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暄翮和董嗣欽站在水流邊,也順道洗了把臉,溪水非常甘甜清澈,還可看到遊魚、卵石曆曆可數,忙又掬起幾捧水擦拭了下身上。
吃點幹糧繼續往山下走,就看到一條小道從旁邊穿過,原來這裏有好幾條岔路通往山頂。精神甚好的莫暄翮沿著小道,邊對跟在身後的董嗣欽說道:“這裏步步有景,要是有閑,於此攀山采幽,可也是一樁美事!”
“你呀,總是見什麽景致都來勁。”董嗣欽也腳步輕快,可就在此時,莫暄翮卻停下腳步,董嗣欽忙問發生了什麽事。
哪想莫暄翮往山下河邊一指,向董嗣欽道:“大蝦,你看水邊有個紅點!”說著便加快腳步,迅速地奔到了山腳下,兩人的動作極快,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紅點所在的河岸石階上。
這一下,正好看到原來是昨日碰到的紅衣女子,她正俯身在有很多卵石的岸邊淺灘戲水,聽得身後有動靜,見居然是莫暄翮和董嗣欽兩人,先是一驚,接著麵露喜色,對莫暄翮身邊的董嗣欽道:“原來是你!”可是她一個沒注意,腳下濕滑,就要摔倒在水裏。
見這情形,莫暄翮忙一個蜻蜓點水,扯住紅衣女子的衣衫就將她輕輕提起來救到了石階之上。一落下來,哪知紅衣女子並不領情,轉頭就惡狠狠盯著董嗣欽:“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你救我?”
董嗣欽麵無表情,連看她也不看。莫暄翮有些微的生氣,對那紅衣女子道:“我說你講不講理,我救你還不領情,早知就直接掉水裏淹死得了。”
說著就拂袖和董嗣欽往岸上道路而去,急得紅衣女子忙快步追去,可她的腳步哪有莫暄翮兩人輕盈,幾乎是大喘著氣,跟了好幾百步才跌跌撞撞地將莫暄翮和董嗣欽攔住了。其實那也是兩人故意地讓著她。
“你還要幹什麽?”莫暄翮不想跟她起爭執,想著還是避開得好。
可是紅衣女子卻扯開嗓子叫起來:“大哥,二哥,快出來抓賊呀!”她叫得很大聲,生怕引不來人似的。
莫暄翮直接怒了,生氣地道:“小姑娘,咱們無冤無仇,更何況,我們可救過你性命,何以要如此?”
不過紅衣女子卻不看她,直接盯著董嗣欽:“你旁邊那個凶巴巴的女人,是你什麽人?”
“她是我什麽人,你管得著麽?”董嗣欽很冰冷地道,一向愛逗笑的他從來沒如此厭惡過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莫暄翮心知這姑娘纏上董嗣欽了,有些無奈,道:“我是他什麽人這個輪不到你來問,我們連熟都不熟,還請你讓開,我們要趕路。”
可那紅衣女子還是伸開雙臂,不依不饒:“大哥哥,隻要她不是你老婆就好!”誰想董嗣欽反而笑了起來,做勢伸手在莫暄翮的肩上,說道:“我們就兩個人在一塊兒,你也看見的,沒有其他人,她不是我老婆難道還能是什麽人?”緊接著拉起莫暄翮的手繞過紅衣女子就往前跑。
剛沒跑幾步,昨天見到的兩個青年男子就帶著一二十個村民持著弓箭圍了過來,“哥哥們,快攔住他們!”紅衣女子也邊跑邊喊。
村民們將莫暄翮和董嗣欽圍在中間,拉著弓矢朝向他們,他們的額頭上也都有金色的太陽印記。而兩個青年男子一見是兩人,忙揮手讓放下箭,一人上前對莫暄翮和董嗣欽道:“原來是兩位救命恩人,我們還想著希望能再見到你們呢,真是太好了!”
“好什麽好,那紅衣小姑娘,哦,也就是你們的小妹,要攔著不讓我們趕路呢!”莫暄翮掙脫開董嗣欽的手,麵色平靜地道。
見到來了兩位樣貌不凡的異客,村民們便也竊竊私語起來,因都是些男人,他們都是盯著莫暄翮看。這時紅衣女子也走到中間,朝董嗣欽瞪著眼,伸出手,道:“拿來!”
“什麽?”董嗣欽一臉的莫名其妙。
紅衣女子下巴一抬:“我的東西!”
董嗣欽眉毛都豎了起來,被莫暄翮輕輕碰了一下才隱忍不發。
見兩人麵帶慍怒,其中一個青年男子趕緊打圓場:“兩位息怒,我這小妹別的沒什麽,就是太驕縱了些。”隨即想把紅衣女子拉到一邊,哪知紅衣女子不聽,直勾勾盯著董嗣欽,就問她道:“小妹,不可別冤了兩位救命恩人,麵前的這位大俠怎麽可能偷你東西?”
