倒是麻煩了些。”

“這個不妨事,我們可以幫你。”趙楠燭雙手抄懷地答道。

扶侖知道趙楠燭的用意,但還是故意逗笑:“南燭,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勇猛的大蝦幫著背這石磬?”

趙楠燭搖頭,手指朝一邊的千年古琴一點,熒光一閃中古琴被縮成可以放在手掌中的小物件,他再朝石磬一點,石磬也成為了掌中之物,“夔兄,這下你攜帶起來可要方便得多,我再教你個口訣,你什麽時候想取出來還為原狀都可。”

見此,嬴夔高興萬分,忙謝過趙楠燭:“南燭如此法術,實在大開眼界,在此謝過了!”

“不過雕蟲小技而已,夔兄無須放心上。”趙楠燭伸伸懶腰,再次看看這幽奇的朝陽穀,不知下次來會是在什麽時候。

此時天色已大亮,董嗣欽也打點一番走到亭台上,“我都收拾好了,你們呢?”見嬴夔、趙楠燭、扶侖都準備妥當,唯獨不見莫暄翮,便疑惑地問大家:“莫女俠呢,怎麽還沒見到人?”

之前三人說說笑笑倒不以為意,這下見董嗣欽都出來了還沒見到莫暄翮,便才上了心,趙楠燭說道:“幸虧大蝦提醒,她不會想睡懶覺吧,走,我們瞧瞧她去!”說著便拉扶侖、董嗣欽和嬴夔去同在閣樓最上層的莫暄翮房間外敲門。

趙楠燭先是輕輕拍了拍房門,無人應門。莫暄翮的臥房靠著飛瀑崖上的碧池一方,與木橋旁的閣樓相對。

“女俠,你在房間裏嗎?”董嗣欽扯開大嗓門便喊了起來,又伴隨著大力拍擊房門。迷迷糊糊陷於沉睡中醒不來的莫暄翮這才於似夢似醒中慢慢睜開眼,盡管覺得眼皮有些止不住地往下闔,還是不能忽視敲門聲和叫喊聲,意念一閃,看了看窗外,頓時有些清醒過來:“遭了,我起晚了!”

她快速穿起衣服,來不及梳頭,便打開門,見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嬴夔全站在門外,知道自己未梳洗的樣子有點窘迫,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睡過頭了,你們一邊等等,我這就收拾收拾好出發!”趙楠燭、扶侖和董嗣欽可以不管,反正他們都習慣了她的樣子,但在嬴夔麵前,她還是要盡量溫柔點,有女人味點,不過沒想到今天一清早就犯了件囧事,讓四個大男人齊齊等她。

“真是的,想那麽多幹嘛,弄得今早起不來……”,她趕緊收拾好東西,著女裝,淡掃蛾眉,點啟朱唇,一副明麗模樣地出現在趙楠燭四人麵前,見到莫暄翮的女兒情態,嬴夔倒是眼前一亮,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眼光往別處挪。

董嗣欽拍了拍胸脯,道:“看,還是我這粗狂的、有男人味的爺們兒狠命地門口又呼又喊,才把莫女俠,不,把莫姑娘叫醒的,怎麽著,學著點,有時候像你們仨這樣溫潤的公子不一定頂用的。”

趙楠燭和扶侖無奈地笑笑,嬴夔並不介意,倒是莫暄翮自己很有些羞赧。還是扶侖詢問道:“暄翮,今早你可有點反常,是不是?”他知道莫暄翮當是思慮過多被夢境纏住而遲遲醒不來。

“還是你明白我”,莫暄翮心想,有時候夢境真的很玄妙,可是昨晚她夢見了什麽她卻不太想得起來,眼神一動,“有了!”

“什麽有了?”趙楠燭四人齊聲問道。

莫暄翮有些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在夢中夢見了一個絕貌傾城的白衣女子,她在一個山上,好像被一個英俊的男子傷害而傷心欲絕,悲憤地往天上飛去,那英俊男子想拉住她的長袖,卻再是拉不住,生生地失去了他。就這麽一個片段我能記住,其他的都很模糊。”

“絕色的仙女、英俊的男子,還是這麽淒美的難以挽回的愛情,嘖嘖,太神奇了,什麽時候我能出現在你的夢裏當一回男主角就好了,不過希望是美好的結局”,董嗣欽做出陶醉的表情,但隨即看到了趙楠燭疑惑的表情,便收住了口。

趙楠燭看著莫暄翮,說道:“你的夢境不定又有什麽啟示,這就出發了,期待又有什麽有意思的事發生。”扶侖臉上卻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

當然,嬴夔是有些迷惑的,因為他還不曾懂其中因由。莫暄翮此時倒一臉輕鬆起來,不再想什麽夢境不夢境,讓嬴夔在前麵帶路,趙楠燭、扶侖、董嗣欽隨著一起朝北飛去。莫暄翮走最後,飛上空時還饒未盡興地回頭再看向巨型仙子神像和穀中一切,冥冥中感覺到自己應該還會再來的。

出穀時,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合力為朝陽穀築起法界,他們從內心裏,也希望這穀一直都如這般寂靜,不被塵世所打擾。“前麵我們將要穿越的山巒,就是明星山。”

要到青丘國,必須要從朝陽穀往北,飛出方圓數百裏的莽莽群山。如今飛躍群山對莫暄翮四人來說不過易事,而嬴夔有母親九尾仙狐傳授的全部靈力和父親風夔的法術,尤其有九尾靈珠護體,法力也是不同凡響。這群山之中,住有什麽樣的種族,在飛過時,莫暄翮心裏倒是閃過念頭。

剛出群山,立於山頭,嬴夔便指著前方向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嗣欽說道:“你們看,這列山左右延伸,呈包圍之勢,以下麵奔湧蜿蜒的青丘河為界,前方起伏不斷的低矮一些的山丘,便是我青丘國的地盤,我曾多次站在這裏眺望母親的故國,但卻不敢踏進它一步。”

順著山頭往下,他們來到山前的一個崖口。之前他們飛臨群山上空,也可感覺到冬天腳步的臨近,山中景色不免有傾頹蕭瑟之感,然而到這崖口,便霎時感到氣溫要高一些,隱隱有春意襲來。崖口所在的數丈之地較為平坦,上有些灌木叢,還有紅花盛開,崖邊左右各有一排小木屋,一位鶴發銀絲的老婆婆坐在簡易的織布機前紡著紗,莫暄翮上前去,詢問老婆婆道:“婆婆,我想問問您,那對麵可是青丘之國?”

可是,老婆婆隻顧低頭紡著紗,完全不理莫暄翮,莫暄翮再重複問了兩遍,仍然沒有任何回音,弄得她隻好不再問,對趙楠燭四人撇撇嘴:“我看還是不管了,咱直接朝前走吧。”

他們走到崖前,見一條細長的數百丈木橋橫亙在前麵,通往對麵的山丘,而腳下,是一條依山環繞的河流,對岸山丘上盡是一片青色,其上聳立著一座尖峰,尖峰上可看到懸泉飛瀉而下,丘上丘下,都可見些許屋舍突出其間,可知丘中有一部落居住。

“對於普通居民來說,要橫跨這眼前的木橋,還真的有點危險”,董嗣欽看著,吐了吐舌頭。趙楠燭倒不以為意:“我想這裏的人肯定是非常習慣通過這座橋來來往往的”。

“不,青丘國人一般不與外界接觸的,所以,這木橋也許隻能算是他們與外界相連的其中一個通道而已”,嬴夔說。

正說著,一個骨瘦如柴、白發蒼蒼、長須垂麵的老者挑著一擔水,從坡下緩緩了上了來,他把水桶放在屋前,看著這來了五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在商量著要過對麵去,忙招手道:“年輕人哪,前麵別到對麵去,去不得呀!”

聽得老者在跟他們說話,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嬴夔轉過身來,“老伯,您剛才說讓我們別到對麵去,是為何呢?剛我們詢問紡紗的老奶奶,不過她未與我們搭話。”莫暄翮見老者有點氣喘籲籲,忙眼疾手快去端了一旁的藤凳來讓老者坐下。

老伯坐下來歇了歇,把莫暄翮五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我家老婆子是個聾子,耳朵聽不見,你們別見怪。看你們五個年輕人哪,怕也是不尋常的人,我這老漢活了這麽大把歲數還從未見到過。你們各個都長得俊得很,身上的味道不像是妖氣,而更像是仙氣!”

老者的話倒把董嗣欽逗樂了,忙笑著說:“你們瞧瞧,老伯是在誇我們呢。不過老伯,我們幾個倒也不過普通人而已,既不是妖,也不是仙。對麵是青丘國吧,怎麽去不得呢?”莫暄翮、趙楠燭、扶侖在一旁隱隱覺察出了那老伯和老婆婆不是等閑之輩。

“是的,過了那木橋,便是青丘國。正對麵的那座丘,叫做拾亡丘,住著的是拾亡族,你們看到的還好,房子都還在,看不出太大異樣來,可是哪,你們是看不到人的,因為除了死去的一些人,其餘被抓的被抓,逃匿的逃匿了。穿過拾亡丘,往那邊的成百上千座丘上一看,可是妖氣彌漫,黑雲當空,一點生氣都沒有。原來的那個豐饒宜人的青丘國早已不複存在了!”老者不緊不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