莫暄翮見這場麵,便對兩位青年男子道:“我看二位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也還請兩位管好你們的小妹,別的也不便多說,我倆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說完後就踏步往前走,村民們搞不清楚狀況便也讓開了一條道。
可是董嗣欽跟在後麵,卻一把被紅衣女子扯住了,他臉色鐵青地想要掙脫,紅衣女子硬是不讓,氣得他直叫喚:“姑娘,平白無故地你找我麻煩,冤人不說還不讓我走,你究竟講不講理?”
莫暄翮見這情形隻能停下來轉回身,見紅衣女子緊拽著董嗣欽的胳膊,不禁歎口氣,反而走上前去,笑言道:“小妹妹,他究竟偷你什麽了,你要真肯說出來我倒可以幫你。”
這麽多人圍觀之下,這下紅衣女子急得反而說不出來話了,隻是看著高大驍勇的董嗣欽,怵在那裏,兩位青年男子怕場麵愈發尷尬,趕緊讓村民散去,那些村民臨走還不忘回頭,一邊三三倆倆擠在一起竊竊私語。
“還請你鬆開他吧,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咱們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是?”莫暄翮輕拍紅衣女子的肩膀,她終於悻悻然地放開了,兩個青年男子忙把她拉到中間。
這時,莫暄翮莞爾一笑,笑起來好看到兩個青年男子有點發怔,她想了想,還不如直白一點:“問句有點私人的問題,這位小妹許了人家沒的?”
其實兩個青年男子心知小妹是對董嗣欽有情意,見莫暄翮這麽問,個子稍高半寸的男子便道:“說起來慚愧,小妹年已有十九,但至今還未尋到合適的人家。”
“不過她非攔著我的夫君不放,這讓我該如何處呢?”莫暄翮一下收斂了笑容,意思讓那紅衣女子要知分寸。
另一青年男子道:“女俠說得是,我們一定好好管教。不過二位救命之恩,我三人來還不及報答,不妨到兩公裏外我家中坐坐,也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一直是莫暄翮擋前說了這許多,董嗣欽見時間有些發緊,隻得對兩個青年男子和紅衣女子道:“我們初來十日國,不太熟悉這裏的風俗人情,有不當之處還請勿怪。不過我們確實有要事在身,不能多做奉陪。還請行個便!”
莫暄翮和董嗣欽正準備前行,紅衣女子還是不甘心:“你們要去哪裏?”她隻是想看到董嗣欽,自從昨上午在峽穀之頂見到董嗣欽,就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難以自拔地迷戀了起來。
聽她這麽問,莫暄翮心中肯定他們與兩匹青驥失蹤的事無關,本想去找個村民問五仙山的所在,現下看來直接問兩個青年男子得了。她隻好問道:“兩位小哥,我想問一下,五仙山的山頂怎麽去?”
“五仙山山頂?你們為何要去那裏?”兩個青年男子表情甚為驚訝。
其中一人道:“這一大片地方都屬於五仙山的範圍,就從昨天遇見你們的峽穀那裏為界,一直往這邊,方圓有八九公裏。實不相瞞,我們三人的家就在五仙山最高峰的腳下。”
“那不知二位大俠有何事要到五仙山頂,也許我們可以幫得上點小忙。”另一青年男子也道。
董嗣欽不想紅衣女子再有糾纏,便果斷拒絕道:“也沒什麽,我們隻是想去山頂看看風景。”
“喂喂喂,人家女俠剛才還說有要事在身,難道到山頂看風景是要事?”紅衣女子不服氣地瞪著他。
莫暄翮見紅衣女子又蹭上來,不免覺自己有些失策,對那仨人道:“先且謝過,我們還有別的事,後會有期!”給董嗣欽使了個眼色,兩人就要閃人。
一青年男子卻叫住了他倆:“兩位大俠且慢,請聽我再說一句,五仙山頂住的是我們十日國的神射手空照,箭無虛發,百發百中,功夫十分高強,可是惹不起。小心你們會碰上他。”
看來果真有點名堂,莫暄翮心裏暗暗點頭。董嗣欽卻冷笑道:“箭無虛發?昨天都已經被我們空手接了多少支箭了。”
兩個青年男子和紅衣女子俱是無比詫異地一聲“啊”,紅衣女子卻又說起話來了:“你們太壞了,竟能那樣接得住我空照哥哥的箭!”
“什麽叫我們太壞?敢情我們是壞人,你才是好人?那我還得問問,你的空照哥哥幹甚要偷去我們的兩匹馬呢!”董嗣欽愈加有點止不住怒氣。
莫暄翮忙安慰他:“大蝦,你什麽時候變得火氣這麽旺了。”不過她也心知是因為遇到這蠻不講理的紅衣女子給氣的。
“啊!”紅衣女子三人更驚奇了,忙搖頭道:“怎麽可能。”
待莫暄翮簡單形容了一番所看到的用箭射他們的人的外貌,兩位青年男子和紅衣女子才終於相信。
“奇怪呢,空照怎會沒來由地劫走你們的馬,還約你們到五仙山頂相見,這其中恐怕有蹊蹺。”略高的青年男子狐疑地看了看同伴,繼續說道:“兩位大俠肯告訴我們是從何方來的嗎,我們也希望可以幫到一些。”
莫暄翮心下想了想,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與董嗣欽交換了下眼色,道:“可是可以告訴你,不過希望咱們能做個朋友。”